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試探
御花園內，亭台水榭，假山石雕，花草樹木，入眼景色美極，顯然都有人精心打點。
後山上便是一片盛開的海棠，火紅撲了整片林子，熱烈地綻放在陽光底下，嬌艷動人。
世家小姐們與皇後行過禮后便聽皇后的各自賞花去了。
皇后一襲金色鳳袍坐在一個涼亭中，涼亭中央是一張大理石做的圓桌，上面擺放着好看的茶點。
皇後身邊依偎着一個嬌氣的女孩，看樣子十六七左右，應是公主，與公主相交甚好的幾位小姐此時在亭子裏與皇后公主相談甚歡。
涼亭坐落在一片湖水上，由紅木做的廊橋連接到岸邊。春風拂過湖面帶起陣陣波瀾，陽光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各大世家的千金小姐都已經到了，只有少數幾個還未到。
一抹紅衣立在湖邊，任由春風拂面，海棠花是沒有香氣的，雲今的鼻尖嗅到的是湖水的味道，那味道像泥里的海藻。
倒是不難聞，還有些清新怡人，是大自然的味道，好像神態在此刻放鬆了下來。
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往涼亭上瞟去。
此番說是賞花不如說是世家小姐們的爭齊鬥豔，各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引人矚目。來時雲今還怕自己這身紅過於顯眼，但這番看來也不過爾爾。
來的基本上都是女子，有在海棠林的，有在花壇邊的，也有賞牡丹的。但在假山邊上她卻看到了一名男子，男子身邊跟着一位清甜可人的姑娘，貌似才及笄。
雲今微微蹙了一下眉，這人不是在春宴樓放她們進去的公子哥嗎。她總覺得這人不簡單，像是故意放她進去並讓她誤入了煜王的地盤。
男子一襲絳紫色華袍，似乎感受到她的視線，朝這望過來，並回以一笑。
雲今的身後是火紅的海棠林，與她融成一色，陽光是耀眼的金黃色，在她頭頂灑下細碎的光輝。
男子朝她走來。
“好巧，又見面了。”男子語氣很隨意，一把摺扇在胸前輕拍着。
雲今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一雙鳳眸微眯，回憶那日在春宴樓門外的時候。
憑什麼他不用出示銘牌就可以進去！
那是蘇議事郎家的大公子，能跟你這冒牌貨比嗎？
她欠了欠身：“見過蘇公子。”
蘇敏錚詫異了一會兒，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雲今不想多做解釋，簡單應道：“聽過。”
剛才跟在他身邊的少女也過來了，“哥，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視線掃到雲今時眼裏滿是驚艷：“哇，哥！這位姐姐好漂亮啊！”
蘇敏錚的嘴角抽了抽，他這花痴妹妹，這是男女通吃？見到好看的女子也露出這副表情。
蘇敏錚收了摺扇，用扇子在她身前一擋，把快撲到漂亮姐姐身上去的妹妹拉后了一些：“小青，你今年已經及笄了，能不能矜持一些，你這樣是要把美人姐姐嚇跑的。”
蘇青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兒，她兩隻眼睛睜的大大的，映着光輝的眸子像閃爍的星星一般，她望着這個美人姐姐：“美人姐姐，你也是進宮來賞海棠花的嗎？”
雲今微微頷首，向來冰冷的面容在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面前也不由柔和了些。
“小青，你去別處玩兒去，我跟美人姐姐單獨聊聊。”蘇敏錚推搡着她。
兩人都像小孩子一樣，不難看出兄妹倆是從小打打鬧鬧長大的，但是依然感情深厚。
被推走的蘇青還不忘說一句：“美人姐姐，我哥估計是看上你了，你可千萬不要被他的虛情假意騙了，他可是個花心大蘿蔔！”
蘇敏錚此刻真想把她這張嘴封住，哪有人這麼說自家哥哥的，這還那麼多人呢，也不怕他以後娶不到媳婦。
蘇青對他調皮地做了個鬼臉便走了。
他走近雲今身邊，那把摺扇又開始在胸前扇動起來，微風帶動他的髮絲，一副風流公子的模樣。
他問：“敢問姑娘芳名？”
“雲今。”
“原來你就是雲家的女兒，當真是絕色佳人。”
輕佻的語氣令她不適地皺了皺眉，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喜歡的人離遠些便是，她禮貌道：“公子若無其他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
湖邊沒什麼人，這一頭只有他們倆在說話，暖陽淌在風裏，細細地吹，將春意吹向大江南北。
“姑娘留步。”爽朗的聲音順着風傳來：“蘇某還有件事想請教姑娘。”
剛邁出的步子停了下來，看着他：“何事？”
“蘇某一直都很好奇，二十年過去了，雲大人是從哪找到姑娘的？”
蘇敏錚一臉深意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
昨晚白朝跟他說的話彷彿還在耳側：“你說這向來不涉黨爭的廷尉卿為何突然便倒向太子？”
蘇敏錚放下了手裏的茶杯，望着他：“你是說……這背後有不為人知的陰謀？”
白朝往後靠了靠，一臉沉思道：“從雲今入京到廷尉卿入太子一黨再到太子選妃，看似毫無聯繫卻又緊緊相連着，幾乎是在同時發生的事情，像是提前計劃好的一樣，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蘇敏錚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是說雲巍在此時投靠太子是為了送雲姑娘入東宮？可是為什麼啊？”
白朝搖搖頭，他也想不明白雲家到底想在東宮得到什麼東西。他忽然問：“小青今年及笄了吧，鳳帖可有下到蘇家？”
“當然了，不然我哪會知道這太子妃名冊中會有雲姑娘的名字。”在收到鳳帖的第一天就讓人去打聽了。
白朝沉吟道：“明日你陪同小青一起進宮。”
……
雲今看着眼前這個男子，手指不由得蜷縮了一下，面上卻鎮靜自若：“幼時我一直攜帶着一枚家父的玉佩，又有乳娘指引，兄長自然而然便找到了我。”
“哦？”蘇敏錚笑着看她：“那雲大人的運氣可真是好啊，茫茫人海的，說尋便尋到了。”
雲今扯出一抹笑容：“若蘇公子不信大可去查。”
“蘇某沒有這個意思。”
兩人各懷心思，雲今對他欠身道：“蘇公子若無他事小女子便去那邊了。”
蘇敏錚用摺扇的一頭頂着下巴，看着走的越來越遠的人影露出一臉深思，他昨晚問過白朝。
“若一切確實都是巧合呢？”
“那本王絕不讓太子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