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細雨綿綿

第九章 細雨綿綿

“五月五,過端午,過了端午把麥鋤。”

夏風陣陣,麥浪滾滾,張村鄉十幾萬畝小麥第一次用上了化肥,長勢喜人,株株顆粒飽滿,按照這個勢頭,每畝產均超五百斤不成問題。

老百姓看到這個光景心裏高興啊,每天都往地里跑,就算沒活干去看一眼也是踏實的。

早春的西瓜已經熟了,田間地頭坐在樹蔭下吃瓜乘涼,下棋閑聊,已經成為鄉親們打發時間最好的方式。

鄰居家的老岳大娘有個遠嫁西疆的女兒,每年回來探親都會帶一堆乾果蜜餞軟糖一類的東西,小孩子都稀罕的很。

這眼看到了麥收季節了,小萍姐又回來了,這次,她帶了一包新玩意兒,棉花種子。

據小萍姐說,她們西疆最近都在種植棉花,採摘的棉花一斤能賣兩塊錢,還能套被子,榨油。

其實安康縣很早就有種植棉花的,不過規模不大,主要是滿足做被子和榨油使用,不作為經濟作物。

集上賣油的也有棉籽油,菜籽油,芝麻油。棉籽油最便宜,也是賣的最多的。這裏的老百姓家裏大部分用的都是豬板油,還有一小部分棉籽油。

老岳大娘家地比較少,雖然也在西邊窯坑裏填了一畝多地,但因為比較低洼,很容易被水淹,一年只能種一季糧食。

雖然閨女好不容易帶回來點優質棉籽,但不能把糧食地給毀了種棉花吧。

再說,這個時間已經過了育苗的時間,如果堅持種植的話,也會影響到夏收夏種。

老岳大娘躊躇不決,就找了個干葫蘆,將這些棉籽收藏了起來。

巧的是,家裏的水瓢壞了,媽媽就讓爸爸想辦法做一個。

爸爸知道對面老岳嫂子家的堂屋牆上掛着幾個笨葫蘆,就去要了一個回來,說切成倆瓢,兩家人一家一個。

老岳嫂子在廚屋裏忙,就說隨便拿個,拿去拿去。

爸爸就撿最大的拿,結果到家一鋸開,撒了一地棉籽。

趕緊收拾收拾送到前院家,老岳嫂子一看,說:“這是小萍上次帶回來嘞,沒地方放,就裝葫蘆里啦,放在這也沒啥用,要不你拿回去吧,等鳳英有空了拿到集上榨油。”

爸爸有些不好意思,就說:“使不得,使不得,家裏才榨嘞油。”

“唉,拿去吧,客氣啥。”

推辭不下,爸爸又把棉籽拿了回了。

媽媽看到這麼一大兜棉籽,心裏也犯嘀咕,家裏剛榨的油,也不好儲存,咋辦?

於是問爸爸:“咱家塘上那塊地樹蔭下面的麥全死了,也打不了糧食,原先打算種點春紅薯哩,要不咱叫這棉籽種上,育點苗子,等收了麥子再栽回地里。”

爸爸一想,是個好辦法,現在家裏糧食也夠吃,用不着都種玉蜀黍了。而且最近兩年花瓤子(棉花)又貴,比種糧食收益高。

當天下午爸爸就到了塘北沿,樹蔭下的麥子蔭死了一大片,怪可惜的。

剷除麥子后,就挖了一個一丈見方的育苗池,撒上了草木灰。

然後又花費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制苗床,點種子,蓋上油布紙后,才算安心。

因為苗床里加了些化肥,溫度濕度也適宜,棉花苗長勢很好,還未到收麥季節,就已經長到了可移栽的個頭。

爸爸和媽媽商量,北地塘上的麥子就提前割出了棉花趟子,把棉苗栽了進去。

這一年夏收,小麥畝產達到了五百五十斤,繳足公糧后也能夠一家子人吃的。

收麥后,家家戶戶屋外冒白汽,屋內蒸饅頭,白面饃饃再也不是奢侈品。

還有人家院裏飄出了油香,炸起了油條。

糧食入囤,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等月高風靜的時候,裏屋裡,媽媽對爸爸說:“農閑了,也不能天天去釣魚吧,找個活乾乾。”

“上哪找活去?”

“聽俺三姐說他們村裏有人去外面打工,能掙不少錢。”

“去哪?”

