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願活動
周瑤仍然經常找我,不過一般情況下游婷都和我在一起,游婷也不介意,她說不想弄的滿城風雨,我說你怎麼這麼膽小。
她還笑嘻嘻的:“這說明我家萬良有魅力呀,只要她不做什麼過分的事,就讓她找你好了,過不久她自己會放棄的。”
我知道,她是不想搞得讓我裡外不是人,這樣的女生,怎麼能不好好珍惜。
這天晚上,我手癢去球場耍,剛打完回去在圍欄外遇見了周瑤。
“喏。”她遞給我一瓶水。
我擺擺手:“不用了,謝謝。”
“你女朋友沒來陪你?”她把瓶蓋擰開硬塞進我手裏。
“她逛夜市去了。”我沒再客氣,喝下大半瓶,“你在我身上安了監視器嗎?”
“誰說我是來找你的。”
我有點嗅,不好意思地颳了刮鼻尖。
“我該回去了。”
“唉唉,你別走啊,你怎麼這麼固執。”她扯住我的胳膊往回拉。
“你也很固執。”
“怎麼啦,你們又沒有結婚。”
我哭笑不得,“我身上哪點這麼吸引你?比我好的男生太多了,真的,你別浪費時間了。”
她突然沉默了,然後環抱着雙臂蹲了下來,“你不一樣,我前幾個男朋友都不珍惜我,所以我現在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是終於遇見你又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麼,為什麼,我就不值得被人愛嗎。”說著說著,她又開始啜泣起來。
原來她在感情上一直受挫,我感覺她很可憐,感情中的失敗者經受的傷痛要更大些吧。可除此之外我不能為她做什麼,那是對游婷的背叛。
我走過去拍拍她的肩:“一切都會好的,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一個愛你一生的人,但不會是我,我已經有游婷了。”我也不想說那些做朋友之類的話,沒有意義,只要某一方心存邪念,那麼友誼便失去了純潔性,那樣的話,還不如分道揚鑣。
她握住我的手腕,“萬良,我不會放棄的,你們談戀愛我不打擾,我也不勾引你,如果哪天你們結婚了,我就放你走。”
痴情的女子,可惜對象錯了。
好在這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使我能專心和游婷過二人世界。
學校和社會上一個公益組織合辦了一個志願項目,是去南方貧困山區做支教,參與者不僅能加學分,還有一定的經濟補助。
佑佑和游婷都報名了,我和郭胖子自然也會跟着去。
我們組隊找了導師,因此被分到同一個村子工作。
假期的第一天,導師就帶着我們飛過去了,下了飛機又乘了三個小時大巴,之後又是三個小時的牛車。
好傢夥,我坐上牛車便想,恐怕這裏的人比我家要窮得多。我們四個學生都是第一次見水牛,覺得很新奇,水牛的個頭很大,比北方黃牛要矮一些,但是大腹便便,顯得很寬,近距離接觸才發現牛腿很粗壯。
那些牛兒似乎也對我們很好奇,把腦袋伸在我們面前觀察,我們用手摸,它們也不怕,蠢萌蠢萌的。
到村子裏已經半夜十一點了。
負責接待我們的是個姓李的六十多歲大爺,後來我才得知,人家還不到五十歲。
導師前幾年來過,他們互相認識。
安排給我們的是一個土坯房,房頂被煙熏得黑漆漆的,時不時還往下掉土渣,一隻只老鼠嘰嘰喳喳在房樑上打架,嚇得游婷驚恐地鑽到我懷裏不敢抬頭。
李大爺見狀,尷尬地說要不給我們換兩間好點的房子,導師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問我們需不需要換,他知道現在的孩子都是嬌生慣養,突然在這種環境生活,肯定不適應。
我說:“我替大家拿個主意吧,我們參與志願活動是來做實事的,不應該成為村民們的負擔,房子就不換了。”
李大爺投來感激的目光,導師也很欣慰,至於游婷他們,也都以我為主心骨。
我知道,就算換房子可能也好不到哪去,還得麻煩大爺去找別的村民商量。
於是按照原來的計劃,我和郭胖子住一間,佑佑和游婷住一間,導師則和李大爺住在別處。
我們兩男兩女兩間房,中間只隔了一堵一米多高的土牆,門是一根竹竿加一塊化肥袋子做的帘子,所以實質上我們住的就是一間屋子。幸好我和郭胖子來了,不然說什麼也不讓她倆和別的男生這麼住。
起初我們晚上睡覺都不敢大聲說話,因為“隔牆有耳”,幾天後也都大大咧咧起來,睡前總要東扯西扯打會嘴仗。
這次活動對佑佑和郭清義來說也是感情升溫的好機會。郭胖子是個有毅力的人,在學校就瘦了有二十斤,在這裏仍然堅持清晨出去跑步,正如我所說,這貨瘦下來在顏值上已經威脅到我了。
剛開始佑佑他倆還偷偷摸摸的,後來牽手什麼的都大膽起來了。
說到這村子,窮有窮的理由,都說要想富先修路,這裏根本沒有修路的條件,四周全是山,上山下山的路也很陡,並且方圓百里都沒有市鎮,幾乎與世隔絕。
要想脫貧,只有異地搬遷。
村裏有三十多口人,五六個孩子,平時佑佑和游婷她倆負責教他們識字,我和郭胖子干雜活,幫老鄉挑水,幫老鄉割草,幫老鄉放牛,幫老鄉砍柴……
