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魔族乍現
見到躺在沙漠中的柳芷萱,阿良和黃依芸,急忙上前查看。
黃依芸搭上柳芷萱脈搏,小心渡入靈氣,查看了一番。
半袖香后,黃依芸長吁了一口氣。
“陳大哥,你沒事吧?”阿良這才注意到,陳景州臉色蒼白,氣息不穩。
“還好,回去閉關調養一陣便是。”陳景州也不以為忤,“我們先離開這裏。”
回到之前駐地,三人均無心睡眠,就圍着篝火,聊起剛才的遭遇。
黃依芸疑惑不解,此番遭遇,雖然柳芷萱救了回來,但看那神秘老者行事,總感覺雷聲大,雨點小,不合常理。
“陳大哥,這古城,和與你交手的老者,是什麼來歷呢?”黃依芸問道。
阿良也很是好奇。
“魔族,你們聽過沒有?”陳景州猶豫了半天,緩緩說道。
“魔族?”阿良一臉懵蒙,除了人族,妖族,還有魔族?
“陳大哥意思是,剛才那老者,是魔族餘孽?”黃依芸鄭重問道。
“十之八九是。”陳景州心有餘悸,“那老者所練功法,竟可以吞噬轉化靈氣,污染靈氣法寶!”說罷,陳景州抽出佩劍,只見劍身上坑坑窪窪,一柄上好的法寶,竟已靈性大失,想要恢復如此,不知道要溫養多少年。
阿良初涉修行,不知厲害,黃依芸倒是俏臉蒼白,鬢間隱見香汗。
見黃依芸如此作態,陳景州又問:“黃仙子知道魔族?”
“以前在宗門秘卷上看到過,但也語焉不詳。這神族,魔族,人族,妖族,萬年前共居於世,後來四族大戰,神族和魔族戰敗,匿跡於中土神州,不知所蹤。”黃依芸想了想,說道。
“我在我家宗門秘卷上,倒是多看了些秘聞。”陳景州苦笑了下:“畢竟我崆峒派已然沒落,我一元嬰修士,作為掌門,能多看秘卷。不比黃仙子的蜀山劍派,人才濟濟,即使黃仙子修為甚高,輩分卻不顯高,可能看不到最隱秘的卷宗。”
“宗門秘卷上,記載了幾種魔族功法的神通特徵,剛才城內黑氣衝天,就是有人在施展其中一種鳩屍大法。恕我直言,城內之人,本打算對柳仙子行那鳩佔鵲巢,道心魔種之事。”
“一旦功成,柳仙子將身軀魔化,而神智魂魄,就將變成另一個魔族之人。相傳魔族戰敗后,被放逐到異世界,僅能以魂魄之力,降臨我們所在世界。故而這鳩屍之法,在萬年前,魔族剛戰敗時,妄圖返攻神州大陸,常有發生。”陳景州繼續道。
“只是近千年來,未嘗聽聞哪處有此魔族功法顯世。畢竟,在我們中土神州,無論上山正宗,旁門左道,歪門邪道,都有一條宗旨,魔族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那陳大哥你剛才與那魔族交手,是怎麼個情況?”阿良問道。
“我打不過那老者,或者說,是那老者對我手下留情。”陳景州沒有掩飾。“而且,那老者竟認識我家開山祖師。所以,才讓我以條件,換回了柳仙子。”
“什麼條件!?”阿良和黃依芸同聲問道。
“以一具無主道軀,換回的柳仙子。”
阿良茫然,黃依芸訝然!