“去廣東,去上海。”

“中不中哎,跑那麼老遠,我看不行。”

“有啥不行,人家兩口子去了半年,掙了大好幾千。”

“咱倆不是沒有人嘛。”

其實爸爸的意思是家裏這整個院裏都沒有幾個年輕人在家,萬一有啥事找不到人,還有就是娃娃還小,總不能帶着娃娃去外面打工吧。

媽媽似乎是知道了爸爸的顧慮,就沒有再多說。

……

這年冬,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召開,大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於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確定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基本框架。

尤其是在寬鬆的金融政策扶持下,湧現出一大批優秀的民營企業。

安康縣藉助兩條國道交叉口的地理優勢,扶持了很多具有地方特色的工廠,比如棉紡織廠,造紙廠,鍋爐廠。

位於大司村東兩公里的地方有個大型鍋爐廠,該廠建立於上世紀七十年代,是安康重點工業代表。

村裡只有四隊的明紅在裏面工作,非常有面兒。

隨着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入,縣裏決定對已成規模的安康鍋爐廠進行擴建,審批的土地就在原廠的西邊一公里處,挨着田河沿。

新廠在兩年內完成了建設,佔地一百多畝,且就在大司村東北邊,距離不到一里地。

新廠建成后,第一件事就是招工,但附近村莊裏的剩餘勞動力實在太多,大家都擠破頭往裏進,那個年代,誰不想成為工人呢?

這個事情也給在家賦閑的爸爸帶來了轉機,他不想外出打工,剛好家門口建了工廠。但是要進的去才行。

雖然爸爸初中沒念完就下學了,但是要是論起勤奮好學和聰明勁兒,家裏沒人能比得上他。

為了能夠進到工廠里,爸爸托在市裡上班的大伯買了一本電工書,他就在家裏鑽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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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來年開春,廠里正式開始招工,但有個硬性條件,就是必須要有電工證。

爸爸雖然學了一個冬天的電工知識,但沒有去考證。

家裏人也挺焦急的,後來媽媽多方打聽到新廠的廠長是不遠處李庄大隊的,而且是鄉一中的學生,他父親跟大爺爺金葉關係很好。於是媽媽就到學校里找了大爺爺。

大爺爺一聽就說這是好事,包在他身上。

後來爸爸就順利進了廠,成了鍋爐廠里的工人。

爸爸有了工作后,家裏的條件得到很大改善,媽媽在家采棉花,織布,漸漸有了一點積蓄。

因為去年冬天爺爺那院的牲口棚被雪壓塌了,爸爸有個目標,就是趕在秋天把那院的房子翻新了。

隨着棉花種植面積的擴大,棉紡廠也在擴大規模,這年夏天,新的棉紡廠在隔壁鄉建立起來,也是順着國道,距離大司有五六公里遠。

棉紡廠對工人的要求不高,而且會招季節性臨時工,一個晚上十八塊錢。媽媽覺得很划算,爸爸上班一天才十五塊錢呢。

於是媽媽就去了,但是因為勞動強度太大,媽媽沒有堅持幾天就腰酸背疼的,爸爸再也不舍的媽媽去了。但是媽媽和奶奶一樣都是閑不住的人,如果不勞動就覺得白吃了一頓飯。她堅持一星期去三天,休息四天,下雨天也不去。

