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逼毒
楚棄歡送走了陸十三她們再趕去東街放解藥,回到府上又匆匆換回衣服,還是將劍小心的包裹好放在箱底,等處理完一切后時,天才蒙蒙發亮,她照常的來到王爺的屋裏,此時已經早起了的侍女們遇見她后紛紛屈身行禮,然後繼續做到手上的事情,安安靜靜的,自然沒有人會在意道王妃昨夜是不是一直在王爺的房間,只當是她心繫王爺病情,醒來的一大早就去看王爺了。
關上房門后,楚棄歡這才解了倆人的穴,解了穴后也她們絲毫沒有反應,依舊睡的香甜,忙活了一晚,這才終於坐了下來。
天漸漸發白,她瞧了一眼,心裏估摸着,三人應該快要翻山了。
寅時分別時,楚棄歡手中拿着解藥目送她們離去,眼中飽含着牽連不斷的感情,衝著背影含淚笑道說:“十三、十一,記住我說的話,此番一別,不知何時還能再相見,從今往後,你們,便當我死了吧!”
緩步行走的馬兒被陸十一拉着走的極慢,一向不輕易流淚的她抬起頭吸了吸鼻子,她們不應該哭,十四是唯一一個活着逃走了的人,她自由了!應該高興才是啊,哪怕...哪怕她說身體的毒解不了,她也願意用剩下的生命去交換短暫的安寧,至少,王府能夠保她安全。
陸十四扯出一個笑,顫抖嗓音大聲回應道:“好!今日,多謝楚姑娘出手相救!皇室鬥爭仇深似海、人心叵測...你多保重!”
是啊,她們註定是苦命出生,沒有自由,但她們還能夠在上竹宮得以生存,可十四呢,本就是孤兒,現在就連大宮主也不會放過她,她只能不停的往前走,雖說好在老天眷顧,讓她成了王妃,但皇室,豈又比身在江湖容易到哪兒去?況且體內的毒不解,最長...不過剩下半載多的日子...她們的一生早已定下了結局。
陸十三難掩傷心,為了不讓傷口因痛哭而再次裂開,她死死抓着什錦的手,指尖都用力到泛白,強忍着內心的悲傷,使得脖子青筋凸起,嘴裏只能發出嗚嗚的哭聲。
曾經同氣連枝的姐妹一個個生離死別這對她來說,多麼的殘忍啊!
“十四啊!”陸十三最後悲傷的叫出她的名字,包含着多年的回憶在裏面,踏出城門后,最後,陸十一一狠心,一掌拍向馬兒。
“駕!”
馬吃疼,撒開蹄子就朝前面狂奔了起來,直到消失在城門外。
楚棄歡揉了揉眼睛,不再去想這件事。
整夜都沒睡,消耗了太多體力,漸漸的垂着頭睡著了。
“皇兄!”
不知道睡了多久,楚棄歡被“嘭”的推門聲給驚醒,惺忪到睜開眼,陽光照進屋裏,外面已經日上三竿了,只見鼻青臉腫的封元安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了過來,原本活生生的人現在躺在床上扎滿銀針、毫無生氣。
不能相信這一切的封元安趴在床比,更咽的自責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啊皇兄!我不該不與你商量,自作聰明的就去插手洛州之事,是我害了你啊!皇兄!你快醒醒啊!”
沒有你,他可怎麼辦。
“只要你能醒,元安保證不再胡鬧了皇兄!”
從他斷斷續續的話中,楚棄歡知道了,原來,那日他偷聽到洛州的事後轉身就去找了陶景行,聽說他舅舅這幾日正好在京城,原本想到他舅舅恰好是北營軍隊的副護軍參領,如果從他入手去調查此事豈不是更加方便,等掌握到了線索再回來稟報,這樣,不是既立大功一件,又能幫到皇兄,讓所有人對他刮目相看!
可打死也沒有料到,他撞見陶謹石竟和太子私下有來往!自己忽然意識到這件事不太對勁,心中有一個危險的猜想,有可能整件事與太子脫不了干係,太子貪財好色的性子他一直清楚,如果真是這樣,這太子在背後私吞了救災的錢,若是皇兄查到與他有關,反過頭惡人先告狀污衊皇兄的話,那皇兄不就危險了?!
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去用這件事去威脅陶謹石,一個空有力氣的蠻夫,眼中只有權利和金錢,他一直跟着太子,肯定撈了不少的好處,聽了他的話后竟出手想殺了他滅口!封元安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怎麼能打得過他,被揍的不成樣,最後,陶謹石還是忌憚他的身份,慌亂之下,以為暈過去封元安快死了,匆匆逃走,躺了一夜的封元安第二天才被人發現。
“一定是太子!”封元安擦開眼淚,恨恨的說道:“一定是他下的毒!我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皇上!讓他廢了太子!”
