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衛朝往事
當林萬埋頭閱讀的同時，封山虎和玉兒正坐在藏經閣某處休息。
在這偌大的廳堂里，封山虎的體型顯得尤為峻拔，而身旁的玉兒卻顯得尤為嬌小。
他們在等待着林萬閱讀完出來，正無聊地聊着天，以打發時間。
“這麼多年了，你就沒想過去找另外三頭神獸嗎？”玉兒玩弄着自己的樹枝。
“習慣在這窮山溝待着了，出不去。一直以來，我都在嚴陣以待，等待着物靈人的召喚，希望哪一天我還能再次廝殺。但是都過了這麼久了，始終都沒等到這一天，我感覺自己老了，於是也放下了這個想法。”封山虎無奈地說道。
“看得出來，你這手腳都變得不利索了，想當年你們四大神獸大戰蚩尤……”
“好漢不提當年勇了，再說了，那些戰爭，終歸不是正義的。”封山虎說道。
“這世界上有什麼戰爭是正義的呢？無非是群雄逐鹿，兩敗俱傷。”
“有，衛軍壓境，我們奮起還擊，反對侵略，這就是正義的。”說出這番話時，他的臉上寫滿了堅定和果敢，但又流露出一絲悲愴。
“可是，你不覺得為時已晚嗎？”玉兒的回答又帶有了悲涼，她世代為醫，最見不得的就是生靈塗炭。
“物靈術有一個最大的漏洞，就是非人類的生物是無法自然喚醒的，無論做什麼都要得到物靈人的許可，戰爭開始時，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被屠殺，卻什麼都做不了。”封山虎的感情將悲愴轉為了憤慨。“我本乃四大神獸之一，如今卻在這山裡苟且偷生，看着這些早已愚昧麻木的物靈人自甘墮落，卻無計可施！”
“物靈人的衰落，並不只是他們自己造成的啊。”玉兒答道。
“西歐皇室紛爭，各自為政，斷了和我們的聯絡，導致榮生村的物靈人只能自我消化。但我們呢，為什麼要固步自封啊？為什麼要將自己困在深山老林中，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最終讓自己成為井底之蛙？”他繼續着他的憤慨，神情里似乎含有淚水。
“要是再像過去那樣，讓物靈人持續捲入到政治的漩渦中，一次又一次地天下大亂，最後有滅世之災，難道你就不怕嗎？”玉兒的想法無疑有些保守，但她也實在厭倦了這種戰爭。滅世之戰，對每一個物靈人、物靈生物來說，都是一個定時炸彈，但依然有人想去引爆它。
“當初也有人提出，要建立一個專門的機構，如都察院一類，用以監管物靈術事物，但最終都由於擔心朝廷對它有非分之想，最終作罷。但，藏住一個活人本就不容易，藏住一群人更是難上加難。一千多年了啊，還是被發現了。”封山虎一聲感嘆。
“我懷疑，榮生村內有叛徒，給朝廷泄露了物靈術還有紅靈寶石的機密，因此最終才招來殺身之禍。”玉兒說道。
“剛剛我也仔細思考了一番，但這種可能性實在太小了。一是，只有物靈人之間才可以遠程溝通，正常人是聽不見他們的，再加上，榮生村只有一條通道，且有山靈常年看管，封閉式管理，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進出傳信息；二是，這麼多年來，九州內就沒有檢測到其他物靈人的任何消息，自然也就不可能將風聲傳出去，所以也排除了這種可能性。”
“那就沒有第三種可能嗎？”玉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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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沒有，但我也在思考這種可能性。那就是，衛朝沒有通過物靈人得到物靈術的信息，而是完全從外部介入了。”封山虎說道。
“你的意思是？”
“只是一種猜測，我得先進去查閱典籍。”說罷，封山虎動身前往林萬所在的環形書櫃。“你別走太快！”玉兒一看見他三步做兩步地走，又開始擔心了起來。
“小萬，先將書櫃降下，我有要事要講！”封山虎朝着書櫃裏的林萬大喊一聲。
“好。”林萬按下那塊地磚，書櫃緩緩落下，待封山虎和玉兒進入后，又再次將它升起。“是什麼事情？”
“你方才有沒有閱讀那本《華夏物靈史》？”封山虎問道。
“這本就是，已經快讀完了，剛剛神刀告訴我，昨晚做的夢其實不是夢，是他給我賦予的記憶。”林萬將手上那塊木板書遞給了封山虎。
“那段記憶里，也有我的故事。每種生物都可以向物靈人賦予他目睹的記憶，我把將需要的信息查完后，便會告訴你一件事。”封山虎用爪子翻閱着這本書，跳轉到“秦始皇統一六國”的章節。
“小萬，你仔細閱讀這一段。”說完他將書遞了過去。
一陣翻閱過後，封山虎將這段歷史的真相娓娓道來。
在尋常的史書中，例如《史記》，只有一句“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其餘都沒有明確提到過兵馬俑的存在。但在這本書中，卻有詳細提及了這件事。