“當時情境,容不得我多想,再晚上片刻,就救不回柳仙子了。”陳景州解釋道。
黃依芸給阿良解釋了什麼是無主道軀。
這無主道軀,外形若人,口鼻舌眼,手腳器官一應俱全。若說是人,此軀體又無神智,如屍體般,無呼吸行動能力。若說是屍體,此道軀又不會腐朽,切開皮膚,就會有鮮血流出。
這無主道軀,常埋於地底,河流海洋深處。早年間被人發現后,由於不知何用,且視之不詳,多被人遺棄銷毀。
直到千年前藥王孫思邈橫空出世,對這軀體做出一番研究查探后,才得出了此軀體,乃是先天道軀的說法。
練虛期以上修士,若按藥王所著秘法,可以元神出竅,有一定的幾率,將自身元神,融入道軀之中。只是這幾率,着實太低,十不成一。
若非萬不得已,比如破境無望,行將兵解,沒有人願意行此險着。
有史可查的,行此之法的練虛,凝體以及大乘修士,有一百四十七人,只有四人得以融入成功,煥發新生。
其中練虛一人,凝體兩人,大乘一人。這元神出竅,融入新體,似是與修為高低無關。
只是,融入新軀體后,這四人修為,都一日千里,尋常修行關卡,竟是蕩然無存。四人最終都飛升天外,成為名動一時的大修士。
於是,這種沒有生命跡象的軀體,才被世人叫做無主道軀,而且一下子變得搶手起來。
畢竟,大道無情,多這麼一具軀體,也就是多了一條希望。
但陳景州知道的,比世上大多數修士都多,因為宗門秘卷上,清晰的記載着,這無主道軀,其實是那魔族戰敗,神魂被逐后,無意間留下的軀體。故而以人族魂魄,想要融入魔族軀體,才會如此的困難。
所以,當陳景州提出用一具道軀,換回柳芷萱時,那老者略做思索,便答應了。
畢竟,別人的身軀再好,也沒有自己種族的軀體,來得得心應手。
陳景州是以心魔發誓,所以,那老者,倒也不怕陳景州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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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魔族人人得而誅之,陳景州此番行為,萬不可與外人說起,畢竟有那通敵之嫌。
黃依芸站起身,整理衣襟,鄭重的對着陳景州行了一禮。
陳景州擺手,又按住阿良肩膀,止住阿良起身行禮。
“情況緊急,我也是不得已為之。這無主道軀,我那山門,倒是有不少,都是歷代掌門,為門中修士所備,可惜竟沒有一人能夠融入成功。”陳景州看了看天色,天已微亮:“我們收拾一番,先離開此地吧。”
至於柳芷萱,按黃依芸靈氣入體探查的說法,是神魂受激,魂魄不穩,才陷入的昏迷。休息幾天,應該就會醒了,然後再慢慢調養就是。
阿良雖然擔心,但也無計可施。
四人繼續南下,依舊是炙陽當頭,酷熱難忍!
入眼,還是單調的黃色,沙海一片。
到了下午,四人又遇到了一片蜃境。只不過這次陳景州以劍指彈出的銅幣,從那景色中一穿而過。
這次的只是光線彎折行成的虛景。
臨近傍晚,柳芷萱醒了過來,只是神智模糊,頭疼欲裂,走在路上,駱駝輕輕一顛,便呼痛不已。眾人只得停下腳步,搭建帳篷,就地休息。
剛搭好帳篷,燃起篝火,陳景州便出聲示警,示意有東西在接近。
遠處的沙地上,有不明物體在地下急駛,地面不斷的隆起,塌落。
一陣尖銳的嘶鳴聲響起,一條巨大的,狀若蚯蚓,只是大了無數倍的怪物,從地下鑽出,嘶鳴着,向眾人撲來。
怪物頭部,如同蚯蚓頭一樣,或是常年在地底生活的緣故,眼睛都退化得只剩兩個白點。
整個頭部裂開,裏面滿是長逾數寸的森森尖牙。
砰的一聲,怪物像是撞上了什麼透明屏障,口器中的利牙,都崩斷了數枚,一聲凄厲嘶吼響起。
原來千鈞一髮之際,陳景州佈置在帳篷四周的符陣,遇襲激發,擋住了怪物。
