第 4 章 打工
秦朝女士端着蝦餃，一臉茫然：「你不是練短跑嘛？買咩排球啊？」
秦家小兒子自小運動天賦出色，加上G市也注重體育發展，每年各小學、中學校運會時都會有教練去選材，秦春曉就曾先後被短跑、跳高、撐桿跳、跳遠、三級跳、體操等眾多運動項目的教練看中過。
所以他早就被帶着測過骨齡了。
秦春曉的爸爸秦嶺一米七，而且往上數幾輩都沒有更高的人，他媽秦朝一米外婆一外公卻是個一米斯拉夫人，全名叫伊萬.葉甫根尼耶維奇.卡爾科夫斯基。
秦春曉在12歲以前都記不全外公的全名，只知道那個在隔壁F市開甜品店的胖老頭叫伊萬，而且從不叫他和姐姐的漢文小名，只自顧自的叫他們「米沙」和「米婭」。
米沙是小熊的意思，難道他在外公的眼裏是頭熊嗎？
靠着那四分之一的高個血統，綜合遺傳和骨齡檢測的結果，秦春曉的成年身高是一米七八到一米之間。
看到這個結果，體操隊的那位教練先遺憾的放棄了秦春曉：「高了。」
體操項目更喜歡輕盈的小個子，重心低，做動作時便更穩。
跳高、撐桿跳也猶豫：「矮了。」
他們更青睞於那種一米九多、兩米的高瘦型。
至於排球教練……人壓根就沒看上過秦春曉。
小秦同學的身高放南邊算是很體面了，可排球是巨人的領域，沒個一米九都不好意思站到網前，目前國內排球打得好的大多出身北邊，那邊高個子多。
最後是短跑教練把秦春曉領走，他說：「一米八可以了，而且小秦的跟腱比好多黑人還長，他肯定能跑。」
跟腱長代表彈跳與跑速較常人更高，甚至還能減輕腰椎壓力，降低腰部傷病幾率，屬於運動天賦的一種。
舉個例子，短跑之神博特爾的跟腱在40公分以上。
NBA的名將「答案」阿倫.艾弗森雖然身高只有一米八三，可他的跟腱在25公分以上，本人擁有110公分的垂直跳躍高度，加上極強的反應神經和高超球技，使他成為了1996年的NBA選秀狀元，四次拿下NBA得分王，在巨人遍地的NBA打出地位。
喬丹的跟腱28公分，科比的跟腱30公分。
雖說跟腱長短和運動員的最終成就沒有絕對的聯繫，也是天賦的體現了。
秦春曉成年後跟腱25公分，垂直起跳109公分，反應快，運動能力強，有人便將他稱為黃種人版本的「答案」。
目前秦春曉專攻短跑100米，參加市級運動會時的最好成績是11秒2，距離偶像蘇神還有1秒21的距離，看起來挺短，實則天塹，在同齡人里算是佼佼者。
之前帶過秦春曉的吳教練很是看好他，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但凡你走特招路線，市內所有重點都會樂意要你。
其實吳教練更想讓秦春曉去體校，好全天訓練這個天賦卓越的孩子，最後再把人拉到市隊、省隊，最後送入國家隊，但秦春曉自己成績不錯，靠自己也能上好學校，親爸是科研人員，更看重孩子的學習。
這個決定讓秦春曉避過一劫。
就在兩個月前，G市隊爆出了吳家軍葯檢不過關的事情，據說老吳讓運動員服用「維生素」減輕他們訓練后的疲勞，但事後大家才發現那不是維生素，而是違禁藥品。
好幾個運動員把A瓶B瓶全開了，檢查結果依然是陽性。
老吳身敗名裂，手下的運動員要麼出走，要麼禁賽，只有說好了「考完中考再入隊」的秦春曉沒事。
他這人從小身體倍兒棒，連發燒都沒有過，小學時學校里爆發水痘，大半人倒下，老師都中招了，秦春曉還是他們那個班唯一活蹦亂跳的，除了媽媽買的葡萄糖酸鈣口服液外沒吃任何保養品，清白得不能再清白。
秦朝女士還特意拉兒子一起去做葯檢，生怕不小心沾了***，檢察人員都無奈了：「你家孩子沒事，真的，他好得很，去年市級賽前三就他沒事，對了，你兒子可以遞補金牌了。」
一口葯沒吃，一點傷病沒有，還在15歲就拿了這麼好的成績，這資質即使不是短跑紫微星，也得是國內賽的冠軍種子了。
這事鬧到最後，秦春曉的爸爸都趕回家關心兒子，他媽他姐更是勸秦春曉將精力都放學習上，暫時忘掉運動的事，放輕鬆。
秦春曉：所以我現在想去市田徑隊借場地和器材用也不成了。