後來沒有等到秋末就攢夠了翻新房子的錢。

而且還有個好事情,家裏的親戚給小景姑姑說了門兒親戚,是李庄大隊的,而且是李廠長的弟弟。

其實小姑父家並沒有家裏想像的那麼光鮮亮麗,反而更貧窮。

據小姑父說,他十四歲時沒了母親,父親又沒有什麼本事,家裏全靠年長的姐姐撐着。

雖然大兒子借了錢承包了鍋爐廠,但是家裏確實很難很難。當弟弟的小姑父也是沒啥出息,好在人聰明,不是閑得住的主兒。

姑姑嫁過去后,家裏的糧食都不夠吃,小姑父成天在外面閑逛,地里都快撂荒了。

奶奶知道這事,心疼自家孩子呀,就和爺爺去姑姑家幫着種地。還得備着自家兒媳,怕兒媳有意見。

村裡人都說小姑姑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怎麼就嫁給了一個二流子,真是可惜了。

奶奶不管村裡人怎麼說,只要自家孩子過得好,她都無所謂。

這年冬天,小姑懷着大肚子在家,一群人就闖了進來,說小姑父欠了他們錢,人跑了,他們找到家裏,要求還錢,不然就把家裏的東西拉走。

小姑一個人在家,都急哭了,等到天黑也不見小姑父回來。

那群人在屋裏翻騰了一遍,其實屋裏就一張床,一個破柜子,沒啥東西了,結果僅剩的二百多斤糧食被他們拉走了。

小姑難受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冒着嚴寒,趟着雪回了娘家。

兩頓飯沒吃,凍得小臉皸裂。

奶奶可心疼壞了,燉了一大碗雞蛋湯,一邊看着小姑吃,一邊抹眼淚,罵李糰子是鱉孫兒,最好餓死在外面。

幾天後,那個鱉孫兒李糰子來到家門前,手裏拿着檁條,跪在門前讓爺爺打他。

他的手指被破布裹着,還在滲血。

爺爺氣的飯都沒吃,蹲在院裏的小蔡圃裏面不說話,用鏟子把剛長出芽芽的冬蒜搗得稀碎。

最後還是奶奶心軟,拉起來那個龜孫,給他重新包紮傷口。

小姑父看着奶奶悉心清洗傷口的樣子,就想起了自己娘,眼淚就噗噠噗噠往下掉,最後還是奶奶給他擦了擦臉,端上一碗冒着熱氣的雞蛋湯。

小姑父的手指是被要債的人給砸斷的,因為沒有及時治療,加上天寒地凍,最後落了個殘疾,再也伸不直了。

這件事以後,小姑父收斂了很多。

不知道從哪搞了兩個桌球桌,在家裏幹上了娛樂的營生。

適逢市場經濟浪潮,新的思想,新的生活方式,新的追求。

桌球深受周邊村子年輕人的喜歡,每天都有來玩的,小姑父還搞了汽水和遊戲機,搞的有模有樣。

掙到錢的小姑父似乎又忘了之前的痛,又和那群朋友鬼混了起來。

沒過多久,村裡人都不好奇桌球了,生意就冷淡下來,家裏的糧食也不夠吃,還得奶奶偷偷送米送面過去。

小姑父幾天不着家,姑姑又和他吵了一架,他怕小姑回娘家告狀,就死乞白賴地說以後保證好好乾。

1994年開春,我已經一歲多了,到了下地亂跑的年齡。

過完元宵節,爸爸買了幾車磚,開始着手老房翻新的事。

衚衕北邊的來福家正在蓋新房,來福是爸爸的發小,關係很鐵。

爸爸每天下班后都會到他家看看新房子的樣式,磚瓦平房,四間屋子,還帶一個檐廊,屋內和檐廊下都用水泥磨平,前壁貼瓷片,亮堂得很。

爸爸問了,整體下來差不多要兩萬塊,確實是不小的負擔。幸好家裏還有片林地,房梁和檁條不用買,省了兩千多。

農曆三月三,春光明媚。

爺爺開始拆牲口棚,棚里還養着兩頭牛。

這兩頭牛就暫時養在後院,讓爸媽看着。

爺爺曾和我說過,我很小的時候特別愛鬧人,但是一進牲口棚里就不哭鬧了,爺爺也會帶着我睡在牲口棚里,給我講老掉牙的故事。

記得最清的故事是書生與戲子。

很早以前,西邊的牛王堌堆前還是一個小廟,裏面供奉着人祖爺神像。每年收完麥子后,地主家就會出錢請人搭台唱戲,以祁佑家人安康,風調雨順。

村子裏還有一戶貧苦書生,會等天黑廟會人散后撿些遺落的錢財和貢品,用以果腹。

戲班會住在廟裏,唱戲的小姑娘傍晚會獨自一人練戲,書生就躲在遠處觀看。

時間一久,倆人就熟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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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她來練戲,他都會坐在牆頭上認真地聽,還會挑那些賣相很好的貢果與她分享。

二人逐漸墜入愛河,如膠似漆。

但是廟會終有結束的時候,戲班要去別的地方趕場。

二人難捨難分,唱戲的小姑娘就不願意離開,戲班裏的養父母不同意,沒想到小姑娘會以死相逼。

戲班的人以為她只是在鬧騰,等離開了就好了,只是離開的那天晚上,小姑娘沒有見到心愛的人,就在廟裏當著人祖爺的面兒自縊了。

書生悲憤不已,守在廟裏,哭瞎了眼睛,瘋了。

戲班的人把小姑娘埋在牛王堌堆那座大墳的背陰處,就離開了這裏。

十五年後,廟會如初,曾經的戲班輾轉來回,又回到這個地方。

他們見到了那個瘋癲的書生,依舊守在廟裏,成了看廟人。

廟會結束的時候,戲班的人提起這事,瘋癲的書生竟然清醒了過來,他雖然眼睛看不見東西,還是能夠準確地在大墳上找到埋葬心愛之人的地方。

他開始摸索着用手刨土,還真給他挖了出來。

曾經心愛的人依然如初,沒有半點腐化的痕迹,就連衣服都是乾淨的。

這時候,大墳突然裂開一條縫隙,將擁抱在一起的二人吞了進去。

不久后,在大墳的西側,長出了兩顆桐樹苗,根枝交互,冠頂相疊,直至如今依然活着。

還有個故事是關於北邊田河沿的李鴨庄的由來。

很早以前,李鴨庄那裏是一大片蘆葦塘,沒有人家。後來鬧飢荒,從陝北來的逃荒者走到這裏,被軍閥壓迫做勞工,其中有個人因為得了病被驅逐到那片葦子塘里自生自滅,結果幾天後有人看到他還活着,就以為是鬼魂,然後附近的人都知道了葦子塘里鬧鬼,不敢再去了。

