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啟翁
作為此刻的鴻烈,心裏可謂是五味雜陳,將童海逐出青照門,他本是不同意的,但終究胳膊拗不過大腿,既然閆青掌門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也只能遵循。
其實在鴻烈心中,是懊悔不已,他有着一肚子的苦水。
如果當初自己不放手,那這個童海,就是自己的弟子,也輪不到他的師弟月判,事情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月判的心思和所做作為,鴻烈是一清二楚。
他也曾多次向掌門師兄反映,但閆青顧念師兄弟之間的情誼,一直無聲的縱容,最終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為了顧全大局,也只能將童海逐出青照門。
獨自走在大街上的童海,多少有一些失落,為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他要趕快找到蠻飈,以兌現自己當初的承諾。
‘蠻大哥,你到底在哪裏呢?’
就在這時,一隊人馬,打着一面鏢旗從童海面前經過,童海眼前一亮,頓時思路大開。
‘對呀,鏢局!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蠻飈以前就是給人送鏢和做護衛的,想必在這臨江城,他最有可能的就是加入某個鏢局,重操舊業。
於是,童海開始在臨江城中,一個鏢局一個鏢局的尋找。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在城南的一個鏢局門口,童海遠遠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正是蠻飈。
“哈哈,兄弟,你要是再晚來一時三刻,怕是就見不到我了。”
原來,蠻飈也是昨晚才趕回臨江城,關於青照門散佈童海和空靈髓的消息,如今已是人盡皆知,蠻飈自然早有耳聞。
因此,他剛剛辭了鏢局的事情,正準備前往青照門,一探究竟,不成想,童海居然找到這兒來了。
童海倒也不加隱瞞,將大致的經過講給了蠻飈聽。
蠻飈聽罷,勃然大怒!
“無恥!想不到堂堂的青照門,居然也有如此齷齪和卑劣之人!”
“傳言也並不都是虛假,我這所謂的空靈髓,也的確如他們傳的那般,不能刺穿靈竅,不能延展靈骨靈髓,不能將本體符文復刻而出,也不能將後天符文復刻而入,除了可以提升修為以外,一無是處!根本就是一道廢髓!”
“嗨!兄弟,別聽他們瞎說,他們這是不識貨,我相信你!”
聽了蠻飈的話,童海心中總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即便真是如此,也沒什麼,大不了我教你煉體之道,雖然苦是苦了點,但若能修鍊大成,同樣可以無敵天下!”蠻飈看得很開,繼續安慰着童海。
“好,等我們從昆崙山歸來,我就跟蠻大哥學習煉體之道!”一番對話,童海一掃萎靡的心情,隨即心情好了不少。
二人不再猶豫,即刻便出了臨江城,動身前往昆崙山。
兩日之後,果然如鴻烈所言,在得知,擁有空靈髓的童海被逐出青照門后,東平郡三座學府,以及霧嶺、石山宗,還有東平郡以外前來逼宮的門派,包括東平王的使者在內,全部在第一時間,離開鷹角峰,趕往臨江城,誰都想先下手為強,將童海據為己有。
之後更是在臨江城中攪動風雲,掀起驚天波瀾,甚至彼此間大打出手,這些都是后話了,當然也和童海沒什麼關係了,因為此刻,他和蠻飈正在前往昆崙山的途中。
這個季節,氣候異常的炎熱,這天中午時分,烈陽炙烤着大地,讓人難以喘息,二人便爬到一棵茂密的大樹上休息。
忽然,‘吧嗒吧嗒’的聲音響起,童海為之一驚,蠻飆卻面漏驚喜之色。
他們扒開樹枝向下望去,發現不遠處,兩隻竹蜻蜓正在樹下面飛來飛去,不時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
“居然是他!”
蠻飆顧不上招呼童海,一個箭步竄了下去。
“哎……!”
童海沒來得及制止,蠻飆已經站在了竹蜻蜓的面前。
“老竹竿,幾十年不見,你還在用這種老把戲,哈哈哈哈!”蠻飆說罷大笑不止。
隨即抬頭對童海說道:“下來吧兄弟,隨我去見一位老朋友。”
說話間蠻飈伸出手臂,一隻竹蜻蜓輕輕的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上。
童海也跳下樹榦,上前仔細端詳起這隻竹蜻蜓來。
蜻蜓顯然是用竹子做成,做工十分的精巧,不知是被什麼人賦予了飛行的能力,飛起來靈動無比。
就這樣,在兩隻竹蜻蜓的帶領下,二人又翻過了一道山樑,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地界。
遠遠的,童海便看見一塊碩大的石頭上面,端坐着一位青袍青須的老者,此人面容甚是蒼老,這會兒正在閉目養神。
“老竹竿,還是你清閑呀,在哪兒都能碰上你,咱倆還真是有緣分呢。”蠻飆一邊說笑,一邊走上前去。
“哈哈哈!”
隨着一陣爽朗的笑聲,老者身影一閃,已經來到蠻飆身前,只見他用力拍了一下蠻飈的肩膀,頗為驚喜的說道:“連你這塊爛石頭都出來走動了,就不許我出來遛個彎兒呀。”
老者正嬉笑間,突然望向後面的童海,隨即收斂了笑容,面容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這位小兄弟很是面生,不知如何稱呼啊?”