這陳景州佈下的防禦陣法,之前擋不住那大氅老者,實在是那老者修為太高的緣故。至於這頭沙漠怪物,當然是不在話下,大唐新一代中的劍法符籙雙絕,豈是浪得虛名。
一擊未中,那蚯蚓怪物狂暴不已,整個身軀,瘋狂的拍打着符陣所化的透明屏障。
見一番拍打無果,更是從口器中,噴出一股紫色液體,落在屏壁上,嗤嗤作響。那液體落在地面上,一下子就融出了一個個坑窪。
一時間,阿良覺得天地搖晃,暗自心驚,滿頭大汗。
陳景州和黃依芸倒是不見緊張,見阿良滿頭大汗,笑言道“不用緊張,阿良,只是一頭沙蟲。按境界分的話,也就龍門初期修為。”
“這玩意,也就相貌醜陋兇狠,其實殺力不高的。只是其毒液有點麻煩而已。”陳景州隔着透明屏障,指點着說道。
阿良也靜下心來,仔細打量起沙蟲來。
這才看見,這沙蟲雖然看起來像蚯蚓,但其實腹下,是有足的,密密麻麻,如同蜈蚣,只是足長不過一尺,相對於其數丈長的身軀,顯得特別細小,不引人注目罷了。
“我如今境界不穩,勞煩黃仙子出手一下?”陳景州詢問着黃依芸,笑道。
“這有何不可,陳大哥。”或是多日相處,或是之前對柳芷萱的救命之恩,黃依芸竟破天荒的微露皎齒,笑着對陳景州說道。一時間,笑顏驚呆阿良與陳景州二人。
一聲清鳴,黃依芸佩劍自行出鞘,劍光流轉,就要直奔沙蟲而去。
“不要!”阿良急忙跳起,擺手攔住。
面對陳景州和黃依芸不解目光,阿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竟是想去和那沙蟲單挑爭鬥,用實戰磨練自己。
陳景州和黃依芸想了想,自是點頭答應。
符陣撤開的同時,那沙蟲便張開滿口利齒的口器,向著站在前方的阿良撲來,快若閃電。
阿良也是雙膝委屈,猛得蹬地,如箭般串了出去,沉肩撞在了沙蟲頸部,一人一蟲,落在了十數丈開外。
阿良拉開拳架,一身罡氣,如水銀般流淌全身,護住身體要害。
沙蟲一個掙扎,翻身蛇立而起,昂起頭,對着阿良嘶鳴。
對峙片刻,沙蟲如毒蛇撲食,身體上半部猛的向前一
啄,阿良有心試試這沙蟲斤兩,便屈起雙臂,護在胸前。
卻不防沙地里,射出了一道黑影,如鞭子般,重重擊在阿良腰間,一下子就將阿良擊飛了出去。
原來這沙蟲也異常狡猾,竟蜿蜒身軀,上身撲擊,吸引阿良注意力,下半身鑽入沙地,從側面串出,一下子擊打在了阿良腰間。
一擊得手后,那沙蟲竟如影隨行,緊纏着阿良,一口口的咬向阿良。
一人一蟲,滾做一團,攪起了漫天黃沙。
阿良狼狽不堪,險險躲過沙蟲的幾次撲擊。這才找準時機,一記衝天重拳打在沙蟲下顎,黑色拳罡,化作一柄長戟,狠狠的貫入了沙蟲頭部。
那沙蟲上半身猛的往後摔去,彈在沙地上,滑出一條溝壑!
阿良這才站起身,抹了抹眼睛上的血水。
身上,已是衣衫襤褸,還有幾處傷口,咕咕的冒着鮮血。都是拜沙蟲利齒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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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運轉十字罡拳心法,傷口處肌肉蠕動,暫時禁閉住傷口,不再冒血。
這只是皮外傷,最重的傷,還是剛開始沙蟲尾部,對阿良腰間的重重一擊。
阿良感覺腰間劇痛,估摸着應該是骨骼破裂,或者是錯位了。
得速戰速決。
那沙蟲一個翻身,上半身蛇立而起,左右搖晃,似是在尋找阿良破綻之處。
阿良緩緩抽出背後狹刀,斬魄。
阿良與沙蟲,相對緩緩繞行,各自調整氣息。
正好,以這沙蟲,試試自己摩挲出來的新技能,用刀施展十字罡拳的拳路。
阿良將之命名為十步斬。
寓意為十步之內,對戰之敵,皆斬!又包含着此刀法的出處。
之前在與巴圖城的熊釜對戰時,熊釜就對這十步斬讚不絕口,認為假以時日,阿良對罡氣的控制更加熟絡,待刀法大成,高出一個境界的他,也必然會敗在此刀之下。
