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啊這。。。
少年腦子聽了這麼一句好像又想起點什麼，大腦又開始混亂起來，但是御姐真的很能照顧人，在他腦子還是渾渾噩噩的時候把他安頓到帳篷躺下，又給他繼續弄來了吊針的藥物治療，幫他蓋好毯子之後就出去了，估計是去找水洗洗身上臉上的血污。疲憊和虛弱終於開始在身體上發作，少年閉上了眼睛，很快沉入夢境，果不其然他馬上就回到了那個昏暗但是勉強能看見東西的，沒有天光的地方，開始繼續趟水前行。
這次，他已經走近了那個唯一在空曠中的建築，看清了它的模樣。這東西很大，看起來像是一座沒有見過的風格的石制殿堂，這個殿堂十分高大，按照少年的估計，同他昨晚見過的魔像比，估計高出十倍不止，這個殿堂入口有很多顯眼的，同樣高大的石柱，殿堂樣式風格樸素但雄渾。殿堂檐上有一個徽記，但奇怪的是，這個徽記似乎在不斷的變換，少年仰着頭看了一會兒，認出其中一個變成的樣子是自己昨天白天見過的紅色五角星。
少年注意到自己腦海里的那種莫名的不時彈出的概念在這裏完全沒有了，意識中只有一片靜默，他離開了不知走了多久的淺水，踏上長長的石階，他發現這座殿堂似乎已經存在了很久，石階雖然沒有青苔，但邊緣有明顯的磨損和小缺口，彷彿經過歲月的沖洗。
有種奇妙的感覺，自從他一隻腳踏上去，就瀰漫在他全身，這種感覺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觸動，彷彿已經歷經千秋萬載，自己又一次回到這個地方，而且同這裏有無數的牽扯，在這裏自己曾經有無數次的歡欣，無數次的激動，無數次的落寞，無數次的分離，無數次的痛苦，無數次的悲傷，無數次的回憶。
這種感覺真切地從他全身每個角落湧出，包裹着他，他彷彿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園一般，本能走上了階梯，進入同樣昏暗的大殿內部，在他眼前的前廳有一個照壁，上面同樣有那個不停變換的徽記，他轉過照壁，遵從自己的直覺走過一條長長的，兩邊都是某種敘事壁畫的甬道，發現一個被層層下降的圓形階梯包圍的小廣場，廣場並非全部，穿過廣場似乎還有路通往大殿後面的部分，廣場邊上又有一個照壁似乎有人的影像，他慢慢走近，正在觀察的時候，從照壁的那裏傳來一聲陌生的問候。
大殿內部空空蕩蕩，他發現照壁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岩石般質地的鏡面，鏡面內部正有一個人，在向他打招呼。用的語言他聽不懂，大概注意到他困惑的表情，那個人連續換了幾種語言，但他依舊聽不懂。
那個人也是一身軍服，但是那種軍服是黑紅相間的，大檐帽，大翻領長風衣樣式，高幫軍靴，皮質黑色手套，乾淨而整齊，那種樣式有一種很超前的味道，但偏偏顯得古板而傳統，像是軍隊的禮服正裝，卻又帶着一線行動主官的簡潔和幹練，一身裝扮帶着撲面而來的威嚴和煞氣，這個人看樣子有三十歲左右，個頭很高，面容如同削鑿的岩石般冷硬而剛毅，身體架子很大，鼻樑高而筆直，有一隻眼睛打了黑色的眼罩，看樣子同樣站在一個空曠的殿堂內部。
那人很無奈，只好向他舉手示意，他才看到那個人右手邊上有一個半身高的石頭檯子，上面有一個黑色的石質球體，他發現自己這邊同樣也有，他走上去，右手按照那個人的示意放在檯子的石球上，於是那個人說的話就突然能聽懂了。
“你好，不知名時空的同志和戰友。”
“你好，請問這裏是哪裏，你是誰？”
“這是xxxx殿堂，請叫我xxxx，我在xxxx星系，坐標xxxxxxxx，時間xxxxxx，我叫xxxxx。”對面那人一邊說一邊露出無奈的神色，少年這邊只聽到很多無序無意義的雜音，那個人估計也明白這些東西是沒法傳達到對方那裏的，只好轉移話題：“我們都在這裏見面，因為我們內心都堅持着相近的信仰，而且都行進於相同的偉大道路，不然，這座殿堂不會召喚我們，允許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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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
