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飛來橫禍 (一)

第 一 章 飛來橫禍 (一)

白雲依戀着大山。大山環抱着田野。田野滋潤着山村。山村擁吻着心靈。心靈聽見了山那邊地呼喚。山那邊地呼喚浸透着遠古火山噴發的混沌……

第一章

一聲撕心裂肺、凄慘無比的鳥叫聲劃過秋天的天空,嚇得在山坡地里玩耍的金娃站起身來,他急忙抬起頭仰望天空。只見一隻鷂鷹雙爪正抓着一隻鳥兒向南面飛去。金娃一動不動地看着鷂鷹飛去的方向,直到鷂鷹消失在天界梁連着的雲天深處。

仲秋的天界梁層林盡染,黃葉瀟瀟。飄零在秋風中的枯葉總是浸滿着憂傷,裹攜着春天殘留的遺夢鋪滿了整個山林,顯得那麼的枯黃,那麼的凄慘。惟有那棵高大的山松樹不忍枯黃,依然昂首挺立,枝繁葉翠,頑強地抵抗着秋風的洗禮,頗有獨立寒秋的味道。

金娃回過頭來,看着媽媽。媽媽彎着腰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幹活,傴僂瘦弱的身子已經讓歲月打磨成了一張殘破的彎弓,全身佈滿了生活的滄桑。仲秋時節還穿着一身單薄的滿是補丁的衣服,凌亂的頭髮在蒼白的臉頰旁飄揚着,卻也掩藏不住那一對清泉般的大眼睛。一陣山風吹過,金娃媽媽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剛才的慘叫聲,並沒有讓金娃媽媽停下手中的活兒,對金娃媽媽來說,似乎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當金娃再一次眺望天界梁的主峰雲鼎峰時,只見溝溝窪窪之間,漸漸升騰起了霧氣。起初,一道霧氣只是橫亘在天界梁的半山腰,像一條剛剛睡醒的巨龍。慢慢地,這條巨龍扭動着身軀,舞動着四肢,擺動着尾巴,逐漸地膨脹了起來,慢慢地和溝溝窪窪里升起的霧氣融合在了一起,不一會兒,就籠罩了整個山樑。但這條巨龍並不滿足,仍是一個勁地不斷地變化着詭異的身姿,漸漸地吞沒了整個天界梁,和天空連在了一起。又過了一會兒,這條睡醒的巨龍似乎發怒了,翻江倒海,白浪滾滾,好像又變成了千萬匹白色的戰馬,從天界梁奔騰而下,淹沒了田野,淹沒了村莊,也淹沒了金娃和他的媽媽,所有的一切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神奇而詭異的大霧吞沒了。就在潮水般的大霧恣意橫衝直撞的時候,突然,雲鼎峰上幻化出一團迷幻的彩霞,五光十色,絢麗無比;好似千萬隻彩蝶的翅膀相互交織在一起,構成的一個圓環,色彩斑斕,變化莫測,彷彿天門洞開,霞光瑞氣,縈繞噴涌。天門中隱隱約約有一道霞光向光環中間逸去,漸漸的,光環中心金光閃閃,瑞氣氤氳,一尊佛像端坐光環中間,佛光四射,瑞氣裊裊,光暈旋轉。沒過多久,天門中又一道亮光,飄到佛像眼前,慢慢變化成一尊寶鼎,鼎身金光四溢,雙龍飛騰;全身鑲滿寶珠,珠光五彩斑斕,耀眼奪目,甚是奇異。此時,雲鼎峰上,祥雲繚繞,夢幻般有仙樂縹緲,縈繞其間。但好景不長,沒有多久,佛像逐漸隱去,霞光慢慢消失了,仙樂也融於了霞光,整個天地間又被雲霧籠罩了。

“金娃媽媽,金娃媽媽……”大霧裏,只聽見鄰居石娃大大溫歲球,扯着嗓子焦急地大喊大叫着,“了不得啦!了不得啦!趕快回家,你男人趕牛時摔下懸崖啦!”

