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明月照得故人歸。
這是一片比流螢鎮所在意象世界宏大廣闊無數倍的天地,被世人稱之為意象大陸!
意象大陸。
彩雲國。
烏蒙鎮!
一棟位於鬧市的庭院中,清風拂動綠竹,帶來滿院婆娑,下一刻,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水榭之旁。
來人身材高挑,白裙素雅,青絲如瀑般散落身後。
皎潔的月光輕輕灑落,將其襯得愈發清逸出塵,不似人間凡俗。
該女子名為夏流螢,是個外貌氣質尤勝名字一籌的動人女子。
然而就是這位在意象大陸名聲頗顯,無數青年才俊心心念念卻求而不得的仙子級人物,在舉目望向涼亭中的身影時,那秋水般動人的眼眸中卻流露出幾分複雜情緒,欲言又止。
......
二人初次相遇,是在一條水質清澈甘冽的溪澗旁。
負笈遊學的秦問心正在捕魚,太過心無旁騖,以至於被身後突然傳來的招呼聲驚嚇到,腳下一滑,摔入水中。
當他站起身,看到岸上那個正在掩嘴嬌笑的罪魁禍首時,並未羞惱,只是抓抓腦袋,有些尷尬.....
隨後,身為女兒身,卻立志不靠家族餘蔭,而欲憑藉自身實力在江湖上闖出一番響噹噹名聲的少女夏流螢;以及骨子裏冒着傻氣,卻信誓旦旦要走遍意象大陸每一個角落,將遊學途中的一個個人、一件件事、一段段經歷寫在書上、刻在心底的少年秦問心,在因緣際會之下開始一同結伴遊歷。
二人結伴遊歷途中,遇山登山,遇水過水;於晨曦初綻時趕路,在星河璀璨時休整;見過許多名山大川,聽過諸多奇聞軼事;曾被人落井下石,也受人雪中送炭;曾迷茫彷徨,舉足不前,也豁然開朗,撥雲見日;曾遇人不淑,被騙盡身上財物,身陷險境,萌生退意,也交獲摯友良多,遊學之心愈發堅定......
這樣一段讓人畢生難忘的經歷,就如同一柄鋒銳刻刀一般,在二人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迹....
眨眼間,十數年過去。
那個將一路見聞抄錄在書本,刻印在心底,與所學所思相印證並融會貫通的少年,一身黑色勁裝變成了儒雅青衫,溫和謙遜也取代了憨厚木訥;古靈精怪的少女也逐漸變得安靜內斂,落落大方。
再後來,少年鄭重其事的與夏流螢告別,說他要去做一件事,一件真正想要自己完成的事。
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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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少年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是夏流螢鮮少見過的模樣.....
二人離別後,少年便繼續遊歷,一路兜兜轉轉最終回到了家鄉烏蒙鎮。他將撰寫滿遊歷見聞的書籍放在書架上以供不時翻閱,然後潛心整理這些年的所見所得,所思所想。
至於少女,則是繼續遊歷於意象大陸各處,數年之後,一位名為溪澗流螢的仙子橫空出世!
夏流螢思緒悠悠間,三道流光自秦問心頭頂盤旋而起,片刻后復歸原位,繼續遊歷鎮守意象世界,盤膝而坐的身影睜開眼眸,緩緩起身,走出庭院。
今夜,是二人分別近百年後第一次見面。
夏流螢這些年的遊歷途中一直有留意、打探關於秦問心的消息,可卻皆如石沉大海,不得半點音訊。若非秦問心傳訊至遊歷途中夏流螢無意間透露的家族地址,打死夏流螢也想不到當年那立志遊歷遍天下的少年會蝸居於這一隅之地,一待便是幾十年。
皎潔的月光下,仍是青年模樣的秦問心笑而不語,見遠道而來的女子有些嗔怒,才開口說道:“好久不見!”
向來以嫻靜示人的夏流螢抬腿便踢了上去:“見你個頭啊,這麼多年半點音訊都沒有,是怕老娘賴着你不成?”女子語氣憤憤不平,不過心中的怨氣卻驀然消散了許多。
曾經的木訥少年閃身躲過,嘿嘿一笑:“這不是怕打擾流螢仙子的清修嘛!”
望着滿臉笑意的秦問心,夏流螢有一瞬間的失神,人還是當年的模樣,不過似乎,老成世故了許多....
秦問心這些年深居簡出,修心修學,並無太多外界遊歷的經歷,夏流螢便給他講起了這些年來自己的經歷,自己的見聞,講起了自己的名號、溪澗流螢,期間秦問心偶有回復,一如當年遊歷時少女侃侃而談,少年默默傾聽,神色安靜....
隨着時光的遷移,有些記憶便如冬日冰雪,烈日一曬便不見絲毫蹤跡;有些記憶卻如春日播下的種子,會隨着時間的流逝,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長成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亦如秋日窖藏的美酒,會在時光的發酵下變得愈發醇厚甘冽.....
當夏流螢談及為何突然想到要聯繫自己時,秦問心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無奈的攤攤手表示道:“我想將意象世界遷移到意象大陸中,需要人護法,別人信不過,就只能找你了!”
聽着秦問心雲淡風輕的講述,饒是見過不少大世面的夏流螢也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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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滿臉震驚與錯愕,動人眼眸中更滿是擔憂。
意象師將凝聚的意象遷移到本土世界中,這可從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事情,整個過程有些類似人體的排異反應,意象師也會感同身受,遭到天地道則的壓制和反撲,危險至極,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就算僥倖成功,除卻多出一方歷練聖地外,也沒有太大意義,因為意象世界畢竟不是天地產物,得不到外界認可,會天然受天地道則壓制,那方天地以及內部生靈的後續發展,極為有限!
縱觀整個意象大陸的歷史,不是沒有驚才絕艷的意象師有過此等嘗試,不過大都以慘淡收場!
幸運一些的,成功遷移出意象世界后修為境界受損,性命無虞;運氣差些的,直接被天地道則壓制境界,隨後天降神雷,化作飛灰,不過好歹爽利;最為凄慘的,是僥倖活了下來,卻要日夜承受萬蟻噬心的大道反噬之痛,身心煎熬,最終身死道消.....
夏流螢眼神擔憂,好看的眉毛簇在一起,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風情。
她了解秦問心,知道這個年少時寡言木訥,遊歷后溫潤謙遜,現如今言談不羈的男子,看似變化頗大,其實很多東西從未變過,那根植於骨子中的堅持與倔強便是其中之一。
她知道他一旦認定了目標,就一定不會放棄,哪怕為此搭上一切都在所不惜。
即便知道結果很難改變,夏流螢還是決定嘗試勸說一番。
只是沒等她開口,秦問心便已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也知道這種決定無異於遊走於懸崖之側,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只是我在遊學的期間,見到過風景秀麗的名山大川;遇到過言傳身教的治學夫子,古道熱腸的拔刀遊俠;更見過耄耋之年的老叟無家可歸;黃髮垂髫的稚童慘死於江湖紛爭;見過群魔肆虐,屍橫遍野.....這些所見、所聞、所思、所感,都在我腦中徘徊不去,我想讓這些已經在我意象世界中重現並變得更好的一切,真真正正的以另一種方式留存在這個世界上,而不僅僅是在想像中,意象里.....”
夏流螢醞釀良久的話語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遊歷時是這樣,她看似能言善辯,檀口一張,便有九天之水垂落,滔滔不絕。可只要他認真講起故事,說起道理,談及夢想,她便只會靜靜聽着,神色安靜,從不反駁....
現在、依舊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