“哦!老竹竿,這是我兄弟童海,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童海?為什麼此人的氣息這麼奇怪。”青須老者盯着童海嘀咕道。
童海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拱手道:“在下童海,見過前輩,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青須老者急忙整理了一下衣容,低聲道:“老夫竹無常,人送外號‘天竹老人’。”
天竹老人雖然聲音低沉,卻從他的口中迸發出強大的聲浪,直直的襲向童海。
‘天竹老人’四個字,如同四把鋼刀,讓童海的身體遭受撕裂般的刺痛,他的心神明顯被強大的靈力所傷,頭痛欲裂,苦不堪言。
只見他雙手抱頭,痛苦的蹲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哀嚎。
蠻飆見狀,慌忙上前扶起,“沒事吧兄弟,你怎麼樣了?”
“老竹竿,你幹什麼,幾十年不見,見面就傷我兄弟,你是要與我為敵嗎?”
蠻飆一邊扶起童海,一邊對着天竹老人吼道,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天竹老人顯然也被眼前的情形驚到了。
“沒…沒有的事,怎麼會這樣?他…他的氣息……,哎!我只是稍作試探,沒…沒…沒想到他修為如此之低,這…這……”
“你別在這絮絮叨叨,我告訴你老竹竿,我兄弟要是有什麼損傷,我跟你沒完。”
蠻飆一邊吼着,一邊把童海攙扶着坐到一塊石頭上。
緊張的問道:“兄弟,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見童海沒有答話,隨即怒罵一聲就要衝向天竹老人,童海慌忙拉住蠻飆的衣袖,強忍住撕裂的刺痛說道:“別,我……沒事!”
天竹老人看着眼前的情形,尷尬不已,捫心尋思道。
‘不至於的,他已是郁單五重境的修為,按說我剛才的那點靈力,還不至於對他造成如此損傷?’
“老竹竿,你還嫌不夠是嗎……”
“沒事了,蠻大哥,天竹前輩也只是在試探我的修為,一場誤會而已。”
童海低沉的聲音打斷了蠻飆的話。
“對對對,一場誤會,晚點我請大家喝酒,算是補償。”天竹老人急忙順着童海的話說道。
“你真的沒事兒嗎兄弟?”蠻飆再次確認道。
“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童海微笑着說道。
傍晚時分,天竹老人將蠻飆和童海帶到了一座寬大的山洞,山洞內似乎以前有人居住,擺放着一些簡單的石桌和石凳。
天竹老人照例放出幾隻竹蜻蜓在外巡查,三人則在石桌前坐下,天竹老人更是弄來了一桌吃食,居然還有大半隻烤全羊,一壇陳年佳釀。
一時間酒香撲鼻,醉人心魄,天竹和蠻飈二人開懷暢飲,三人一掃白天的尷尬氛圍。
原來天竹老人和蠻飆一樣,也屬於精靈一族,他居然是一顆修行千年的青竹精。
此次他受人之約,正要前往昆崙山,前去參加朋友的壽誕。
蠻飆將童海和青照門的一些情況,說給天竹老人聽,唯獨沒有提及空靈髓的事情,看來他在有意替童海保守此項秘密。
童海也清楚了蠻飆和天竹老人的關係,二人在幾十年前,就已相識,由於品行接近,趣味相似,所以格外的投緣,絕對稱得上是知心好友。
之後,天竹老人和蠻飈又聊了很多往事,這讓童海對這個世界增添了更多的了解,很多都是童海聞所未聞的,最終兩個人全部伶仃大醉。
第二日清晨,童海醒來之時,看到蠻飆和天竹老人已在洞外,慌忙走出山洞,還沒等童海開口,便傳來了蠻飈興奮的聲音。
“哎,我兄弟醒了,咱們可以上路了!”
蠻飈說話間幾步走到童海面前,“兄弟,我和老竹竿已經商量好了,我們可以結伴而行,路上也有個照應,你快去收拾一下,我們這就出發。”
就這樣,三人晝行夜伏,一路西行,這期間,他們也曾看到,許多修士駕馭龐大的飛禽異獸御空而行。
其中有一名老年修士,站在一頭鸞鳥之上,速度甚是驚人,僅僅幾個呼吸,就在童海他們三人的視野里消失不見了,這讓蠻飈憤憤不已。
大約又前進了十天時間,他們終於進入了巍巍崑崙山脈。
這裏山林叢生,地勢險要,艱澀難行,途中崖澗大河橫貫,巨木山峰高聳,懸崖峭壁林立,走獸飛禽嘶鳴。
由於山林間雲霧裊裊,前路愈加難行,他們行進的速度也逐漸放慢了下來,只能在天竹老人的指引下,緩緩而行。
終於,十幾天後,三人進入了一片鳥語花香的室外桃園,此地花草甚多,香氣撲鼻,一派陽春三月的景象。
天竹老人不禁喜上眉梢。
“哈哈哈,總算到了,一百年了,這裏依然是四季如春,風景如畫,絢麗異常,兩位,隨我一起到莊上討杯水酒如何?”
然而不等蠻飆和童海回話,天竹老人便已大步向前,邊走邊大聲嚷道:“天啟翁,天啟翁,有客臨門了。”
三人又向前行進了大約五六里路,一座別緻的莊園呈現在眼前,青磚碧瓦,綠樹紅牆,三人剛一走近,大門便緩緩打開了。
“呵呵呵!”
隨着一道爽朗的笑聲,一位清瘦的老者帶着兩個童子從庄內走了出來。
只見他一身紫色羅紋錦袍,白色長須飄飄欲仙,猶如天仙降臨人間,他面容慈祥,態度和藹可親。
“天竹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贖罪,贖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