金娃媽媽聽見喊聲,丟掉手中的農具,發瘋般地跑下山,朝家裏奔去。石娃大大歲球看見她連自己的娃娃都沒顧上管,就急急忙忙地拿起農具,快步走到金娃跟前,一把拉上金娃往山下追去。

“個苦命的娃娃呀!你怎麼就丟下個走了哇!老天爺啊……”金娃媽連摔帶滾地跑到家門口,聽見婆婆的嚎啕聲,兩眼一黑,立馬翻倒在地上,不醒人事。門口穿得破破爛爛的莊裏人,頓時慌作一團,亂轟轟的,活像一群乞丐搶奪食物。

“抱起頭!抱起頭!”

“掐人中!掐人中!”

周圍的人亂喊着。隊長風長存的婆娘妹娃趕忙把金娃媽媽抱住,讓金娃媽媽靠在自己的懷裏。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掐着人中。原來,掐人中的男人,正是莊裏的風明精。風明精平時總是給莊裏人說自己會這會那,給人家看頭疼腦熱呀,看風水墳地呀,捉毛鬼招魂呀,打卦拆簽呀等等,總之,莊裏的什麼事都有他。但莊裏人總是覺得風明精做事靠不住,都說風明精主要是為了混一頓飯吃,村裡人暗地裏叫他白吃老漢,說他太鬼了,平時都叫他猴精。不管村裡那家有事都能看見猴精的身影。眼前猴精掐了一下金娃媽媽的人中,只見金娃媽媽的喉部動了動,等了一會兒后才叫喚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終於慢慢地睜開了糊着一層黃土的淚眼,向周圍看了看,突然,翻身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似的衝進院門。

石娃大大溫歲球拉着金娃跑到家時,窄小的院子裏早已擠滿了穿着破衣爛褲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吵嚷聲,叫喊聲,充滿了整個院子。只有金娃的歲大披着開了好多口的破麻袋片,手裏舉着一頂破草帽,在人群中追着探探、石娃、風多嬌幾個娃娃玩。金娃歲大一不小心,被豬屎滑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哇哇哇地哭喊着。金娃的歲大已經三十幾歲了,個子矮小,天生的呆傻兒,名字叫醒娃。醒娃的大哭聲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院子裏的人照舊是吵的吵,忙的忙。

金娃家靠北邊的一間破舊的土屋正房裏,(說是正房,其實還不如人家的偏房。)鄉鄰們正慌亂地忙前忙后。金娃媽媽披頭散髮的坐在地上大哭着,悲傷瀰漫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聽到媽媽的哭聲,金娃好像感覺到家裏出了大事,急忙跑進屋裏,看見炕上的二姐趴在大大的身上涕淚俱下,哭得昏天黑地。二姐看見弟弟金娃進來,更咽着說:“咱大沒了。”金娃才如夢初醒,嚎啕大哭地喊着:“大,大,個要大大……”他明白,從此再也見不到大大了,再也不能騎在大大的身上滿炕滿地跑了,再也沒有人護着自己了。大人、小孩的哭聲混合在一起,凄慘無比。哭痛了所有在場的人,莊裏人也都流出了憐惜的淚水。特別是女人,淚水更是嘩嘩嘩地流個不停。大家一邊流淚,一邊議論,說個不停。

“苦命的一家人,真可憐。家裏沒了掌柜的,這日子怎麼過呀!”

“這一大家子人,讓板妹怎麼辦呢!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四十都不到,就死了男人,今後怎麼活哇!”

“男人往房外抬東西,女人讓一下。”“歲球他嬸,叫上幾個媳婦,把板妹和她婆婆、孩子扶到小屋裏去。”探探的爺爺,也就是莊裏主管紅白事的風長壽喊着。風長壽年近花甲,身材又矮又胖,滿頭白髮,古銅色的臉上溝壑縱橫,彷彿每一條皺紋里都滿盛着小山村滄桑的故事;一對大眼睛像癩蛤蟆的眼睛似的,眼珠鼓鼓的,瞪起人來貴可怕的。穿着一身打滿補丁的舊藍咔嘰衣服。莊裏的紅白事情,大都經他操持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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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山迷濛彩霞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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