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雲天閣
天空忽然又飄起了雨,細細密密,帶着潮氣的風涼涼席捲着杏花村。
杏花,又落了一瓣。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少年和女子紛紛倒下,趴在茶桌上,失去了意識。
小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推搡了兩下,“客官?客官?”
趴着的人沒有反應,小二忽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店內其他的小二見狀打算把窗邊坐着的兩位客人趕出去。
掌柜的在帳台後頭坐着,帳台下的手不知在摸索着什麼,動作就好像在擦拭一把鋒利的刀,慢悠悠的。
“哎哎哎!幹什麼!小爺我還沒喝完呢!”
“兩位客官,抱歉,本店打烊了。”兩個小二合力將兩人拉起往門外推去。
那位身穿湛藍衣裳的茶客不滿小二的粗魯對待,硬是不肯離去,當目光落到另一頭趴倒在茶桌上的一男一女,突然就意識到這可能是家黑店。
自古以來英雄救美都會成為美談,別說這還是一位絕色女子,相信任何男人都無法放任不管。更別說他本身就懷着一些武藝,一個黑店不足為懼。
茶客開始充當起英雄來,指着暈倒的兩人,義正言辭道:“那姑娘在你們茶館喝完茶了就暈倒了,你們這樣的黑店我見的多了。小爺我也是道上的,我勸你們識相點放了人家,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廉生……你、你看、看……”他身後同他一道的人膽怯地拽着他的衣袖,手指顫顫巍巍地指着前方。
“什麼——”廉生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欲出口的話全梗在了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只見掌柜的手中提着一把大刀,一步一步走來,每走一步,地也似乎跟着震了一下,刀背上有一排小洞,上面嵌着銀色的圓形鐵環。掌柜的本就身材魁梧,加上這把大刀更像是一個為非作歹的山匪。
他學的都是一些三腳貓的功夫,這掌柜的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狠人,廉生身子不禁抖了抖,可是並沒有退縮,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想幹什麼!”
掌柜的開口了:“這位小兄弟,我勸你帶着你身後這位同伴趕緊離開,不該管的閑事不要管,不然,”話忽然停頓了一下,“把小命交代在這可就不好了。”
掌柜的邪惡地笑了起來,那咧開的嘴就像是獅子的血盆大口,能把人生吞活剝了去。
隨着掌柜的越靠越近,廉生與他的朋友也越退越后。
就在此時一陣陰風掃過,掌柜敏捷地往一邊側身,他前頭的小二忽然便倒地不起。
掌柜的睜大了眼看着他倒下的兄弟,一根繡花針死死釘在小二的太陽穴上,銀針所觸之膚慢慢浮現了烏青色。他額前瞬間青筋暴起,眼裏盛滿了憤怒,仰天大吼,嘶啞悲愴,
“雲今——!!”
一抹天青色身影忽然飄在他的身後,帶着一陣陰冷的風,風裏順着一道清冷動聽的聲音,輕悠悠的。
“白虎,又見面了。”
白虎轉過身,撕下人皮面具,怒不可遏地看着她,眼神凌厲的似要將她凌遲處死。他咬牙切齒道:“雲少閣主,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連我換張臉都能認出來。”
“你的聲音,聽過便不會忘。”雲今瞧了眼靠窗的地方,那裏之前坐着兩位茶客,窗外是一棵巨大的杏樹,那是她剛來時所處之地。
白虎瞥了一眼桌上那兩盞空杯,眼裏有着不解:“我沙海幫的迷魂散自詡天下無二,你是怎麼逃過的。”
雲今未語,只是拿過桌上的茶杯,另一隻手提起茶壺,慢悠悠地將茶水倒進杯盞中,動作行雲流水。
茶杯在手中掂量了一會兒,遂側着身子對他,舉杯欲喝,另一隻手臂也抬起,天青廣袖遮着半張臉。
從白虎這看去,只見她大袖下茶杯在靠近唇的前方忽然傾斜,裏面的茶水全數倒在了地上。
白虎眯了眯眼,原來如此。
可是視線停在她身後的少年身上,他分明看着少年喝下,但他卻好好的站在這兒。
似看出他的困惑。
“小白。”雲今輕喚一聲。
少年領會便走上前來,伸出了手臂,束手的黑色袖子上有一片濕潤的痕迹。
不言而喻,顯然是剛才他喝完茶擦拭嘴角時把放了迷魂散的茶水都吐了出來。
白虎忽然大笑:“幫主一直囑咐我千萬不要小看雲少閣主和她的貼身高手雲皚,看來這回我還是栽了。”
雲今拉了張板凳漫不經心地坐下,用手將鬢角的碎發撩至耳後,指如蔥玉,修長細膩。若不是用來殺人,當真覺得是雙乾淨不染俗塵的聖手。
“沙海在哪裏?”雲今眼都沒抬,語氣平淡,垂着眼帘,長長的睫毛微翹,一雙好看的鳳眸里漆黑一片,無波無瀾。一直盯着手裏正在把玩着的繡花針,銀針爍着寒芒,光是看着便覺得後頸一涼。
雲今,雲天閣的少閣主,武功高強,使用的暗器便是這殺人於無形的繡花針,針尖藏着劇毒。佩劍是雲天閣閣主親自為她打造的寶劍,稱之白玉劍。
雲天閣在江湖上名聲大噪,其閣主擁有卓絕武藝,專做買賣情報、雇兇殺人之事。江湖上只要雲天閣出手,沒有殺不了的人。
只是雲天閣不是什麼買賣都接,偷盜劫財之事不做,弱小善良之輩不殺,價格不中意者不接。
幾天前,沙海幫盜走了雲天閣的寶物——回魂丹。
回魂丹是雲天閣的聖醫所制,傳聞此丹可解所有毒性,可醫任何疑難雜症,能把將死之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只是藥材稀少難尋,只制出了三顆,分別裝在不同的匣子裏,一直鎖在雲天閣的機密要領。
沙海幫好不容易混入其中才盜出一顆,已經接連好幾天被雲天閣追殺了。
想到這,白虎眯了眯眼,“幫主早就帶着回魂丹離開了,你休想找到他。”
“姑娘小心!”廉生大喊。
幾乎在話落的同時,白虎的大刀狠狠地劈了下來,劈開一道風,女人的頭髮也被風壓的動了動。
錚——
雲皚不知何時抽出了長劍,與他的大刀相抵,發出了刀劍碰撞的餘音。雲皚動作很快,運內力一掌往他肩上拍去,白虎被他渾厚的內力震的連連後退。
女人絲毫不驚,將繡花針藏於袖下,從容起身,“白虎,你鬥不過我的。”
見姑娘沒事,廉生鬆了一口氣,江湖中人他不太了解,只是看這姑娘應該是個大人物。
白虎眉頭緊鎖,捂着肩頭,骨頭那兒有劇烈的疼痛襲來。他雙眼危險眯起,遂用手指在嘴邊吹了個響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