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建寧城
這兩人每次碰到一起，姜演的耳朵都會受到荼毒。
姜演不等他們靠近，抬腿就進了營帳，還當著兩人的面吩咐應祥：“看好守，除非急事，其他人一概不見。”
應祥也不看兩人，垂着頭，恭恭敬敬的應是，很快就安排了兩名士兵守在營帳門口。
其他人他可以尊可以敬，但他的主子只有一個人。
被拒絕在外的兩個男人又開始了互相嘲諷，而且還是夏衍鏡先開口挑釁。
“前兩天晚上有急事便派人去請陛下，倒是沒想到陛下在長信宮，更沒想到陛下會因為擔心吾拋下貴君，貴君心胸寬廣，應該不會生氣吧？”
龍懷恩瞥了夏衍鏡一眼，嗤笑：“大半夜外面天寒地凍，三皇子難道不知道陛下畏寒嗎？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折騰陛下過去？”
夏衍鏡隨意的轉起手裏的佛珠，赫然一笑：“陛下的身體就不用貴君操心了，畢竟這不是身為男、妾的你應該管的，陛下的身體自然有吾這個夫君來照顧。”
夏衍鏡永遠都用輕飄飄的語氣說著氣死人話。
龍懷恩脾氣本就暴躁，只不過在姜演面前掩飾得很好。
現在一次又一次的被夏衍鏡挑釁，他也懶得裝表面功夫。
龍懷恩冷眼看着夏衍鏡：“三皇子和親的時候應該就知道，陛下的後宮不止會有你一人，你將來身為君后卻搞得陛下的後宮雞飛狗跳，你覺得時間久了陛下會怎樣？”
“現在後宮還只是你我，但是你不要忘了，陛下登基的第一年是要選秀的，三月就不知道會有多少新人進宮。”
看着夏衍鏡逐漸變冷的神色龍懷恩心情才好了一點。
“不管陛下喜不喜歡，想不想要，但想必以陛下的性格只要是於朝政有益，陛下都不會拒絕。”說這句話的時候，龍懷恩心中有一絲泛苦，畢竟當初他不就是因為對陛下有益才能進東宮的嗎？
這一點，夏衍鏡也沒有反駁。
他知道龍懷恩說的都是對的。
龍懷恩繼續再接再厲：“況且，誰敢保證陛下現在不喜歡那些人，以後也不喜歡？陛下可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她想要什麼不過是一個眼神一句話，就有無數人把東西捧到她面前，包括她想要的男人。”
龍懷恩笑的張揚肆意，他走進夏衍鏡，兩人之間僅有半臂的距離。
龍懷恩的聲音好像帶着蠱惑，他緩慢說著：“我知道三皇子深愛陛下不願意和其他的男人分享。但你要知道，未來你是君后，要統領後宮，你的責任就是幫助陛下管理後宮，而不是攪的後宮雞犬不寧給陛下添堵。”
而夏衍鏡看着龍懷恩的雙眼沒有絲毫波瀾，平靜到詭異。
良久，夏衍鏡才笑了起來，笑的異常溫柔。
“也是，龍貴君和陛下不過相處幾個月，還不是很了解陛下，而吾與陛下相識十幾年，有些事情龍貴君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龍懷恩皺眉，對夏衍鏡口中的相識十幾年很是疑惑，但還沒有細想夏衍鏡再次出聲。
“今天龍貴君說的這些話皆是以下犯上，但大戰在即吾不想拿這點事煩陛下，再有下一次，吾不介意讓你再也張不了嘴。”
夏衍鏡深深的看了龍懷恩一眼轉身離開。
龍懷恩倒是被夏衍鏡剛剛那一眼看的胳膊上瞬間炸毛。
當初夏衍鏡給他下瀉藥的事，他到現在還記得。
等看不見夏衍鏡後龍懷恩才鬆了一口氣，搓了搓胳膊。
這段時間以他對夏衍鏡的了解，這個人自私、狹隘、毫無人性……
所有的貶義詞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但不得不承認，他對陛下的情誼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他今天說這些話，不為別地的，單純是因為看夏衍鏡不順眼，想說一些話刺激他，給他添堵而已。
至於夏衍鏡之後會怎樣，依舊我行我素還是改變，跟他都沒什麼關係。
反而他很期待新人入宮，夏衍鏡使各種么蛾子的時候。
畢竟皇宮裏無聊，有戲看誰會不樂意？
另一邊，夏衍鏡沒有離開，反而轉身就去了營帳後面。
營帳後面無人看守，夏衍鏡輕鬆進入。
姜演就坐椅子上，看到夏衍鏡進來一點兒也不意外。
夏衍鏡神色不明，他大步走上前直接抱起了姜演。
姜演驚呼一聲，雙手下意識摟住夏衍鏡的脖子。
姜演抬頭，她只看到了夏衍鏡流暢的下顎線和他冷漠卻又帶着點委屈的表情。
夏衍鏡把姜演放到零時搭建有些簡陋的床上，棲身壓了上來。
單手抓住姜演的兩隻手舉過頭頂。
姜演也不反抗，她想看看夏衍鏡要做什麼。
