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杯百利甜
言歲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下着裝和髮型,轉過身正好撞上季珩的目光,她也不躲,毫無心虛地回看着。季家這樣向上數十幾代都是國內赫赫有名的大家族,現任掌權人的妻子自然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豪門大小姐,言談舉止必然要是落落大方,淑女法則更是要刻在骨子裏。好在她今天沒來得及換衣服,不影響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雖然她喝酒泡吧,但她是乖巧的季太太」這樣的鬼話。臉上掛着模板式的微笑,身形體態優雅自如,像是在外面偶遇了丈夫的妻子,自然地和大家打招呼。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秦涇站起身迎了過來:“嫂子不好意思,燈光太晃眼了都沒認出你來,嫂子過來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我和珩哥的關係還不缺您和您朋友的這點兒酒錢。”哪知言歲對丈夫從國外回來,第一時間沒回家反而去了酒吧的行為並沒有發作,反而柔聲細語地招呼:“沒事,也不能因為是親戚就打擾你的生意。”看着就是豪門養出的知書達理的大小姐。她腦海里快速梳理出季家的人物關係,聽聞季珩有個開酒吧的表弟,想必眼前這位就是秦涇了。他經營的暗格夜夜生意爆火,在這酒吧一條街里那也有響噹噹的名聲,但在季家人的口裏,倒成了做着不入流小生意的紈絝子弟。秦涇趕緊揮手把其他人趕開,讓言歲坐在季珩身邊。眾人紛紛跟着秦涇喊“嫂子好”,都不約而同地悄悄打量這位言家大小姐。當年季言兩家聯姻可是大新聞,不過兩人合體出現倒是頭一回。都說豪門聯姻只為利益,沒有感情,報道上那些感情甜蜜,攜手並進的說辭在他們這個圈裏就是看着笑笑。但眼前的這一對感情似乎意外的還不錯?“季珩工作忙,我們都沒機會請大家吃飯,今日就借花獻佛,請大家喝酒吧。”言歲一過來就自然地挽住季珩的手臂,眉眼彎彎地說請客,“秦老闆的局就排隊下次請大家吧。”舉止親昵,像是經常和季珩成雙出入,看不出絲毫的不適。其實她只是虛搭在季珩的手臂上,但儘管如此,季珩還是不免有一瞬的僵硬。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結婚三年卻沒見過面的妻子,他們這種人慣會的裝腔作勢,她倒是拿捏得十足。言歲的大方讓場面立刻熱鬧起來,秦涇也跟着攢牌局,跟着過來的白芮立刻就融入了他們。季珩微靠着軟座,骨節分明的手握着牌,慢條斯理地出牌,又垂眸看向搭在自己臂彎上的手。手被黑色西裝襯得白如脂玉,她的臉上掛着優雅的淡笑,論誰來都有理有節地回應,愣是把酒吧搞得像是高端酒會現場。要說他們這也才第二次見面,偏偏做出了一副舉案齊眉的老夫老妻模樣。他一時也摸不準自己這位聯姻的妻子是什麼意思。模糊地記得領證的時候,這姑娘滿眼戳火地瞪了自己一眼,就再沒拿正眼瞧過他。商業上公平的聯姻關係,既然對方不打算維繫表面的和睦,那他自然也犯不着用熱臉去貼冷屁股。當初沒仔細看,確實不太記得這位言家大小姐的長相了,就記得她那雙含着怒氣的漂亮眸子。現在離近了看,依稀能對應上之前的水靈,不過和當時不同,此時這雙好看的眼睛裏盛滿了溫柔,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上下翩飛。“嫂子,一起玩啊。”秦涇還有其他朋友前言搭后語地邀請言歲打牌。言歲搖搖頭拒絕道:“我不會玩,看着你們玩就好。”向來喜歡去劇院聽古典樂的言家大小姐可不會玩這種棋牌遊戲,言歲微笑着保持人設。白芮剛要咽下的酒一下就被嗆住,咳嗽起來。要說言歲不會玩牌,那她就沒見過會玩的了,上次還把兩個來搭訕的人殺得片甲不留。言歲從旁邊抽了兩張紙遞了過去,朝着她眨巴眨巴眼,那表情要多單純就有多單純。白芮瞬間覺得,自己這個閨蜜不去當演員簡直就是娛樂圈的損失。言歲坐在季珩身邊,卻歪着身子看白芮的牌。坐在季珩下家的白芮猶豫了一番,準備出牌時,感覺到言歲在桌下輕輕地踢了她一下,她立刻會意,換了另一張牌。轉了兩圈牌,秦涇一把丟出手裏剩下的牌,高興得跳了起來:“哥!給錢給錢!我天,我居然打敗我哥這個牌桌大魔王了,白小姐的牌技居然這麼厲害!”“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白芮也跟着笑起來,和言歲交換了個只有她們倆懂的表情。“再來再來!”好不容易贏一次季珩,秦涇趕緊攛掇着開下一局。言歲也來了興緻,打牌還是要和這種能棋逢對手的玩才有意思,她心裏暗自期待地搓搓手。不過接連着幾局,好像難度提升了不少,白芮猶豫的時間明顯加長了不少,就連一旁“不會打牌”的言歲都慢慢蹙起了眉頭。但好在在言歲桌下的指揮下,還是驚險地拿下了連勝。“牛哇!牛哇!”秦涇恨不得站上椅子宣告他的勝利,舉起酒杯就和白芮慶祝,把其他人都吸引過來了。“果然活得久什麼都能見識到,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贏珩哥的呢。”“哇!好想讓白小姐帶我飛!”言歲仰着頭看着他們笑,白芮朝着她眨了眨眼。輸了幾局的季珩看起來並不在意這些輸贏,只是低頭看着身旁的言歲,笑得像是一隻偷了腥的小貓。她似乎根本沒注意到,每次白芮糾結一番放棄原本打算出的牌時,言歲的裙擺總會不小心似地摩擦到他的西裝褲,帶起輕柔的癢。顯然他這個妻子並不像是表面表現出的那樣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