“這裏在我的時空，原來是在一個荒涼星球深埋的地下，後來被我用xx技術完整地搬移到我的母艦上，你那邊？”
“我似乎是在夢境中，我第一次來到這裏。”
那個眼罩男人露出嚴肅的神色：”形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實質和內容，看來你是新人，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無數次進入過這座殿堂，它挑選進入的生命，挑選的條件就是信仰和行動，你既然進入這裏，說明在你的時空，那個時間，那個地方，你有很重要的任務它需要你去努力完成，而且最關鍵，這個任務，是你內心最認可和堅持，甚至不惜犧牲生命，願意付出一切代價，畢生從事的事業。“
”這個事業，你已經在做了，而且得到了這座殿堂，不，這座聖殿的認可，所以它會召喚你，我估計在你那邊沒有一個實體的地點，所以它採用進入你的夢境這種方式。“
”你我通過石屏溝通，但我之前的經驗，你我相隔可能無限大，甚至不是一個時代，更像是身處不同的世界，根本不可能見面。“
”你不用懷疑，你我能在這裏溝通，說明你有我可以幫助你的地方，而我也有需要你幫助的地方，這不會是我們唯一一次對話，之後我們可以慢慢發現。但我們肯定是在大的道路上一致的，所以我們是同志。而且我似乎還沒有在這個屏幕上見過真正的平民，我們都是軍人，或者說，都是名義不是軍人的實質上流血拚命的真正的軍人，所以我們也是戰友。“
少年問了剛才男人說的一個關鍵點：”那麼，你說的道路和信仰是什麼？“
”我給你舉自己的例子，我作為深紅艦隊總指揮，率領着一隻太空艦隊，遊走於不同的星系之間，保存着在我這個世界人類文明也許是最後的火種，四千年前我們的母星系同高壘文明和薩特文明同時捲入戰爭，長達千年，之後三個文明由於長期戰爭陷入虛弱，同時被從外系進行擴張的新星帝國所擊敗，文明行星都遭到屠殺，人類文明組建了六個遠征艦隊從母星系出發向不同的方向以圖保留火種，在漫長的歲月中，我們深紅艦隊同其他艦隊都失去了聯繫。“
”新星帝國依然在擴張，但是他們的勢頭已經陷入停滯，深紅艦隊現在遊走在xxx星系的邊緣，背靠新星帝國的敵人貝特聯盟，在同新星帝國的先鋒部隊游擊，盡量配合貝特聯盟的正面作戰."
"深紅艦隊的人類在流浪中繁衍和發展，同新星帝國的擴張部隊在不停的戰鬥，我們已經打了幾千年的仗，我個人就已經經歷了兩百多年的殘酷太空戰爭，還要再繼續打下去，我們死了很多人，將來還會死更多的人，深紅艦隊的幾百萬男男女女，過去沒有一個人是善終的，將來也是如此，包括我這個總指揮在內，在戰爭中死亡，是我們的命運。“
”但是！”那個男人雙眼放出非同一般的神采，他沒放在石球上的左手緊緊握拳而起，少年這才發現他左手並沒有戴手套，露在外面的整個手掌都是銀白色的金屬，但形狀和靈活性如同真手一般，他的語調高昂起來：“我堅信我們深紅艦隊能同盟友一起，阻止滅絕一切文明，屠殺一切生命的新星帝國的擴張，總有一天，我們能在一個合適的星系重新定居，重新建設人類的文明！”
“這就是我的道路，我的信仰，就算我戰死，這個信仰會有人繼續堅持，直到我們深紅艦隊的最後一刻，永遠不滅！”
少年沉默了片刻：”抱歉，我據說是才被複活不久，很多記憶缺失了，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道路和事業是什麼，但是。。。“他看了看自己這個形象，很土的舊藍布軍裝依然穿在身上，仍然是打着綁腿，繫着泛白的皮質武裝帶的樣子，同石屏對面的男人相比，就是新時代最高的統帥與舊時代最普通的士兵的真實寫照：”我也是軍人，我們這裏也正在進行殘酷的戰鬥，我們北伐本來應該是要推翻某個帝國，但這次我們失敗了，大部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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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退回行省駐地的途中，我今天剛剛進行了一場小規模夜襲，破壞了敵人兩座魔像。“他停頓了片刻：”不像你這個大人物，我只是一個五人小隊的隊長而已，參加的戰鬥，看起來更多是特別行動，主要針對特別的敵人。“