夏衍鏡緩緩的壓下身子，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碰到時，夏衍鏡身子一軟，整個人都實實在在的壓到了姜演身上，臉也埋進了姜演的脖頸，聲音無比委屈：“阿演，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成親？”
姜演一愣，她倒是沒想到夏衍鏡來勢洶洶的，居然問了這麼一句話。
“怎麼，龍懷恩的話刺激到你了？”
夏衍鏡聲音悶悶的：“你都聽到了。”
姜演並沒有親耳聽到，是她的暗衛一字不落傳達的。
夏衍鏡和龍懷恩兩人在那邊鬥嘴，暗衛在這邊給她傳達，簡直就是現場直播。
姜演推了夏衍鏡一把沒推動：“龍懷恩有些話說的沒錯，在這個時代我是帝王，只要對朝政有益，我就不會拒絕。”
姜演感受到夏衍鏡身體一瞬間僵硬。
姜演有些無奈：“真不知你這個腦子是怎麼經商的。”笨的要命。
“還聽不出我的意思嗎？就算後宮有再多男人，我留着他們也是因為他們的價值，如果他們不是出生在大家族，我根本不會看他們一眼。”
“現在朝堂表面所有人對我服服貼貼，沒有二心，一是因為當了幾年太女建立的威信，二是因為有護國公、秦太保、林丞相這些老臣的鎮壓。”
說到正經的事，夏衍鏡也放開了姜演，兩人坐起來面對面交談。
“但真正的朝堂遠遠沒有這麼風平浪靜，背地裏污穢的事情太多太多。所以在我自己的勢力培養起來之前，首先要做的是安撫這些人。”
“他們也知道，現在他們能夠讓家族更進一步機會就是讓男子入宮，若是有機會，我誕下有他們家族血脈的皇子或者公主，那他們未來就有可能成為天子外家。”
“安撫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的兒子進宮，給他們榮耀，讓這些人互相牽制，最後變成我想要的結果。”姜演看着夏衍鏡，眸中的野心和暴虐毫不遮掩。
“所以，屆時我需要你幫我，我要你讓後宮亂起來，越亂越好。”
“這樣我才有機會將他們一個個剷除。”
“我需要你。”
姜演朝夏衍鏡伸手，眼中是對他的信任、期望和掩藏不住的情誼。
她需要在現代商業上運籌帷幄，善於玩弄人心，不顧一切陪她跳崖的姜池，也需要現在她愛着的夏衍鏡和她並肩作戰。
對於夏衍鏡來說。
這是兩次人生以來姜演第一次主動對他說，她需要他，需要他的幫助。
在這個時代的姜演依舊有野心，聰穎、利益至上，但她好像也變的更加有血性，有人情。
他忘了，他只來了不到一年時間，所以他看這裏的人、這裏的規則制度，都是用局外人的視角。
而姜演在這裏已經生活了將近二十年，對她來說，她已經是這裏的一份子。
這裏的人給了她在現代缺失的溫暖，是這裏的父母教會了她什麼是真正的親情，也是景昭帝和王太后，讓姜演知道了該怎麼和家人相處。
也許這裏才是她真正應該存在的地方。
夏衍鏡突然就釋然了，他臉上的笑是從未有過的燦爛和溫柔。
夏衍鏡反握住姜演的手，放在唇邊落下虔誠的一吻：“遵命，我的陛下。”
……
眾人一共休息了半個時辰，吃飽喝足，緩過精神，也給馬餵了乾草。
等姜演和夏衍鏡兩人一同從營帳出來的時候，應祥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畢竟他可是一直守在門口。
他立馬就跪了下去磕頭：“奴才辦事不利，請陛下懲罰。”
姜演擺擺手，瞪夏衍鏡一眼：“起來吧，不怪你。”
夏衍鏡看着應祥那張還沒長開的清秀的臉，輕哼一聲。
等姜演轉過頭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那副淺笑盈盈、謙謙君子的溫柔模樣。
軍隊很快啟程，一路上沒有再停歇。
夏衍鏡也跟着上了姜演的龍攆，雲蔓和應祥都被打發了出去。
姜演想喝茶夏衍鏡就沏茶，姜演吃完點心，夏衍鏡就給她擦手，伺候的比雲蔓還仔細。
一路上有夏衍鏡的陪伴，姜演也不無聊，隊伍也終於在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到達建寧城。
建寧城守城將軍、城主等早已經得到消息，大開城門迎接女帝。
大軍已經駐紮在建寧城外，由龍述留下鎮守，姜演則帶了鍾遙平和兩支小隊一同進城。
而夏衍鏡和龍懷恩像是兩塊粘牙的麥芽糖，一左一右跟着姜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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