得虧是有兩個男生,要是四個女生可幹不了這些活。
我們剛去,對什麼事都充滿好奇,剛好趕上有兩家老鄉想重蓋土坯房,我和郭胖子來勁了,天天去給人家打土坯。
做土坯磚最重要的是和泥巴,用的土也有講究,把土挖來倒上水,還要往裏面摻一種雜草,當然和泥這種核心技術需要老鄉操作。我和郭胖子只負責比較簡單的,比如挖土和打土坯,打土坯只用把泥巴摔一摔,摔得瓷實了往模子裏一扔,然後用木板把多餘的刮掉,把模子拿掉之後就是一塊板板正正的泥巴塊了,隨後再把它們曬硬化就能蓋房子了。
但我倆每次都是打着打着就互相砸起來了,小泥塊遍佈地上、樹上、牆壁上,還有身上。
打完土坯回去,我倆活脫脫成了兩隻泥猴子。
為此還受到佑佑和游婷的嚴肅批評,說我們倆簡直像動物,以後老鄉來串門得買門票才能參觀。
而且亂扔泥巴不僅浪費老鄉辛辛苦苦挖來的土,髒了的衣服還得她倆洗。
佑佑對游婷說,像是提前過上了婚後生活,天天教完課還得回來洗衣服,果然婚姻使人成為家庭主婦,游婷聽了笑的花枝亂顫。
我對郭胖子說,“你女人把我女人逗笑了。”
這逼一本正經:“咱倆不分你我。”
我一愣,隨即比了個千年殺的手勢:“腚給你戳穿。”
之後總算有兩天休息時間。孩子們放了假,兩位美女也能歇一歇,游婷想讓我陪她去山上轉轉,真是求之不得。
我們趁中午陽光正好的時候出發,游婷興緻很高,沒多大一會兒我們就連着翻了兩個山頭,她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一會兒駐足看着枝頭的鳥兒,一會兒撥弄撥弄不知名的野花,我尤其鍾愛她用手背遮在眉梢往遠處望的樣子,她蹙着眉,眼神似有些迷離,讓人倍生憐愛。陽光灑下來,微風為她的長發伴舞,我甚至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竟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就像一頭小母鹿,優雅、歡快、活潑、可愛、動人、溫柔……我用盡世界上所有的形容詞也不足夠,她的一顰一笑,都讓我如痴如醉。我特別想讓她走到我身邊,依偎着我,摩挲我的臉頰,輕聲喚着,我的名字,或者其他什麼都行。
於是我情不自禁地,走到她身後,緊緊將她抱住。她似乎對我這個突然的舉動有點驚訝,獃獃地盯着我,“怎麼了嘛。”
我沒有回答,只是喘着粗氣,她看到我眼底熊熊的烈火,彷彿被灼透了,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我感到我們的呼吸都很困難,似有兩股無法名狀的神韻交融到一起。
當我們吻在一起,游婷像個泄了氣的氣球,渾身鬆軟了下來,我不知道我們吻了多久,好像白駒過隙,又好像穿插了一生。
“萬良,謝謝你。”她像只小貓窩在我懷裏。
我吻了她的長發,“我有一段話要送給你。”
她點點頭。
“想,念你,夢你
燈殘人靜時,擁你入懷
素壁斜暉下,掬你入口
願,依你,吻你”。
“哎呀~”她把臉埋在我胸口,一邊用小拳頭拍打着我。
…………
…………
我們繼續往前走着,準備找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看夕陽。
站在山頂使人覺得那太陽很大,整個西邊都是血紅色,天上的雲像嫩嫩的雞蛋花,而那輪紅日則漸漸埋沒在地平線以下,遠處的河流泛着波光粼粼的紅,這顏色,是大自然的浪漫。
游婷靠在我的肩頭,沉浸於這美妙的畫卷中。
直到夜色浮現,寒氣打下來,我們才意識到該回去了。
可萬萬沒想到——我們迷路了。
我們試着打電話,但一丁點信號都沒有。
游婷已經慌得手足無措,我又何嘗不是,雖然在南方,但畢竟是冬季,晝夜溫差很大,我們中午出來也就是薄衣服加薄外套,可早上和晚上不穿棉襖根本扛不住。一旦人體失溫,我們很有可能會死在這兒。
我盡量保持冷靜,努力回想着來時的方向,但老天似乎特別喜歡捉弄人——山間在一剎那掀起了濃霧。
聽老鄉說,山裏有野豬出沒,這東西雖然不會主動攻擊人,但荒山野嶺的誰說得準會出什麼岔子,我最怕的是游婷受到傷害。
游婷身子弱,被凍得渾身發抖,嘴唇也成了烏紫色,我脫下外套強迫她穿上。
“不,我不要,你會被凍壞的。”她死活不答應。
我說,“都這個時候了,你得聽我的,你先穿上,我想辦法生堆火。”
看來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如果瞎走,可能會離村子更遠,黑燈瞎火的還可能會受傷,只能等天亮找找來時的線索。
安定住游婷,我開始找生火的材料,我找了一捧相對乾燥的雜草,盤成鳥窩狀,然後用石頭的稜角從干樹枝上刮下來一層細木屑做火絨,還算幸運的是,我在附近找到一顆松樹,我藉著手機的亮光扣下來幾顆松香助燃。
此時我的手已經有點不聽使喚了,渾身止不住的發抖,我知道,游婷更受不了,雖然她很乖的坐在一邊不說話,但我聽得到她牙齒打顫的聲音,我必須趕緊把火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