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神（三）
道士剛想問些什麼就被甩出了房間。
“娘子莫怕，為夫把壞人趕跑了。”我捂着嘴笑了起來：“娘子？誰是你娘子？你可經過了那三書六聘，八抬大轎？你就叫娘子，未免太便宜你了。”來人向我走來，伸手抬起我的臉，卻在看清我面貌的時候連退幾步。
“你，不可能，你應該在合虛山上，怎麼可能來人間！”我撐着下巴看着他驚慌失措的表情，還挺有意思：“好久不見啊，傲狠。看來你最近過的挺滋潤呀。”
聽到我叫出他的名字，他反而鎮定下來了：“果然是你，帝姒！你們神，什麼時候可以插手人間事了？”我攤手：“我可沒有插手人間事，我這不是在找你的事嘛？”
他的臉上露出青色暗紋，眉心的封印卻是越來越淡了。“看來，你吃了不少的人了，傲狠，你可知食人有什麼後果。”
他冷笑：“怎麼，你們神也開始心疼人類了？你們不是與人間劃清界限，互不相干了嘛。”我點頭：“是這樣沒錯。神不得插手人間事不過是因為伏羲的禁令。但是伏羲畢竟已經不在了，他的禁令雖然還是有效，但對於我們這種活了數萬年的老傢伙而言，不過是皮肉之苦罷了，況且，你食人，本就壞了媧皇的規矩。”
“食人怎麼了？這次的洪水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嗎，有的地方已經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怎麼沒看到你們神去管呢，我不過是吃了幾個姑娘，倒把你給招惹來了？真是好笑。而且，這次的水災是你們所謂神的後人引發的，怎麼，她就不用受懲罰？果然是卑劣的神啊…”
我抽出發間的發簪，放在手裏把玩：“她的確有錯，但是凡人是她的因，她也的確在接受懲罰，可你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食人，你的封印差不多要破開了呢。”
發簪變成一道金光射入傲狠的眉心，他痛苦的倒退：“你做了什麼？”他的身體開始暴長，體格像老虎而毛類犬，毛很長，臉有點像人，腿有點像老虎，嘴巴長有像野豬一樣的獠牙，屋子都被震飛了。嘖，是真的丑。“我在給你解除封印啊，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嘛？”
傲狠愣住了，他那個大腦袋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你要幫我？”
我大聲笑了起來：“傻瓜，我怎麼會幫你，我是要重新封印你啊。”他原本的封印已經殘破不堪，只好重新封印他了。
“你，你是凶獸檮杌？你不是神？”道士一臉茫然：“所以我在做什麼，我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你說你能阻止洪水，令水災永不再犯都是騙我的？”
傲狠甩着尾巴：“真的是愚蠢的人啊，我恨不得吃光你們所有的人，怎麼會救你們呢。你不過是我的棋子，我被封印之後虛弱至極，我需要補充能量，而你恰好心懷恨意，失去妻女，但你又是個心懷大愛的人，一邊恨着人和神，一邊又想保護人，怎麼會這麼愚蠢呢？”
“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無用的？是我害死了那些姑娘，我還自詡可以拯救天下，到頭來，我才是那個罪人…那你呢？你不是司馬家的人，你究竟是…你才是神？為什麼？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你們不是創造了凡間嘛？為什麼在人類出現這麼大災難的時候你們不阻止？如果你早點出現。如果再早點，我的夫人和女兒就不會死了，為什麼！為什麼！”道士的神情滿是痛苦：“如果再早一點，我也不會害了那麼多人…”
傲狠可懶得聽道士的懺悔，轉身就要跑，我揮手降下四根光柱將他困在裏面：“傲狠，這麼多年沒見，你忘了當年你被我揍的有多慘了嗎？同樣是上古凶獸，饕餮都改頭換面了，你還是這麼死性不改。”傲狠瘋狂撞擊着柱子，許久他終於停了下來：“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也是天生靈氣所化，為何我生來就是凶獸，人人喊打，而你們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受人敬仰，我每次想做點好事卻總是會被懷疑別有心機，甚至最後被封印留在了人間。被神拋棄…”
我突然被他這段話問住了，我也確實有想過，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區分了善惡，究竟什麼是善，什麼是惡，規則又是由誰來定的，三皇嗎？可是連雙生的伏羲媧皇都會決裂。
“我沒有辦法回答你，傲狠，可能有些東西，自盤古神父開天闢地以來就有了自身的軌跡，憑我們自身無法改變的，不過就算最初的你受盡了委屈，但是你已經食人眾多，所以我不能放你走。”傲狠垂下了頭。
我看着道士：“你問的我可以回答你，早在伏羲與媧皇決裂后的幾年，神已經不被允許隨意出現在人間，不得隨意插手人間事，原本伏羲是想毀掉人間的，可是人間是媧皇創造的，是媧皇保住了你們。代價是她留在了這個沒有神庇佑的人間，成了你們的唯一的神，而你們人，卻在之後否認了你們唯一的神，我不喜歡你們人，但是我敬重媧皇，我不是來拯救你們的，我只是路過，恰好解決這件事，由於起因是媧皇的後人，所以我願意出手，並不存在早來晚來的問題，而你，本可以得道，陰差陽錯，做了錯事，這不是我能改變的。”
“果然啊，果然，我是被神拋棄的人，我們都是，修仙得道有什麼用，連自己至親之人都守護不住，善有什麼用，正義有什麼用，都是騙人的。”道士身上的黑氣暴增，居然…入魔了…我伸手想要阻止，但是晚了一步，道士消失了…
魔啊，在我的認知里都像個傳聞中才會存在的，可如今居然有人在我面前入了魔，看來得通知一下帝俊了
也不知道，我這一趟人間來的是對是錯…不過目前看來，確實比我在合虛山上過的有意思多了…
－－－－－－題外話－－－－－－
檮杌的另一個名字就是傲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