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的寶貝
魯賓自然沒有死。在槍響的同時魯賓清晰地聽到空中有人大喊了一聲“卡”,然後這些窮凶極惡的絲襪男竟然鬼使神差般轉身一聲不響地離開了賣場,與此同時,角落裏的那二三個表演無辜群眾的臨時演員也安靜地跟着走了出去。
一切是那麼秩序井然。
現在整個大廳里只剩下了魯賓和蕭丫頭兩個人,蕭丫頭手下的那些爪牙早就被一陣亂槍打得死的死逃的逃,那個洋鬼子也是蹤影不見。蕭丫頭用力從那隻烏賊殼裏爬了出來,繞着大廳來回跑了兩圈,又跑到外面張望了一下,最後跑回來一把抓住剛從地上站起來的魯賓大吼道,“你他ma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那群王八蛋就這麼走了,他們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魯賓很想告訴這個光頭惡魔,是老子我救了你,是老子我許了個願,希望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結果,這一切真的變成了一場戲,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關鍵是,如果自己這麼說的話,這光頭會信嗎?
所以魯賓擦了擦頭上的汗說,“嗯,啊,哦……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不過,你很想被他們幹掉嗎?”
蕭丫頭愣了愣,大罵了一聲“放屁”然後就不再理魯賓了。這時賣場外面還橫着七八條屍體,蕭丫頭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想風風光光地漂白已經是不可能了。緊接着兩個人便聽到街上傳來陣陣警笛聲,按照電影裏普遍的規律,這時警察也該出現了。蕭丫頭此時一臉陰沉,他在逃走前對魯賓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小子,記住你什麼都沒看到,不管怎麼樣,以後有事兒就去黑街酒吧找我,有我們活雷鋒罩着你,這摩爾市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魯賓望着蕭丫頭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為什麼要笑!魯賓也不知道,但他想電影鏡頭要這樣拍渲染出來的效果才更強烈……拍電影,要有始有終!
魯賓的笑里其實隱約還帶着另一層疑惑的,難道連小丫頭這樣的惡棍都已經是活雷峰了嗎?
這ta媽是什麼世道!
※※※
整個下午魯賓都是在警察局度過的。但魯賓背景簡單,並沒有與黑幫有任何瓜葛,不過是范西特公司第一天上班的一個普通小職員而已,因此負責調查的警察也並沒有為難他,只是作為一個目擊證人魯賓暫時不能離開摩爾市。在做完筆錄之後,魯賓被允許離開警察局。
其實警察局的大部分人馬整個下午都在研究一個問題,他們通過監控錄像反覆觀看了現場情況,對於那幫詭異的絲襪男最後竟然選擇不殺蕭丫頭同樣感到不可思議。而魯賓在筆錄上把所有自己看到聽到的情況都講了,除了蕭丫頭口中的黑街酒吧,魯賓總覺得這事兒還是不說為妙,況且將來對自己有什麼好處也說不定。
而紫金街一戰,蕭丫頭繼續演繹了一次不死傳奇。
這一天魯賓是帶着一身疲憊回到家的,躺在榻榻米上全身一放鬆,魯賓覺得這個舒服呀。
經過金美娜的整理之後,魯賓的屋子裏顯得乾淨整潔了許多,所以女人在一個家裏絕不僅僅是上床這麼單一的功能,她們還可以發揮許多同樣重要的作用。魯賓現在就想女人了,所以他一聽到門鈴在響,心裏便猥瑣地笑了……這一次,是小女僕,還是小護士呢?
但讓魯賓萬萬沒想到的是,打開門后他看到的卻是一個——小學生!
還沒有等魯賓說話,邢起舞便背着書包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屋子,進來后她把書包往地上一放,自己則毫不客氣地向春秋椅上一坐,兩隻藍色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盯着魯賓不說話。
魯賓先把頭探出門外張望了一下,確認並沒有人給這小丫頭護駕之後才把門關嚴了,轉過身來惡狠狠地說道,“星期五,你上次挨揍還沒夠是嗎,不回家好好上學,跑我這來做什麼?”
邢起舞眼睛一瞪道,“老娘沒家了,我爹出事兒跑路了,我實在沒地兒去便想起你這個老傢伙來了。”
“老娘!老傢伙!”