“哎喲,侯爺啊,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啊!”招珏聽了急急打斷他。
楚棄歡也直白的說道:“親兒子和親兄弟面前,自然是兒子更重要些,如果貿然捅出這件事,不就是打了皇上的臉嗎,讓天下的人都笑話皇上的兒子和自家兄弟在明爭暗鬥,斗贏了,往後,王府和王爺的處境便會更加艱難。”
“是啊元安,洛州的事也只是你的懷疑並沒有證據,就絲毫和太子扯不上聯繫,況且,你沒有官職在身,皇上不召見你,你也進不了宮的。”駱元夕放下手中的筆,熟練的捲起紙條綁在籠子裏鳥兒的腿上,這是他們駱家獨養的鳥,通人性。
“去找大哥吧!”
籠子一開,鳥兒撲扇着翅膀,飛走了。
“放心吧,我大哥昨日已經啟程去洛州了,他一定會調查清楚的!”駱元夕滿意的拍拍手,對自己大哥充滿信心。
“現在,就等太醫治好王爺了。”
但大家心裏都沒有底,因為連太醫也是束手無策。
而解藥一等,就是一整天。
期間席太醫上府帶來的葯,喂下都不曾見效,連忙回去繼續研究,方子是改了又改,忙得滿頭大汗的席太醫只覺得自己這太醫生涯快要就此結束了。
楚棄歡三番四次望向外面,也沒有見到乘風回來,心裏不由的納悶,她扔下解藥就走了,按理說應該早就帶要回來了的,喚來招珏出去瞧瞧。
殊不知,乘風在趕回來的中途突然就被抓入了牢。
原來昨晚的事,早已有地牢守衛上報了上去,太子也從守衛嘴裏得知解藥一事自然是坐不住了,好不容易得手了,哪兒能讓他就這麼醒了?!封奕安以前就處處壓着他,沒少攪渾自己的大事,乘風又是他身邊得力的手下,上一次沒能殺封奕安,這一次,他非得讓他們永遠也翻不了身!
於是一早便打着查出王府下毒的幕後主使,半路上帶人截了乘風一隊人,不由分說的就押進了牢裏。
“不好了!”從府外急急忙忙跑回來的招珏提着裙子差點摔了一跤。
聽到聲音,楚棄歡走到門口,招珏氣喘吁吁的停下來說:“不好了王妃!乘風他被人帶走了!正關在牢裏了呢!”
“他做了什麼?怎麼會在牢裏?”
“奴婢聽說,昨晚有人劫獄,那下毒的女刺客被救走了,恰好,昨晚正是乘風最後審問完女刺客,後半夜也是他帶人回來抓的,結果人溜走了,還從他身上搜到了疑似毒藥的東西,所以懷疑乘風放走了刺客,還說他可能是幫凶,這會正審問着呢!”
招珏也是心裏着急。
“乘風一直跟隨王爺出生入死,他怎麼會去害王爺?!這件事一定有人在搗鬼!”
這時聞聲趕來的駱元夕扶着封元安也過來了。
楚棄歡有些頭疼,什麼毒藥,那分明是救人的解藥啊。
王妃驚嚇過度,元安牽扯進洛州貪污的事情里,乘風又被懷疑成放走刺客的幫凶,王爺中毒未醒,就連駱少鋒也為了替王爺穩定局面查清真相而去了洛州,她可真是嫁的及時啊。
直脾氣的封元安聽了后就嚷道:“嘿——真當我王府沒人了?!這還沒虎落平陽呢,就敢這麼欺負!隨隨便便的抓人,備馬!本侯爺今天就去會會,我倒要看看抓我王府的人究竟是個什麼官!走!”
“就是啊,我也去!看看這個官有沒有我爹做的大!”
實在令人氣憤,不等楚棄歡反應過來,封元安頂着一張淤青和半腫着的臉拉着駱元夕帶着幾名侍衛氣沖沖地就走了。
也好,等他們去看看什麼情況,只不過,這解藥只有一份,經了其他人的手,就是拿得回來,楚棄歡也不敢用它。
他自封了穴,又有銀針相阻,毒素蔓延的緩慢,可沒有解藥,多睡一天,就少一份活命的機會,那就真的是死期將至!
眼下人已經走完了,房間內就剩她與封奕安,這是最好的機會,她還要賭一把!用自己的內力真氣幫他逼出毒,十三說過,若沒有解藥強行逼毒,內功不深的人恐怕會遭到反噬,不僅中毒者毒發身亡,就連救治者也會被毒給侵蝕。
她扶起封奕安,盤腿與他對坐,留了身上主要穴位的銀針,其餘的全部拔掉,此時她心跳狂跳不止,內心兩個聲音響起。
傻十四!你救他幹嘛啊?又不是你真夫君!十幾年的功力恐怕會毀於一旦,何必費力救他!讓他死!
可高抬大轎的迎娶,三磕九叩的拜堂是事實!他死了,王府也撐不了多久的,空有一個頭銜,天大地大,她又要踏上逃亡的路,自己終歸會死,可還有師姐的遺願啊!
她閉上眼,想要摒棄掉腦海里的雜聲。
良久,她睜開眼睛,堅定的目光看着封奕安。
“賭就賭了!反正我身上也有毒,活不了多久,大不了就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