一聲暴喝!阿良拖刀而行,揚起的沙粒,也富含罡氣,嗤嗤擊打在那沙蟲身上,竟在蟲身上擊出了一個個血洞。
這沙蟲常年累月在沙地里穿行,一身外皮,早已磨練得堅若鋼鐵,今日被阿良以刀氣馭沙,擊破外皮,何曾吃過這樣的傷痛,一時間暴動不已,氣焰大漲。
腹部一鼓,對着阿良,就噴出了一道黑色毒液。
阿良罡氣佈滿刀身,疾速揮舞,密不透風,那毒液,也都被劈向了四處。
趁着阿良抵擋毒液,沙蟲尾鑽入地下,又想故技重施。
阿良故作不知,仍拖刀前行。只是雙手已然暗暗蓄力。
就是此刻,阿良余光中,看到了左側沙地,有了一絲隆起。掐準時間,弓步下壓,雙手反手握刀,猛的往左一撩。
一道丈長的刀氣,衝天而起。
正對上了那串出來的黑影,沙蟲的尾部。
如刀切豆腐般,那沙蟲尾巴,掉落了下來,切口處,平滑光整。
然後才是鮮血如注,噴涌而出。
沙蟲吃痛翻滾,一時間,黃沙滿天。
阿良瞧準時機,猛撲上前,十字斬連環使出,頃刻間,便在沙蟲身上,拉出幾道尺深創口,待到沙蟲行動變緩,擲出斬魄,貫穿蟲首,將其釘在了沙地上。
那斷做兩截的沙蟲,又掙扎了半柱香,才停止了動靜。
可惜這沙蟲雖有龍門境界,但畢竟未能開竅修行,所有撲擊招式,皆以動物本能行事。竟被阿良,一柱香不到,就斬殺在此。
得到陳景州提醒,阿良剖開沙蟲,從腹部掏出了一顆圓球,是那沙蟲的妖丹。
色澤淡黃,似肉似石,入手炙燙。
這沙蟲常居沙漠,五行屬火。若是火靈根修士煉化服用,對於自身結丹,大有裨益。可惜阿良現在的五罡拳,尚且只修鍊出了黑色水罡氣,得修鍊出青色木罡氣后,才能再生出紅色火罡。
而陳景州和黃依芸,早已經練丹成嬰,更是用不上。
看了看身上傷口,阿良又敲下了沙蟲的滿口利齒,這牙齒如此鋒利,按陳景州的說法,尋一練器師,用來煉製一套攻伐飛刀靈器,很是合適。
至於沙蟲血肉,滿是毒素,除了某些修鍊毒功之人,還有點用處,對於阿良等人,全無用處,儲物袋空間有限,阿良也就置之不理。
倒是陳景州,以劍指劃開沙蟲背脊,剝出了一道三指寬,丈長的雪白肉條。
陳景州向阿良解釋,這是沙蟲身上,唯一可以食用的部位,古高昌國人俗稱龍脊,味道鮮美無比,是古高昌國的御供品。而沙蟲,也是在古高昌國時期,因此被捕殺得近乎絕跡。
看着陳景州那口水直流的樣子,阿良覺得心情略好,之前柳芷萱被劫持走的陰霾,也淡了一些。
阿良此番與沙蟲對戰,除了磨練武道,未嘗沒有藉機廝殺,宣洩心中鬱悶的意思。
吃過一頓美味的燒烤龍脊肉,阿良兩眼放光,四處尋找,恨不得再來幾頭沙蟲,好取那脊肉。
柳芷萱也是醒了,被阿良細心餵食了幾口龍脊肉,精神大振,看着阿良,眼含情意。
陳景州倒是笑言,這沙蟲,領地意識極強,方圓百里之內,怕就這麼一天沙蟲了。
而且沙蟲天生嗅覺靈敏,四人哪怕吃過一口此肉,對它們來說,也是沾染了氣息,肯定會避而遠之的。
阿良甚是遺憾。
沙漠裏行路,甚是無趣,除了偶爾看得到一隻沙蜥蜴,幾頭沙狐,就只有那以往旅人的乾屍。
路上遇到的,陳景州還是掐訣超度,絲毫不覺麻煩。
甚至有那一兩具乾屍,身前為那修行之士,隨身兵器,是那品秩不低的靈器,陳景州也是掐訣超度后,將兵器與乾屍灰燼,一同掩埋至黃沙中。
塵歸塵,土歸土!若有來世,慎謹而行!”陳景州低聲念叨。
阿良默然,黃柳兩女,更是心生感慨。天威難測,修行之人,與天爭道,福禍無常!有此心懷惻隱之士,當是修行界之福。
剩下的行程,一路無驚無險。
待重新踏上長滿青草灌木的土地那刻,阿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蘊含水氣的空氣。
終於走出了這烏蘇沙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