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一個去的地方,在女媧殿內那些建築群的深處,少年跟着自己老媽東拐西拐,越走越深入。他發現這地方的空間似乎還在變化,從外面看這座小城市並不大,似乎半個鐘頭就能走個對穿,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步行一個多小時,周圍的建築越來越高大森嚴,眼前的道路還在延伸。
周圍的人已經越來越少,那些嘰嘰喳喳說話的活潑白衣年輕女孩幾乎都看不見,偶爾只有一兩個白色巫祭服的神色平淡的中年女性默不作聲地路過,但幾乎每個人見到他老媽都會低首為禮,似乎這種黑紋的特殊祭服是某種地位較高的象徵。
他老媽帶着他也不是走直線,有的時候走着走着鑽進一條只容兩個人通過的狹窄小巷,有的時候往路邊上兩棵樹中間走,有的時候又推開一扇門進入一個建築。少年發現每走過一段路,回頭一看景色就完全不對了,以他的能力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幻術還是真實,反正他自己是沒法走得那麼深的。
最後在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候,他老媽停在一個小巷子的中間,說:“到了。”
少年才發現這巷子邊上有一座小小的石坊,石坊很矮小,才到他的胸口,石坊也很淺,裏面只有幾尺深,有一塊無字碑,坊前面堆着一堆沒有燒完的蠟燭和一些燒完的灰,擺着供果,似乎是南方鄉鎮很普通的供土地的地方。當他眼睛看着石坊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在供果前面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但就在剛才他們照着這巷子走的時候,眼前明明空無一人,這人到底是剛來還是本來就在這裏,少年都沒有弄清楚。
“小白,這就是小洲?好像跟一年多出征前變化很大啊,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那人是男性,口音很圓潤溫和,一聽就讓人心裏舒服。
“對啊,他上次受了致命傷,小武給他用了回天之術才把他的魂拉回來,現在記憶還不全,大巫祝給他看看?”他老媽放低的聲音有一種恭敬的意味。少年隨着這話,突然看到大巫祝的相貌,一個鬢髮花白但看起來只有三十不到的男人,他的個子中等,天庭飽滿,眼神溫和平靜,一眼就讓人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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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大巫祝簡單回答一句就不再吭聲,少年突然覺得周圍變暗了,他左右一看,自己居然已經站在一座不大的殿堂中間,周圍是畫著各種壁畫的牆壁,四面都有燭火,映得不大的殿裏通明。
“這裏是我的內殿,我們在這裏都是靈魂體。”大巫祝的魂體跟他本人長相一樣,穿着一種純黑色的巫祭服,但沒有輪椅,坐在一張椅子上:“我聽小白說你現在是一體雙魂?那位願不願出來一見?”
另一個自己隨即出現,大巫祝看了看他們兩個:“難怪了,現在兩個人的記憶和思維同時存在,一個身體負擔不起,所以屏蔽了部分記憶,不然腦子就燒壞了。“
不等他們回答,大巫祝就喃喃念誦起什麼東西,那種聲音似乎只是很多無意義音節的堆砌,從低到高,漸漸堆滿整個殿堂,少年一開始沒什麼感覺,後來漸漸難以忍受那種變成雷鳴般的念誦聲。他突然隱約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堆雕像當中,這堆雕像似乎同他在聖殿裏那些很相像,但都是通體白色,他的視線被四面擋住,除了那種讓他的意識變得模模糊糊的念誦,周圍那種之前體會過的,由各種雕像傳來的交錯的一陣陣的精神波濤正把他整個包圍,讓他浸沒在那種強大的意識海洋當中。他很想掙扎出去,但是大巫祝的念誦聲讓自己渾渾噩噩,逐漸被那種交錯的精神力吞沒。
等到他回過神來,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巷子的當中,身邊還是自己老媽,那個大巫祝和那些雕像都已經消失不見,只有前面還有紅色蠟燭和供果的石坊依舊。
”大巫祝說,他已經盡量幫你穩固靈魂了,一體雙魂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提升修為來解封記憶,否則還是一個身體負擔不起兩個靈魂。此間事已了,我們就不打擾大巫祝清修了,走吧。”他老媽跟他說,還是武人那種乾脆利落的風格。
對着那個裏面的空間只能勉強盤一隻小動物的迷你小廟鞠了一躬才走出巷子,少年感覺自己的腦子清醒不少,他回憶起剛才那個他失去意識的地方,那跟自己的聖殿很像,但又不太一樣,那些雕像之間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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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也不是平的,而更像是從高到低排列,自己是站在一個較低的外圍,中心處高得像一座小山,而且那些雕像全是白色,沒有一個發黃甚至倒塌。
回去的路很快,跟來的時候完全不是一個概念,才走了不到二十分鐘,他們就回到了巫武堂,這時候已經到中午,少年跟自己老媽在那裏吃過午飯,又聊了一會兒北伐的見聞,他老媽就要帶學員進行對戰訓練了,他就自行回返。
(你媽是真的很強,但是那個大巫祝更強,比你老媽還強出很多。進去巷子之後我都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好像睡夢中那樣連續斷片似的。)裏面那位在回去的路上跟他說,(他施法之後,我的靈魂也穩定多了,現在可以進入聖殿修養,平時沒事我就呆在那裏,我的靈魂能在那裏慢慢恢復,但就沒法知道你這邊的情況,有麻煩你再叫我。)
不能讓他再說下去,少年有一種警惕感,無論是大巫祝還是那個巷子,似乎都不是能隨便談論的存在,僅僅是聽到,都讓他有一種異樣的後背發涼的感覺,這種情況也是蘇醒之後頭一回。
“這倒是個好消息,我是說,我到時候結婚不想洞房的時候一點私隱都沒有。”少年故意用冷冷的語氣說:“跟你說真的,我老婆脫衣服你敢看我絕對弄死你。”
(你請我我還不想看呢,你以為我那麼沒有廉恥的嗎?)那位明顯被少年有意岔開的話題噎到,但是好像也回過味道來,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過了好一陣子才說,(我在聖殿修養,過幾天你有空了進聖殿那個雕像群來找我,我記憶恢復了一點,到時候跟你商量件重要的事。)
他回到家裏還是下午三點左右,家裏一片安靜,估計是家務都做得差不多了,花姨盤在樹上打盹,見他進來也就是眨了眨眼皮,兔子們在院子的窩裏四仰八叉地睡覺,各種花色的毛皮在鋪着乾草的地窩子的黑暗裏若隱若現。少年回到自己屋子裏,開始閉眼學習“學生”給的文件夾的內容,從聖殿弄到的東西太多了,他必須儘快消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