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移位的屍體
青竹居,泉石靈木,樓閣庭軒。
前院兩邊翠竹夾路,在一條揚長的石子路上有幾位公子正在吟詩作對,詩引便是這翠竹。
正作的興起,忽聽有人言:“王爺怎麼還不回來,怕不是住在恭房了吧?”
一句玩笑話引的眾人捧腹大笑,原本幽靜冷然的院子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說曹操曹操到,不一會兒就聽見煜王那乾淨爽朗的笑聲傳來:“本王可是都聽見了啊,這才離開多久,竟敢取笑起本王來了。”
“那可不是,王爺說去一趟恭房,這一去就是半個時辰,能不讓人引人遐想嗎?”
“那還不是本王為你們準備美酒佳肴呢,這都快到吃午膳的時間了,本王自然要做一番準備的,不盯着那些下人保不准他們就偷懶去了。”白朝笑了笑,“還請各位移步凝香榭,本王可是把陳年老釀都拿出來了。”
大家一聽都紛紛隨着煜王往凝香榭去了。凝香榭是個大亭子,坐落在一個大池塘上,池塘里盛開着許多蓮花,紅綠交錯,倒是一番雅景。
經過廊橋,還能看見綠水池裏有紅鯉躍出水面,引起公子們的讚賞,更有興起者為鯉魚作詩。
到了凝香榭,大家便開始品起酒來,有人感慨道:“這般醇釀世間少有,不愧是王爺才有本事將之尋來啊。”
其餘人皆附和着,大家坐下時吃喝到一半才有人記起,“玉齊怎麼還未到?”
“是啊,要不要派人再去催催?”
“甭管他,他不來是他的損失。”
很快這個話題就過去了,見世家公子都暢談起來,白朝提了一壺酒獨自在廊邊坐下。
腳下是波光粼粼的綠水,他懶懶倚在紅柱子上飲酒。微風不燥,溫柔地拂動他的衣角,髮絲里融着蓮香和酒香,俊美的臉龐讓太陽見了也不由得羞了臉,藏了一半在雲里。
此時燕流過來了,白朝垂着眼玩弄着一塊美玉,他漫不經心道:“事情辦好了?”
燕流點點頭。
“行,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鬆開玉佩,提起酒壺飲了起來,他望着池面躍起的鯉魚,眼裏有着幾分慵懶和散漫,很享受當下。
人是他特意請來的,敬水軒改成青竹居,離開的那半個時辰,他截人去了,而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她更順利些罷了。
劉玉齊也算是惡有惡報,他算不上什麼好人,這些年,折在他手裏少女的性命可不少。他爹很寵這一個兒子,因為是獨子,這些年也越發隨他去,他闖禍了,他爹就給他擦屁股,這次踢到鐵板了,終是把命也搭上了。
溺愛從來不是愛,是害。
劉大人的兒子已經失蹤兩天了,這兩天派人到處找,之前請的高手也一起失蹤了,只有一個受了重傷的馬夫。
馬夫說那天馬兒突然發瘋,帶着車在林間亂竄,他被甩了出去,後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衙門的人在崖邊發現了馬車的殘木,最後在崖底找到了馬和劉玉齊的屍首。
衙門說是意外死亡,致命傷在脖頸處,應是掉落山崖時被碎石劃破了頸脈,血盡而亡。傷口極其噁心恐怖,被石子劃了許多道,再加上天氣炎熱發現的晚,早已化膿生蛆了。
劉大人抱着劉玉齊的屍身痛哭流涕,差點就過去了。
雲今眉頭緊蹙,盯着窗外似乎在想事情。
“少主可是覺得哪有問題?”雲皚剛彙報完這兩天外邊的消息,但少主沉默不語,神遊在外。
雲今搖搖頭:“我只是不明白,劉玉齊為什麼會在崖底,這顯然是有人在我之後去了那裏,並安排好了這一切。可那人是誰?又為何要這麼做?又到底知不知道是我殺的人?”
“青竹居……青竹居……”雲今指尖輕點着書案,想起那個深不可測的煜王,是不是該去見見他了。
細想下來,整件事與煜王息息相關,如果不是煜王臨時邀請世家子弟前往青竹居,劉玉齊也不會出這種意外。
而這一切對她而言有益無害,只是她不明白煜王究竟為何這麼做,只是因為那句心悅她。
不可能,白朝身邊的女人多了去了,犯不着為她。
兄長告訴她少與那人接觸,可如今卻不得不去探探他的虛實了,她總覺得煜王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單純。
他究竟想幹什麼?
叩叩叩——
“小姐,雲大人來了。”宛青在書房外稟告。
雲今打開一本書翻看,同時對着外面說:“告訴兄長,我正忙着看女儀,眼下抽不出時間。”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雲巍進來時臉色不是很好看。
雲今轉頭對雲皚道:“出去吧。”
雲皚看了一眼雲巍,那眼神彷彿在警告他要敢欺負他的少主便要他命,緊接着和宛青一起出去了。
門被關上,雲巍站在她書案前,伸手抽走了她手裏的書,他道:“劉玉齊是你殺的?”
“是又如何?”雲今抬起眸子看他,眼裏是一如既往的漠然,彷彿在她的眼裏、心裏便沒有其他情緒了。
“江湖不涉廟堂,江湖人也不該招惹官門中人,你這麼做無疑是給自己找麻煩,若被人查出——”
“兄長,”雲今打斷了他的話,“第一,我們雲天閣的手還沒伸到京城吧。第二,劉玉齊也並非官門中人,也不曾科考,更是不思進取的社會蛀蟲,他做了惡人犯了錯事自有人收。第三,衙門都說劉玉齊死於意外,怨路怨車怨馬,怎麼也怨不到我身上,如何查出?”
雲巍一噎,往日竟不知她也如此口齒伶俐,倒叫他找不出錯處了,他無奈道:“此時不該你插手,我們要做的事不能出現一點差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劉玉齊縱有再大的罪惡,自有律法懲治他。”
“律法?”雲今好像覺得很好笑,“兄長當真這般作想?你熟悉大胤律令,審判眾生,可能保證沒人鑽這律法的的空子?這大胤的落網之魚逃的可有少?兄長,你早該明白的,那個心懷天下仁義無雙的君主已經沒有了,現在的大胤,權勢大於一切,你所堅信的律法從來都不能保護任何人,同樣也關不住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