魯賓簡直怒不可遏,“你個小兔崽子才多大就自稱老娘,老子我今天要不揍你一頓你也不長記性,我要告訴你怎麼尊敬老人家,而不是老傢伙。”說著魯賓就捋胳膊挽袖子要動手。
可邢起舞這次卻一丁點兒也沒被魯賓嚇到,她絲毫不甘示弱地大聲道,“你既然自稱老子,我便可以自稱老娘,難道上次不是你說要捉我回來當老婆的嗎,老子的老婆難道不是老娘嗎?”
一番話說得有情有理,饒是魯賓精神如此變態,也被說得瞠目結舌,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嗯,既然你爹跑路了,那你娘呢”魯賓覺得此刻不宜糾纏,換個話題比較明智,這小女娃看着可不似什麼省油的燈,還是早點打發走的好。可邢起舞一張口,魯賓瞬間又被雷劈了一下。
“我娘是個婊子,法國婊子,她生下我就不知道去哪了。”邢起舞雙腳在春秋椅上胡亂晃蕩着,心不在焉地說著。
魯賓皺了皺眉說,“這話是誰和你說的,你怎麼知道的。”
“我爹說的,他還說我是個雜種,平時他就叫我小雜種,所以平時我也叫他老雜種,今天為了怕你聽糊塗了我才叫他爹的。不過以後我若說到老雜種這三個字,代表的就是我爹的意思,明白了嗎?”邢起舞一番話說完,面不改色心不跳,可魯賓已經聽得臉都綠了……這一家子,都是什麼人呀!
“你不能住我這兒,你還有沒有別的親戚,叔叔大爺,七大姑八大姨什麼的……”魯賓極力向外提供可行性建議。
“沒有,老雜種是從孤兒院出來的,六親沒有。”邢起舞好象早就準備好了答案,還沒等魯賓說完就乾脆打斷了他的話。接下來不等魯賓再說什麼,邢起舞搶先開口問道,“大叔,你吃過飯了嗎?”
邢起舞剛問完,魯賓的肚子很及時的大聲“咕咕”地回應了幾下,那小丫頭聽到之後狡猾地笑了,藍眼睛一轉說,“大叔,我去給你做飯,你就在這裏等着好了。”說完也不管魯賓同意不同意,就從春秋椅上跳下來徑直鑽進了廚房。
魯賓本待過去阻止這小丫頭,可想了想又站住了,唉!做回好人,乾脆吃了飯再趕她走吧。
關鍵是,魯賓自己現在實在是不想動,金美娜那個大廚娘沒來,來個小廚娘也湊合吧。
魯賓怎麼也不會想到,邢起舞居然做得一手好菜。幾個土豆,一顆白菜,再加上幾片青筍這小丫頭也能弄得有滋有味兒,二個人吃完之後邢起舞很乖巧地把桌子收拾乾淨,再給魯賓倒上一杯熱水,儼然一個日式家庭小主婦的模樣。魯賓倒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樣子,如果是金美娜來這一套也就罷了,偏偏這麼大點兒個小丫頭,一舉一動卻居然象個大人的樣子,實在有點兒怪。
既然吃了人家的,便難免要嘴短,所以魯賓實在不好意思明目張胆把這小丫頭攆出去,而邢起舞顯然也累了,兩個人說著說著話她居然就躺在春秋椅上睡著了。
魯賓撓了撓頭,心裏想,唉!乾脆再做回好人,就讓她在這睡一宿,明天再把她趕走也不遲。魯賓走過去把邢起舞從春秋椅上抱了起來,這小丫頭如小貓一樣輕飄飄的,似乎並沒有多少份量,而她那一頭亞麻色的捲髮垂了下來,象會跳舞一樣輕盈。魯賓不經意地低頭望了一眼小丫頭的面龐,倒是個極標緻的小混血兒,可不知為什麼魯賓總覺得這面龐上少了幾分童稚,卻多了幾分風塵奔波的滄桑感。
走進卧室,魯賓把邢起舞輕輕放在了榻榻米上,天氣略微有些熱,不過魯賓還是給她的腿上覆了一層薄被單。
安頓完邢起舞,魯賓也覺得有一些累,便抱了一床被子到客廳打地鋪去了。
※※※
第二天一早魯賓醒來時邢起舞已經不見了,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擺好了一份早餐,魯賓在桌角發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正是邢起舞那歪歪扭扭的兒童體——大叔,早上好,吃飽了好去工作,要記住,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而要為我們努力工作賺錢。晚上見,你的寶貝,星期五。
她說你的寶貝!
魯賓的頭瞬間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