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清風縣的除夕夜可謂是整個縣最繁華的夜晚了。到了這一天,不論是出門在外的商人,還是流浪在外的遊子,都會不遠萬里地回到撫養自己的地方。

這一晚,整個清風縣都洋溢在喜慶中,若是天公作美,除夕夜家家戶戶都要跑到街上辭舊迎新。屆時,這一大片就會變成燈的海洋,耀眼的紅色從城中心蔓延開,一直拖到城門口掛着的燈籠,也叫這紅色給城口那些辛苦的士兵一點慰藉。

此時,清風縣的縣令府里卻上演着和外面的景象不一樣的一幕。

團圓飯後,商才把商禮叫到書房。

“禮兒啊,過了年你就十二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頑皮了。”看着面前這個坐不住的么子,又老了一歲的縣令老爺一臉嚴肅。

話說,他這爹正經起來還是挺能唬住人的。

商禮坐在椅子上,扭了扭歪歪斜斜的身體,過了一會兒才端正地坐着垂耳聽訓,不熟悉他的人見了只會覺得這人分明是一個有禮貌的小小少年。

商才張口,最後只是深深嘆了口氣,移開眼,轉過身去,雙眼不知道看向哪裏:“為父憐你從小失恃,又是么子,平日裏對你多有偏袒,你也是最讓我放心不下的。”

商禮越聽越不對勁,皺眉,不雅地掏了掏耳朵。

幸虧商才背着他,不然要是看見商禮這副粗俗的樣子肯定又要教訓他了。

“男子十二之後就漸漸成人了,前些年給你請的夫子也被你氣走了,為父看得出來你在讀書上確實沒什麼天賦。”

商才無奈地轉過身,“若為父身死,能護住你的只有幾位兄長。”

“求人不如求己,這個年過完你就跟着我的一個老友外出學武吧。”

商禮低頭不語,難道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商才以為他不願意,勸誡道:“雖說跟着那位師父習武的日子是苦了點,但是好在將來也有一技傍身,不至於窮困潦倒。”

商禮眉頭更緊了,到底是什麼大事能讓他這老爹說出這種話?

以前商才也不是沒有訓誡過他,只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也就不強求他了,因為商才自信自己的薄產還是能養得起這個不學無術是文盲、偷雞摸狗惹人嫌的兒子,怎麼今天晚上卻這麼嚴肅?

難道他這老父資產縮水了?

然後他,堂堂一個縣令之子,家道中落,就要淪落到當保鏢的地步了嗎?

“至於你之前說的那個豆腐西施家的師父,我派人去查找了,最後一無所獲。”

商禮皺眉:“爹是說我師父不是清風縣人?”

他老爹看了他一眼,搖頭,若有所思:“清風縣沒有這號人。”但禮兒的輕功也不做假,“極有可能是他當時借住在那戶人家中,誤打誤撞認了你做弟子,現在可能離開了吧。”

商禮有些悵惘,也有些懷疑,他師父也不是那種不告而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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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找你過去什麼事兒?”

商禮正踢着路上鬆動的鵝卵石,冷不丁聽到有人說話還被嚇了一跳。

他抬頭見是三姐,拍了拍單薄的胸膛:“嚇死我了。”

商琴覷了他一眼,嗤笑:“怎麼,虧心事做得多了?”

商禮笑嘻嘻地搶過商琴手裏的熱水袋:“三姐快給我暖暖!”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商琴打趣道。

“我本來就沒出息啊,反正我有幾個哥哥還有一個疼我的三姐。”商禮毫不在意地擺手。

商琴臉色沉下來,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熱水袋:“堂堂男子漢,怎麼盡想着吃軟飯?”

商禮可憐巴巴地望着商琴:“三姐,我快凍死了。”

商琴嘴角微微上揚:“平日裏跟那些狐朋狗友捉魚摸蝦都不冷,怎麼現在要凍死了?”

商禮接過商琴拋過來的熱水袋,連忙表忠心:“蒼天可鑒啊,自從三姐之前說過後我就沒跟他們一起玩了。”

沒有證據的事,他可不會自投羅網。

商琴眼裏含着笑意,嘴上卻不饒人:“別岔開話題,剛才爹叫你去做什麼了?”

到底是有什麼事要今天說?

商禮走在商琴後面,雙手兜着抱着熱水袋,滿足地喟嘆了一口氣:“爹說讓我過完年就跟他一個朋友去學武。”說著還可憐兮兮地快步走到三姐面前,“學武好累的。”

跟在後面的商禮納悶三姐怎麼停下腳不動了。

不過到底是三姐太高了還是他太矮了?商禮不由得開了個小差。

“三姐怎麼了?”

商琴轉過身,面色無異:“那禮兒怎麼想?”

商禮撓了撓頭,毫不在意:“爹讓我去我就去唄,反正在哪裏都一樣。”

“對你來說都一樣?”商琴語氣里略有些彆扭。

商禮沒注意到,點點頭,大大咧咧:“對啊,只不過學武肯定很累很累。”邊說邊往商琴身邊靠過去,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討取她的同情。

這次商琴卻沒理他的裝可憐,正要一把搶過熱水袋,商禮卻早有準備,牢牢將它護在懷裏,跟護着自己的幼崽似的。

“三姐你要幹嘛?!”商禮警惕地看着她,“既然三姐給我了這就是我的。”

商琴臉色冷下來了,也沒跟他爭論,自顧自地往前走去,喉嚨里吐出幾個字:“白眼狼!”

商禮沒聽清,也沒往心裏去,一蹦一跳地就回去了。

商禮這幾天很煩,因為自從除夕夜后商琴就再也沒理他了。

他當時還以為三姐是鬧着玩的,畢竟她時不時地就要跟他賭一回氣。

但這次他可能是真的惹惱她了。

他大年初一去拜年三姐也不肯見他。

商禮蹲在地上,右手拿着一根不知道從哪得來的野草莖,百無聊賴地扒拉着燒得通紅的木炭。

重要的是,三姐今年沒有給他紅包。

商禮越想越氣,幾個兄弟姐妹中他就跟商琴關係最好,現在連她都不理他了,他至少也要問個明白。

說著就要起身去商琴那。

“喲,老么怎麼蹲在這兒啊?”

聽到那惹人嫌的聲音商禮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他才起身就認命地蹲下來,緊閉着嘴,一言不發。

商武跟着蹲下來,只能看到他這頑劣的么弟頭頂烏黑的頭髮和白色的旋兒。

他輕輕地敲了敲商禮的腦袋,這圓皮球就跟炸毛了一樣立馬彈起來:“你幹嘛??”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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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有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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