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直到什麼時候呢，商禮才知道她娘幹了一件大事?

在這清風縣裏，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媽媽的、咳咳，她媽媽的所謂的兒子，也就是她，是個女的！

她長到一兩歲的時候吧，有了自己的意識，發現她撒尿那兒，就是有點不對，說不上來哎，但是感受得出來。

她奶奶的、她奶奶的孫子其實是個孫女！

她只是個小孩，哪知道什麼性別差異呢？所以別人說她是個少爺，誒，她就得是個帶把兒的。

至於她娘和那接生婆為什麼說她是個少爺，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男的就男的吧，她也不歧視男性。

何況，這古代，少爺總比小姐要多幾分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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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兒，禮兒，”此時，他那便宜親娘正搖着撥浪鼓吸引他過去，“禮兒，來姨娘這裏~”

商禮其實很想翻個白眼，哎，大姐，別當我兩歲小兒行嗎？

雖然心裏這麼想着，身體上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伸出兩隻手張開，顫顫巍巍地邁着小短腿兒就要去拿撥浪鼓。

好嘞，這就來！

琉璃寸步不離地護着他，生怕小少爺跌了。儘管如此，她還是慢了一步，只聽“啪”一聲，本就站不太穩的小肉墩就滾到了地上。

商禮絕不會承認他矯情，“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商禮：正常的生理反應。

他娘扔下撥浪鼓就跑過來抱起他，面上着急得很，心疼地給他揉着：“禮兒不哭，禮兒乖，姨娘給你吹吹，痛痛飛走啦~”

穿了得有七八件厚襖子的商禮表示並沒有磕到哪，真就是下意識的反應。

有件事商禮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老師口中的爛泥，扶不上牆那種。

他有三個兄長一個姐姐，後來五媽又給他生了一個妹妹，可是不管是誰，商禮就覺得他老子最寵愛的就是他了，即使他不服私塾先生管教，還總是捉弄兄長姊妹，但依他的經驗來看，他老子確實最寵他。

商禮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他爹咋就最寵他呢？

論智慧，從他一個上房揭瓦下水摸蝦的小娃娃身上哪能看出什麼才智，相比較之下，弱智可能還更貼切些；論排行，他上有兄長姊姊，下有聰明討喜的妹妹，他作為中間那個孩子，哪裏來的理由受寵；論親娘，據說他那親娘在還沒懷他之前可是府里人盡皆知的作精，逮着機會就開始作死，他那尚且沒眼瞎的父親也不是看不出來，所以這三姨娘受寵程度也就那樣，讓商禮子憑母貴是萬萬不可能的。

思來想去，商禮捏了捏自己白嫩的下巴，也許他老子是個顏控也說不定？？

商才外形就長得出眾，本來是端莊硬朗的臉龐，可是偏偏生了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這樣的男人，又是一個好性子的縣令，可不得多納幾房妾室嘛？得虧他上輩子積了不少善德，這輩子從他老子後院最漂亮的女人肚子裏爬出來，兩者一綜合，不是他吹，他要是能長丑，問就是被掉包了，基因突變都不可能！

弄清楚這個問題后的商禮更是肆無忌憚，承襲了他那短命娘的性子，整個清風縣就沒有不知道縣令老爺家的那個紈絝么子的！

若是單就這樣也就罷了，他老子雖然算不上多有治理能力或政治天賦，但也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縣令，至少清風縣的治安就和這個縣的經濟實力一樣，也能從它的名字中看出，清風縣壓根就是一個治安和經濟“兩袖清風”的縣城。

勉強也和他爹一樣，稱得上是一個好縣吧！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就像他爹的軟肋就是商禮一樣。

每每想到商才為了他又把良心喂狗吃了，商禮就感到十分感動，並暗暗發誓下次一定不要讓商才為難。

嗯，屢屢發誓。

“小少爺，這瓦揭不得！這是老爺的書房啊！”清風縣的賬房先生在樑柱下看着樑上的少年，絕望地叫道。

樑上的少年正是商禮，聽到有人叫他，低頭對着張賬房不好意思地笑笑：“試試輕功，試試輕功。”

張賬房也不管商禮是什麼原因，看見這麼小一個少年懸在上面，心跳都要停了：“小少爺，您在那蹲着別動，張叔去叫人來把您抱下來！”

“張叔您別激動，我跟您鬧著玩兒呢。”七八歲的小少年勾了勾嘴角，拍拍手三兩下就爬下來了。

張賬房在一旁看得是膽戰心驚，好在商禮毫髮無傷地下來了。

“張叔，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商禮覺得很奇怪，按理說不該被發現啊。

一般來說，頭頂上方是人的視線盲區，同時很大概率上也是人的心理盲區，這賬房先生怎麼知道他在這？

張賬房沒時間回答這個被慣得無法無天的小少爺的話，着急地說道：“小少爺，老爺正到處找您呢！”

商禮慢吞吞地走出書房，漫不經心地問道：“我爹找我能有什麼好事？”

張文抽了抽嘴角：好事老爺都是留給你的，還問哪有什麼好事？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來了個高人。”張文悄悄地說道。

商禮看張賬房神神秘秘的樣子，倒是對他口中的高人來了興趣。

“何以見得？”

張文有時候覺得自己有病，可以說這小少爺是他看着長大的，從小就喜歡捉弄人，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會折騰得緊，學會走路后見到人就伸手要抱，他作為商才的下屬兼朋友，私心裏最喜歡的確實這個自小就皮癢的商禮。

……

這商禮也算不上多聰明，中規中矩，可是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個成年人，讓他們大人都捉摸不透，比如現在。

“小少爺去看了就知道了。”

等到商禮到了客廳的時候沒見着所謂的高人，倒是正位上坐着一個笑得很欠扁的美男子。

商禮一看他這蓄了鬍鬚也擋不住的俊俏，再看這雙風流上挑的俊目和天生的微笑唇，他就知道他爹十有八九是個專心的好男人。

只不過心碎成了很多瓣，每一瓣都住着不同的女人。

別說他造謠，他爹這寬敞的後院就不是白蓋的！

不僅如此，商才還經常自吹有本事，不僅納得許多美妾，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把自己的後院打理得乾乾淨淨，不像隔壁沐縣的王縣令，三天兩頭就來找他喝酒訴苦後院的母老虎管不住。

為此，他爹可沒在王縣令找他訴苦的時候明裡暗裏炫耀。

要商禮說，也是那王縣令是個傻的，不僅不生氣，甚至還十分認真誠懇地跟他爹討教起後院女人的“平衡之術”了。

呃……

商禮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王縣令為何管不住家裏的妻妾了，都不用看這王縣令的，商禮就知道他必定是個樂善好施的好（冤）人（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