六國相繼覆滅，原本四散在華夏各地、為各自王侯征戰的物靈人，都成為了一顆顆散落的棋子，急切等待着一個統一的力量，將他們集結在一起。
在春秋戰國的社會裏，物靈人一直是以“士”的身份存在的。
他們雖然具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但都沒有顯赫的身世，長期以來只能依附於貴族，為他們提供各種服務。
分邦建國之下，沒有背景的人，無論再努力，都不會被肯定，哪怕是比肩神明的物靈人。
群雄割據，戰亂頻繁，物靈人就充當各國的“打手”，或是出謀劃策或是衝鋒陷陣，
而這時他們得知，秦始皇有意聯絡各地物靈人，參與建造兵馬俑，這正是他們摩拳擦掌的好時機。
當年秦始皇並沒有因為統一六國而滿足自己的對權力的慾望，他秘密製作兵馬俑，渴望征服陰界，在生死簿上抹去自己的名字，從而讓自己獲得永生。
但一塊普通的石頭，無論被雕琢得如何精巧，都只不過是一件裝飾品。
而物靈術卻可以點石成人，將他們打造成驍勇善戰的武士。
養兵千日，培養一個人類士兵，需要大量的開銷，成本頗高，但兵馬俑若能成活，那便無需吃喝，只需一聲號令，他們便能奮勇殺敵。
但他卻苦於不知如何讓這些兵馬俑進入地府，召集了所有物靈人後，也沒能得出方法。
思來想去，秦始皇認為，保險起見，讓自己變得長生不老，不僅要靠征服地府，還要服用仙丹，修鍊成仙。
兵馬俑已經建成，但進入地府的方法遲遲得不到答案，而此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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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由於常年服用丹藥，身體已每況愈下。
在彌留之際，他決定放棄出兵地府的大膽想法，讓兵馬俑給自己陪葬。
就在這時，一個名叫衛君角的國君，通過派往咸陽的線人，得知了秦始皇要借物靈人建造兵馬俑軍隊的消息，隨之將其秘密記錄起來。
衛君角是何人？他是春秋戰國時期衛國的最後一任國君。
衛國原本為周朝的姬姓諸侯國，首都朝歌，也就是今天的河南鶴壁市。
衛國人才眾多，最出名的當屬商鞅和呂不韋。衛國是春秋戰國里存活時間最長的諸侯國，長期依附於秦朝，兩國關係密切，因此在六國滅亡后，它也能苟活下去。
正是這種苟活，讓衛君角有了卧薪嘗膽、圖謀反抗的心。他得知建造兵馬俑大軍的計劃即將流產後，秘密召集了幾位物靈人，一旦秦始皇一命嗚呼，便潛入兵馬俑中，將其復活，使其聽命於自己的指揮，最終起兵造反，將秦朝扼殺於搖籃中。
可事情並非總是一帆風順的，這個計劃本身更多的只是一個猜想，幾乎沒有實現的可能，當時的衛國，只有野王一座城市，是用來祭祀先祖的，正是因為國土面積太小，所以才有了苟存的機會。
秦始皇死後，秦二世繼位，就任不久后，便將衛君角廢為庶人，因此他再也沒有力量發動這次反抗了，最終這場計劃不了了之。
“所以你覺得，現在的衛朝，就是衛君角後人建立的？”林萬對封山虎問道。
“不是覺得，這就是歷史。”
“我查找了這裏的許多典籍，都沒有找到關於衛朝的開國記載。不僅如此，隋唐之後的都沒有。”林萬不解道。
“這其中的歷史，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衛朝正是建立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你別感慨了，你快說下去。”林萬有點着急了。
“明末大亂，崇禎在煤山自盡后，河南因蝗災失收而飢荒，一個名叫馬河的農民揭竿起義，自稱為‘衛’，乃春秋衛國後人，不出數月，已奪取中原地區半壁江山。當時吳三桂即將帶領清軍進入山海關，馬河率領將士將他們趕盡殺絕，隨後又將南明各政權一一覆滅，建立起了衛朝。”
“那為什麼說是腥風血雨？”林萬問道。
“衛朝在起兵之初，效仿商鞅變法，實施一系列嚴刑峻法，清洗了大量反對官僚；統一的過程中，更是大肆屠戮，所到之處無不生靈塗炭。他們知道自己犯下行為的殘暴，所以在建國之初，禁絕了所有民間記載，又美化自己的行徑，把自己塑造成一支仁義之師。”
“歷朝歷代的更迭，不都是這樣嗎？”
“誠然。我當初以為，馬河自稱所謂衛朝後人，只是一種掩飾，什麼天降異象之類的謊言。但現在，我越發相信，他們確實是名門之後，而且計劃用紅靈寶石，將兵馬俑復活，達到自己的目的。”封山虎說道。
“那他們，是怎麼知道榮生村存在的？你還是沒解釋這個問題。”一直不說話的玉兒開口了。
封山虎沒有說話，一向滔滔不絕地他沉默了。
“所以，我還是相信，有人泄露了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