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她死了
黃萍萍倒了一杯咖啡，端給葉文奇，葉文奇很不客氣地接過直接喝了起來。
“葉文奇同學，你英語雖好，可不要這麼隨便，還是第一次有學生像你這麼隨便的。”黃萍萍笑道。
“不然呢，難道還讓我站着喝咖啡啊，黃老師。”
“開玩笑的，”黃萍萍說完，臉色突然鄭重起來道：“三年了，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你。”
她突然想起了戰場上的生死未卜，每天報紙上都登出戰場上的死亡名單，她十分害怕有一天會看到葉文奇的名字出現。
“我也是。”葉文奇也附和道。
但是他們此時的心境卻完全不一樣。
“記得大一的時候，我追你，你可都不帶搭理我的，記得那時候你只喜歡趙敏……”黃萍萍說完，臉色一沉，欲言又止。
“……”
確實，在葉文奇在上大一的時候，黃萍萍曾經追過葉文奇。
那時候葉文奇心裏只有趙敏，雖然黃萍萍也是一頂一的大美女，但她不是葉文奇喜歡的類型，所以就婉言拒絕了黃萍萍。
“你有趙敏的消息嗎？我一直在找她。”葉文奇站起來把咖啡杯放下，轉而問道。
“趙敏？難道你不知道？”黃萍萍有些驚訝。
剛才還有些玩味的葉文奇，此時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嗯？
“她怎麼了？”葉文奇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黃萍萍，像是在拷問着她。
“她，她上個月，去世了。”黃萍萍說完，抿了一下嘴，看着葉文奇，等待着他的反應。
葉文奇收到趙敏的來信，還是趙敏一個月之前寫的，他希望趙敏這一個月內能好端端的，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換她的命，他都願意。
他做了最好準備跟她再見，也設想好了見面時各種美好的場景。
但是那可怕的現實給了他沉重一擊，他頓時有些恍惚。
人，說死就死？她還那麼年輕，自己在戰場上都沒死，她為什麼就這麼輕易死去？
葉文奇眼睛有些濕潤，兩滴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北境三年，什麼樣的痛他都受過，什麼樣的生死他都見識過，他背上的傷充分說明了一切。
但他從未掉一滴眼淚，哪怕自己快要死了，他都毫無畏懼，更不用說掉一滴眼淚。
在戰友心中，他是如鋼鐵一般的男人，鐵血無情，又戰無不勝。
但當他聽到趙敏死去時，他再也綳不住了。
也許當初自己不離開趙敏，她也不會有事。
她的家族又算什麼，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脆弱，那麼玻璃心，自己為什麼不堅持？
自己為什麼那麼容易被他們說服？
頓時，趙氏家族的老管家的嘴臉再次浮現在他的面前：“小子，你們不合適，趙敏是趙氏家族的長女，已有婚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見識的多了，你配不上趙敏，為了趙敏以後的幸福，我勸你知難而退。”
葉文奇陷入了無盡的自責當中。
“媽的！”葉文奇心底罵道，他攥緊了拳頭，真想捏死當年那個該死的，可惡的老頭。
“她是怎麼死的？”葉文奇暗淡問道。
“車禍。”黃萍萍道。
“什麼？車禍？”葉文奇有些震驚。
換做任何一個人，發生車禍葉文奇都不覺得奇怪。
但是依趙敏謹慎的性格，就算過馬路都恨不得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才敢邁腳的人，她怎麼會出車禍？
“查明原因了嗎？她這麼謹慎的人，怎麼會出車禍。”葉文奇不解道。
黃萍萍低下頭，沉默不語。
葉文奇見黃萍萍沒有說話，便有些急了。
“快說啊！”葉文奇滿臉懇求道。
“當時她正在開車等紅燈，被後面一輛大貨車撞擊，當時貨車的速度大約有120邁，趙敏的車被撞出幾十米，趙敏被送到醫院，搶救了好幾天，可惜……”黃萍萍說到這裏，便不再說下去，情緒也顯得有些激動。
雖然趙敏是她的情敵，但是她不想趙敏死，她完全沒有那麼自私，自然也不會這麼惡毒。
“你是怎麼知道的？”葉文奇突然有些疑惑。
黃萍萍沒說話，而是走到辦公桌旁，拿出一張報紙。
黃萍萍把報紙遞給葉文奇道：“你自己看吧。”
葉文奇接過報紙，只見報紙的標題赫然寫着幾個大字：“貨車司機市內超速，趙氏長女性命垂危”
葉文奇繼續往下看，還看到了被撞車輛的車牌號，還有趙敏的名字。
“趙敏？沒準是名字相同而已呢？”葉文奇歇斯底里道。
“出事之後跟趙敏比較要好的同學給她打過電話，是她家人接的電話，確定那就是我們的同學趙敏。”黃萍萍解釋道。
此時，辦公室內的氣氛有些冷，彷彿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葉文奇這下徹底絕望了。
葉文奇的淚水再也綳不住。
他更咽着，強忍着心底的悲傷，淚水卻如潮水般湧來。
“想哭就哭出來吧。”黃萍萍說道，然後走到門邊，把門反鎖。
以免有人進來看到葉文奇這麼狼狽的樣子。
葉文奇望着窗外，哭得像是個孩子。
葉文奇萬分悔恨，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無能，恨這蒼天之下的造物弄人。
他更恨的，是那個貨車司機。
市區道路最多可以開到80邁，他一個貨車司機難道連這點都不懂？
他是粗心大意，還是有意為之？
他該死！
葉文奇拿過手中的報紙，又再次端詳起來。
從頭到尾，都沒有對貨車司機的任何描述。
“貨車司機呢？他人呢？”葉文奇含着一雙淚目，朝着黃萍萍問道。
“肇事逃逸，貨車司機棄車逃跑了。”黃萍萍又拿出後面幾天的報紙遞給葉文奇，果然上面寫着的結論是“肇事逃逸。”
“警察為什麼不抓？他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上面說，車輛是套牌車，牌照是假的，司機還沒找到，警方還在追捕……”
“……”
葉文奇震怒。
貨車是假車牌，超速，然後又是肇事逃逸，這明顯是貨車有意為之啊！
突然，葉文奇想起趙敏在信中所說：“……照顧好我們的女兒，她時刻會有危險……”
難道趙敏一直都知道自己會有危險？
所以，早早準備了這封信，一旦自己出事就讓人把信寄給自己？
趙敏，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狼牙榜第一？哈哈，狼牙榜第一有個屁用，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葉文奇內心自嘲道。
他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