其實那個被放逐的人在蘆葦叢里找多了很多野鴨蛋,靠着這些才活了下來。因為人們都不敢往葦子塘那片去了,這個人也算是過上了無人打擾的生活,後來就在葦子塘地勢高的地方建了房子,百年以後,這裏發展成了一個只有十幾戶的小村莊,就叫李鴨庄。

拆了牛棚之後,爺爺在院子裏的無花果樹下搭了個小帳篷,把屋裏的傢具都倒騰出來。然後開始拆房子,因為牆體都是泥坯砌成的,所以也不麻煩,幾個人繩拉手推,很快就放倒了。

牆體倒塌后,竟然跑出了兩條黑紅花紋的赤鏈蛇,將近一米長。兩條大蛇順着牆縫溜走了,留下一窩蛇卵,八九枚。

爺爺將蛇卵丟進雞圈裏被雞啄食了,沒想到竟然和這窩蛇結下不小的因果。後來爸媽搬進新房子后,家裏每年多多少少都會爬出這種赤鏈蛇,甚至大白天的出現在屋裏的桌子上。

聽媽媽說有一年夏天,傍晚,快要下雨了,天氣很悶熱,家裏的豬在叫,她過去一看,在豬圈裏,一條手臂粗的赤鏈蛇正在對着小豬吐舌頭,發出嘶嘶的聲音。她趕緊把屋裏的爸爸喊來,兩人一人拿一個鐵鍬衝進去就往大蛇身上按,結果大蛇的力氣比較大,唧唧叫,他倆沒能摁住,順着牆角爬過牆頭,鑽進了鄰居家。

這事並沒有結束,家裏的小雞無故丟了很多,爸爸說十之八九就是那條蛇乾的。

後來的一個雨夜,電閃雷鳴,還停電了。

住在後面的明同兩口子被雷聲驚醒,他們兩口子覺得怎麼都睡不着,屋子裏有種奇怪的味道。

雷聲越來越大,就好像在頭頂一樣,震得屋子裏的東西亂顫。

明同大伯就坐起來了,正好一陣閃電將院子照亮,他就看到一條大蛇盤在堂屋門口,昂着頭,往屋裏瞅,但是沒敢進屋。

這條紅花大蛇正是之前出現在我家豬圈裏的那條。

明同大伯當時被嚇得腿發軟,站不起來。

這時,一聲巨大的雷聲響起,院子裏的大槐樹突然被雷電擊中,熾烈的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這時大蛇被嚇到了,就往屋裏爬。

明同大伯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拎其門後面的鐵杴就上去,直接將大蛇拍了出去,落在下着雨的泥水裏。然後換了一把砍柴的錛頭,一下子將大蛇斬斷成兩截。但是斷了的大蛇身軀還能蜷動,繼續往屋裏去,明同大伯就一股狠勁將大蛇砍成數節,然後丟出院子。

大雨傾盆而下,雷聲卻逐漸小了很多,這時,一種奇怪的味道開始在屋子裏瀰漫,把睡着的大娘給熏醒了,兩口子就點上蠟燭,點上香,這才好受一些。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我見到了那條被砍成數節的大蛇,比我手臂都粗,用奶奶的話說是活久了成精了。

再後來家裏就沒再出現過蛇,癩蛤蟆到是多了不少。

新房子建造的很順利,不但建了獨立的廚屋,還搭了一個水泥豬圈。

……

房子建好后爸媽就搬了進來,爺爺奶奶就住回了後院。

我對後院的記憶碎片有兩個,一個是小時候比我大的孩子教唆我從門底下鑽進院裏給他們摘蘋果吃;還有一個是剛學會走路時,一個人摸黑去奶奶家,繞了一圈走到衚衕口時不知道為啥就找不到路了,就大哭起來,是媽媽聽到哭聲后把我找回來的。

住進了新房子后,家裏添置了很多新傢具,爸爸還買了一台新的縫紉機給媽媽。

在衚衕口,有片窪地,聽奶奶講之前那就是一個水坑,被大爺爺一家墊起來了,不過還是很低洼。爸爸和爺爺就去西邊舊窯坑裏取了幾車土,墊起了一個十幾平的檯子,然後蓋了一間房。

因為棉紡廠的工作不穩定,而且太累,小景姑姑也出嫁了,爸爸就給媽媽置辦了一個小賣部,讓媽媽一邊看店還能照顧年幼的我。

我那個時候最快樂,爸爸經常給我買娃哈哈喝,一買就是一板,可把同齡的小朋友羨慕壞了。

在我記憶中,那段時間老是下雨,我就在泥水裏爬呀爬的,一身衣服都沒有干過,也不少挨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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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牆,白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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