“不要對自己懷疑，你就正行進在偉大的道路上，做着正確的，有意義的事情，”那個男人說：“我們沒有身份的高低，都是向著在一個大方向而努力的同志。”他指着自己軍帽上的徽記，一個奇怪的，星雲狀的標誌：“深紅艦隊的徽記就在殿堂上，是不停地變換的樣式之一，你如果看得夠久，就能見到它。只要這個徽記不消失，就算我死了，一樣會有人繼續我的事業，來到這裏，同你交流。你只要記住這個徽記的樣子，就能通過這個石屏，用意念來溝通我們這一系的代表。”
“我的徽記，應該是那個紅色五角星，雖然我也不明白那是什麼。”
“紅色五角星啊，讓我想想，我見過一個同樣說這是他代表徽記的人，那是在我們深紅艦隊的一次重大挫敗之後，我們在xxx裂痕星帶同新星帝國前鋒的一場戰役中損失了四成的艦隊和幾乎同樣分量的物資，暫居星球被敵人毀滅，我們被敵人封堵在一個星系內部看似無法逃脫，帝國及其僕從軍的艦隊規模是我們的七倍左右，似乎已經沒有希望，大家情緒都很低落，每天在艦隊的每艘戰艦角落都有壓抑的哭聲，那時候我感到沮喪和迷茫，一個人跑到這個地方尋求幫助，然後我見到一個穿着同你不一樣樣式的老式綠色軍裝，坐在輪椅上的老人。”
“他的身體已經衰弱乾癟到了極點，但是渾濁的眼神依舊銳利，胸膛依然挺直，他的思維依舊如同恆星的光芒，閃耀而奪目，他一開口，頭三句話就讓我意識到對面是一個被衰老的軀體所囚禁的真正的勇士和巨人，同他相比，我只不過是一個魯莽而愚蠢的半大小子而已。”
“他說他已經到了壽命的盡頭，那是他的最後一次交流。所以在交流中，他詢問了我們艦隊處境的細節，敵我的位置，然後教了我很多，有思想，有戰略，有戰術，受到他的啟發，我重新振作起來，帶領艦隊連續在極限中幾次穿插，甚至是出乎敵人意料地來回穿插，深紅艦隊成功地，用那個老人的話，調動了敵人，讓敵人的大網顯出了破綻，然後我們變不可能為可能，打破了敵人的封鎖，跳出了敵人的包圍圈，伏擊並甩開了追擊的敵艦隊，在現在的星系附近找到了對抗帝國的新盟友，在現在新的階段的幾次戰役中，我們漸漸把握了戰場的主動權。”
“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我估計他已經不在了，而你現在則變成了紅五星在這座聖殿裏的代表，我會把他給我的恩惠，作為一種回報傳遞給你，希望你能走出困境，紅五星能在聖殿的變換徽記之上，永不消失。”
“他對我描述過的你們紅五星一系的思想很多，應該是希望我來代替他，對你們紅五星的那些東西進行口頭的傳承，那個老人的說法是無論如何，都要讓我給紅五星的新代表唱你們的，嗯，聖歌，那是讓我印象深刻的一首歌，它有着能刻進內心一般的歌詞。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身軀已經快要腐朽的老人，帶着枯槁而堅定的面容，用一種沙啞而漏風的聲音，唱的讓我聽得靈魂都在戰慄的那首歌。希望你能從這首歌中，拿回你們紅五星徽記的記憶。“
”起來“，一首剛第二個音節聽起來就讓少年從靈魂和身體上直接有了真實反饋的旋律從男人的口中粗糙而低沉地響起，如同一聲鐘鳴直接在少年腦海里敲響，使得他幾乎同時喪失了視覺和聽覺，直到他在這個真實夢境中的聽覺恢復的時候，他聽見幾句：”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和皇帝，要創造全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
從這首歌聲中，少年的確感受到了那種紅五星徽記所蘊含的東西，滲入心神，震蕩靈魂，聽到這句的時候，他的淚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滑落，之後就再也止不住，斑斑駁駁地塗滿了面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