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冤家
大街小巷裏,兩個身影穿梭人群中,封元安焦急的擠在人堆里高舉袖擋着臉,生怕被人認出來,丟了身份,一路上嚷嚷着叫着:“借過啊!借過!讓一讓!”。
攪的攤販邊的黑狗衝著人亂吠,將旁邊好幾個正在玩耍孩童嚇得尖叫着跑開,引起一陣騷亂不安,惹得路人頗有微詞,可看清他們穿着不凡,也不敢明目張胆的說出來。
然而半柱香之後。
“呼!累…累死我了,你…你贏了!究竟…要怎麼樣啊!”封元安滿臉通紅的冒着大汗,扶着牆角彎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擺擺手,他實在是跑不動了,從花滿樓跳下來后一路竄過大街小巷,被駱元夕這死心眼咬死了追着,實在是體力不支,將屁股上的針拔下來,索性靠着牆坐下,看着對方毫無累意氣的是一把扔掉銀針,抬起發軟的手,顫顫的指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駱元夕!你…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成天的讓我出醜,我王府還要不要顏面了!”
“下盤不穩,出手無力,你的功夫連我都不如,每天就跟着一群不上進的官宦少爺們喝酒賭博逛花樓,惹事生非,王府的臉早讓你丟盡了!”
拿着劍的駱元夕恨鐵不成鋼,上前踢了他兩腳大聲問道:“你!為何說我回外祖家是得了天花!毀我名譽!”
“哎呀,我那不是喝了酒隨口說的嘛,誰知道傳成這樣。”一下就焉了的他揉了揉屁股低聲道,那不過都是他想像出來的,他覺得如果駱元夕真的病了那他的日子不就好過多了嗎,結果酒後失言,他都記不得了,竟還是被她知曉。
垂着頭活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自從吃了跟她打架的虧,封元安就放棄跟她正面過手,這姑娘下手可從不手軟。
幸好這小巷子沒什麼人,不然,堂堂一個侯爺落到被女人教訓的地步,怕是會讓整個京城笑掉大牙,這可真是喝酒誤人。
“就因為侯爺您的隨口一說,現如今京城多少名媛閨秀等着看我笑話!我本就和她們處不來,今後若是再有盛宴,我作為駱府的小姐,還怎麼去參加!我好歹也是宰相之女,你這樣一說,指不定我駱府被她們在背後嚼成什麼樣了!若是影響到了我爹,一頓家法可不夠受!”
她自小習武,人雖然出落的亭亭玉立但跟同齡的女孩來說則多了份英氣,活得十分洒脫,所以在這圈子中並沒有氣味相投的密友,她也不願參與進這些姑娘的閑言碎語之中,背後說人壞話,不是君子作為,於是每每參加盛宴,她總是第一個走,性格如此,可畢竟是官家小姐,自己的名聲與家族是牽連在一起的,十分重要,也難怪她發此大火。
“啊,這麼嚴重嗎…那,大不了,我在解釋一遍,反正你這臉上也沒有病發症啊,實在不行,下次我跟你一起,看誰在議論此事,我替你擺平。”
他拍着胸脯保證。
“天真!女孩子的心思你如何能懂!”
駱元夕悶氣道,這些小姐中不泛有封元安的仰慕者,平日裏,他們倆就來往密切,惹得眾人非議,他若是再替自己出頭,那些小姐不是更討厭她了,這只是雪上加霜。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如何啊,真麻煩。”
他撓了撓頭,完全沒有聽懂女孩子的話下之意。
朽木不可雕也!
“你才是個麻煩,你看看你,還像一個侯爺的樣子嗎!你的酒友朋友,不僅今後在前途上幫不了你,還會害了你的啊!真是跟你說八百遍也不聽,就你這樣,今後怎麼建功立業、娶妻生子啊。”
話鋒一轉,又扯回他身上,封元安撣了撣衣服說:“邊外早被我兄長治服的妥當,國泰民安,我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再說這娶妻生子,那多簡單啊,想當年,本侯爺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在學走路呢,結果我立馬指着你說‘這個妹妹生的極好看,長大要她做我娘子!’當時你爹也同意了的。”
弔兒郎當的笑樣,在陽光下顯的那般耀眼,從小到大,倆人就是這麼走過來的,可駱元夕深知他頑劣不安的性子,恨不得在給他一腳蹬,蹲下來將劍抵在他頸部不屑的說:“本姑娘要的男人定是這當朝英雄,有大作為的人,你,憑什麼,別白日夢了。”
熱氣噴在他耳邊,被一臉瞧不起的封元安猝不及防的湊近作勢要朝她親過去,嚇的駱元夕下意識的往後一退,一屁股坐倒在地,隨後見他忍笑的嘴角惱羞成怒,抬腿就又踹了他一腳大叫道:“啊啊啊!封元安你瘋了!”
他倒十分無辜的攤攤手問道:“我怎麼了?你叫什麼?”
“你明知故問!”
紅了臉的駱元夕拾起劍站了起來,一臉氣鼓鼓的就要走,還坐在地上的封元安也趕緊撐着牆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湊上前去好聲好氣的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發誓今後再也不造你謠了,駱大小姐就原諒我了吧。”
“你!從小到大您侯爺發過多少次誓了,百十來次不下吧,能有一次應驗了的嗎,真該叫雷公劈你!”咬牙切齒的揚起手掌在空中嚇唬的比劃了一下,絲毫不當真他的話,果然,男人都是鬼話連篇。
“還疼不疼啊。”
氣消后,駱元夕拉着臉還是關心的問道他的屁股,自己一直出手沒輕沒重,封元安從小到大也吃了不少苦,但他從未還手過,想想還是挺內疚的。
可轉念又一想,他就是欠打!誰讓他老惹事。
只見他“嘿嘿”一笑,手立刻搭在駱元夕肩上:“沒事兒,我是男人,皮糙肉厚的,不疼。”
“不疼就自己走!”
“哇,不帶這麼沒良心的吧駱元夕,這兩個銀針可是你的。”
“你活該。”
“行行,我好男不跟女斗。”
…
一路上,倆人伴着嘴,踩着落日餘暉,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