秦朝女士給了兒子一張百元大鈔，秦春曉拉出書包，將書本、複習資料統統倒床上，裝入水壺、毛巾、跳繩、肌肉貼和運動繃帶，便先去剪了頭髮，進理髮店時還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想掃健康碼，隨即又想起現在是2016年。
他心裏感嘆：沒有疫情的時代真美好，進門不用先查體溫，不用在店家提供的本本留電話號碼和進店時間，更不用擔心之後被商家泄露聯繫號碼，從此過上睡個午覺都要被陌生推銷電話騷擾的苦逼日子。
理髮師是個溫柔的阿姨，她問：「剪咩樣？」
秦春曉：「剪劉海、發尾，再打薄。」
他頭髮特多，如今G市已經入夏，不剪的話能滿頭汗。
接着就是去買球，秦春曉重新系好鞋帶，活動關節，無視旁邊的公交車站，戴上遮陽帽，在烈陽底下邁開腿，跑！
從家門口到學校的最近路線是4公里，學校附近有個很大的運動器材店，據說連附近的健身房都從那進貨，他可以在那裏買到想要的東西。
對運動員來說，4公里是隨便跑的距離，哪怕是之前備考那會兒，秦春曉都是靠自己跑着上學，哪怕現在胖了十來斤，到地方的時候也是臉不紅氣不喘。
他進店買彈力帶和排球，付賬的時候問老闆：「我可以在這做點動作嗎？我不會亂動器材的。」
老闆抬抬眼皮，見是個學生仔，慢吞吞道：「有些試用的器材，你要用也可以，記得之後收拾好。」
秦春曉禮貌的道謝，先找了個陽光曬不到的地方，再將背包打開，摸出跳繩。
跳繩200下，再甩戰繩1分鐘，之後提着兩啞鈴去敏捷梯做卡里奧克舞一個來回，然後重新去跳繩……如此反，秦春曉終於出了點汗。
體力太強就這點麻煩，要出汗都比常人更費勁。
做完這些，他又撐瑜伽球上做進階版的平板支撐，2分鐘一組，共四組，從第二組開始，他撐在瑜伽球上，雙腿做開合跳。
除此以外，他還綁了腰帶和護膝，用力量器械練了上肢、下|肢的肌肉。
如此折騰了90分鐘，秦春曉拿毛巾擦乾一身汗，拿了毛巾水桶，將所有器材都擦了一遍，又掃地拖地，甚至連玻璃窗都被他擦得能反光，角落裏的灰塵也沒被放過。
他甚至還往水裏加了一瓶蓋的84消毒液，當然，為了保證手不被消毒水腐蝕，他有戴手套。
以前有人說秦春曉作為自由人的擦地板技術世界一流，他驕傲的回道：「我真擦地板也是世界一流的。」
在巴西打球的時候，由於國外防疫水平就那樣，秦春曉被迫有了潔癖，搞衛生水平直線上升。
老闆覺得除了開店前請人搞大掃除那會兒，他家店就屬今天最乾淨，看這個小夥子做事利索，有條有理，心中不自覺生出好感。
等這孩子背着包過來告辭，他神情緩和：「練什麼項目的？」
老闆做了幾十年生意，一眼就知道這年輕人是個體育生，卻不知道為什麼沒跟着教練訓練，反而跑他這來借場地。
秦春曉個子高，但沒人會把他當成年人，且不說附近健身房的月卡也就幾百塊，工作的人擠一擠都買得起，光看那張稚氣的臉，就曉得他是個孩子。
秦春曉不好意思的笑笑：「短跑，原本中考後要進市隊。」
老闆恍然：「哦，難怪了。」
市短跑隊出事就是兩個月前的新聞，業內人士都知道，還討論了挺久，說老吳手底下有幾個好苗子，經此事怕是要廢了。
沒想到眼前還有根幼苗逃過一劫。
老闆翻翻賬本：「你打暑假工不？幫我整理器材、發傳單，我有事的時候看個店，收銀塊一天，每天另加10塊餐補。」
這麼大的孩子都是爹媽養着，老闆不說包三餐，而是直接給錢，便是想多給點現錢，體育生雖不是全員貧困，但這孩子去不起健身房，可見家裏經濟條件有限。
如今好點的跑鞋都要千把塊，沒有進體制內，沒有市隊、省隊給的津貼，自己練太難了。
秦春曉眼前一亮，他高高興興的摘掉遮陽帽，對老闆鞠了一躬：「謝謝你，老闆，我會好好乾的！」
老闆實在喜歡這個學生仔，覺得他特真誠禮貌，勤懇努力，一揮手：「我姓高，叫我高叔就行了。」
就這樣，秦春曉找到了可以好好減肥的地方，還能順帶着賺點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