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雲皚受傷
雲天閣的總部在古岳山,地處宴京與南陵正中,在江湖各地都設有分部,倒是這宴京沒有,許是總部離得近的原因。
雲天閣接到一起任務,有人花重金買京都治粟內史之子劉玉齊的性命。雲天閣派人查過這個劉玉齊,不光是個酒囊飯袋,還時常仗勢欺人,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手裏也沾了不少血,死有餘辜。
雇凶人姓歐陽,雲今拿出火摺子將字條燒毀燃盡,原來歐陽一家從未信過廷尉署的宣判。
信中說讓宛青出手,雲今身份特殊不宜出面。
可宛青……
雲今陷入了深思,小白出任務將近半月,遲遲未歸,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閣中尚不知宛青和小白一起除任英林去了,還是等除掉劉玉齊之後再讓閣中調查一下宛青和雲皚的去向。
*
懸月當空,皎光清柔地照進南陵城北的一間破廟。
在一席草榻上躺着位虛弱的少年,身上有很多傷,傷口上纏繞着一圈圈黑色布條。榻邊守着位裙擺破爛的黑衣女子,還有一盆血水,上面搭着塊浸了血的白布。
荒郊野嶺,宛青也只在破敗的佛像後面尋得一隻蠟燭,此時在地上發著微弱的光。
她小心翼翼地將雲皚額前沾了汗水的頭髮往兩邊撥去,神色中是無盡的擔憂。
此番耗費全力將任英林滅去,卻不想那任長老竟還留了後手,打他們一個措不及防,在殺任英林的同時,雲皚也受了非常嚴重的傷。
背部被劃了三道刀傷,腰間中了一劍。
宛青收回手,攥緊了拳頭,眼神狠辣,即使瞳孔里映着皎潔的月光,在這孤涼的夜色里也是一片灰暗。
一劍穿心,實在是便宜了任英林。
她身後不遠處的地上躺着一把劍,上面還留着任英林的血,現在已經變成了乾涸的暗紅色。
忽然,草席上的人似乎被魘着了,雙眸緊閉,一直拽着身下的枯草,嘴裏不停地在呢喃。
“雲皚。”宛青握緊了他的手,“雲皚,你怎麼了?”
但云皚聽不見,依舊面露痛苦,好像夢見了很不好的事情,只有嘴裏一直在輕喃着。
宛青低下頭湊近去聽。
“少主……”
“少主……小心。”
月藏樹梢,晚風如涼刀凌遲着人身、人心,連微弱的燭火也好似要滅了去。
宛青使勁想搓熱雲皚冰涼的手,想讓他好受些,“雲皚,沒事的,少閣主好好的呢。”
但云皚依舊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渾身的疼痛令他在夢中也不好受,他的拳頭攥的很緊,淺薄的指甲陷進肉里,流出了血絲。
“雲皚……”
“雲皚,別這樣,你受傷了……”宛青用力地掰着他的手指,欲哭無淚,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
後者如舊。
宛青猶豫了一會兒,學着少閣主的語氣輕聲喚了一句:“小白。”
“小白”這兩個字就像一顆鎮心丸,讓雲皚平靜下來。她輕順着雲皚的胸口,“小白,沒事了,一切都會好的,安心睡吧。”
雲皚終於放鬆下來熟睡過去,宛青從林外小溪打來一盆乾淨地水,為他擦拭乾凈受傷的手掌。
放下拭巾后她獨自坐在廟前擦劍,思緒卻飄遠到了十年前。
那年她八歲,只是雲天閣眾多名殺手之一,並不起眼。少閣主帶回來了一個與她同歲小少年,初見他時便被他那害怕卻又堅毅的眼神給吸引了。
少閣主似乎特別看好他,將他收在身邊,時常跟着林悟長老習武。
閣主說雲今救了他,便讓他跟着雲今,認她為主。
少閣主常喚他小白,她也聽過一些,雲皚是少閣主在雪地里撿的,加上他肌膚勝雪,便給他取了這個名字。後來還是雲閣主說孩子大了,總是要取個正經名字,便有了雲皚此名。
宛青為了可以離雲皚更近些便日日苦練,成為了她那批的最強者,被雲閣主安排到少閣主身邊。
過去了這麼多年,她知道這份感情是不能拿上枱面的,雲皚也一樣,他們在這件事上倒也算同病相憐了。
而且雲天閣有一規矩,殺手是不可以動感情的,包括少閣主也不例外。
宛青不知在廟前坐了多久,直到天空翻了魚肚白,黎明將至,她才沒忍住靠在門邊睡了過去。
雲巍下了早朝後,心情一直沉鬱郁的,一句話也未同雲今說,用完早膳后便各自回房了。
在雲府的日子確實無聊的緊,雲今在桃花樹下烹茶,這是她從雲巍那兒學來的。
一樹一影,茶茗淡雅飄香,恬靜的氛圍內偏偏這美人渾身都透着股清冷孤傲。
雲巍在院前佇立了許久,不知是在賞景還是賞人。
這座桃苑是他特意給雲今選的,他依稀記得小時候進宮探望雲皇后時,時兮公主殿院后也栽了一棵這般大的桃花樹,宛若世外桃源。
猶豫了許久,他還是踏進了院子裏。
雲今的耳朵動了動,從茶奩中拿出一隻小茶杯,從容地往裏倒了些茶水。
當雲巍走到大理石桌旁的同時,雲今將這杯熱茶推去他的面前,“不知兄長來我院中有何事?”
話落,她眼皮子往上抬了抬,靜靜地望着他,眼波流動,眸如秋水。粉色桃花瓣落在她的發端,彷彿清冷的謫仙也會有片刻溫柔。
雲巍下意識別開了眼。
他在雲今對面坐下來,沒有飲面前的茶,直奔主題:“你昨日見了鄭恭?”
雲今垂眸,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打下一層陰影,她輕抿一口茶,淡淡開口:“見了。”
“找他做什麼?”
雲今放下杯子,抬眸看他,輕笑:“兄長不是知道嗎?”
她問過鄭恭的那些問題,鄭恭又怎會不說給這個主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