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祁瑤帝姬的桃花
“祁瑤帝姬，臣來晚了，近日甚少機會相見，帝姬可有挂念我？”正憂心間，迎面走來一位墨衣翩翩公子，手上的摺扇搖晃起輕盈的墨發，明明通身書生意氣，卻偏偏漏出幾分風流來。
祁瑤聽着這騷包的聲音，從指尖開始全身發麻，怎麼派盂臻這流里流氣的痞子來了，又要少不得一番糾纏了。
“盂臻尚君說笑了，我與尚君尚不相熟，何來挂念一說？”祁瑤鬆開微蹙的柳葉細眉，微微揚了細嫩的粉唇笑道，眼睛裏卻沒有盪起半分漣漪。
“可臣自上次宜歡宴一別，便每日想着再睹帝姬一番風采呢，不過也無甚大礙，想着想着就相熟了。”他眯起一雙瀲灧的桃花眼，言語上雖輕浮，卻到底沒有逾矩，在離幾位帝姬幾步之外的地方停下。
眾人習以為常，天宮皆知盂臻尚君於祁瑤帝姬有意，要說這份情意從何而來，可能就只他們兩人知曉了。
“錢小小，這莫名的八卦味道是怎麼回事。”錢梓梓面無表情，識海中的小人已經興沖沖地拿好瓜子了。
錢小小一臉得意，“知道我百事小小通的好了吧，咳，要說這情深緣起，還要從盂臻尚君三萬年前的仙劫開始說起。”
盂臻尚君真身乃青丘大荒山一隻平凡的小灰狐，青丘的九尾狐族生來便是仙胎，血脈最為尊貴。可同在青丘的旁支狐系，便只能從靈智初化的精怪修鍊而起，還以種族分尊卑，九尾之後，白紅次之，剩下的黃、灰、雜毛等依次排列。
底層的狐族往往只能在壓榨下苦苦修鍊，一些天生靈長的修鍊資源根本輪不到他們，故而安分守己的狐精縱使修鍊千年，也只能成為一隻法力較為高強的大妖。
有些不甘緩慢修鍊的狐妖就會離開青丘，前往凡間自尋出路，但凡間往往有齷齪邪門的修鍊法門，總有經不住誘惑的狐妖，以魅術吸人精氣以養妖丹，故而低等狐妖在凡間還是青丘的名聲都不太好。至此，低等狐族變成了過街老鼠。
盂臻尚君出身於大荒山之中，自小子然一身，雖然身份低微、資源匱乏，但不願像身邊許多狐妖一樣，取凡人的血氣來污濁自己的精魂。
盂臻修鍊了兩萬年余年，終於迎來自己的仙劫，青丘一時轟動，默默無聞的一隻小灰狐竟然引來了仙劫，即便是成為最低等的仙家，那都是他們窮極一生所追求的。
可天不隨人願，盂臻的仙劫恰巧與小狐君的黃境仙劫同一天降臨，於是兩堆劫雲相互影響，陣仗更加浩大，盂臻的仙劫猛然升了一階，就連那小狐君也是險險破了境界，更別說不若小狐君天生仙骨的盂臻，他被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至凡間南涼山，現出原形，仙劫渡不成，還元氣大傷。
盂臻從不曾入世，自是不知道人間險惡，他好不容易尋得一方靈氣尚還算充沛的山谷沉睡養傷。誰知正值人間帝皇秋獵時分，大軍圍了南涼山，盂臻雖是低等狐族，但兩萬年的修鍊，妖丹已有化靈之跡，雖是原形但一身光滑皮毛與靈氣外泄，常人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更何況那帝皇身邊帶着兩名方士，還算有些本事，知曉他身懷萬年妖丹，便想捉了他，剖肚取丹，來煉那長生駐顏丹。盂臻元氣大傷，連維持人形的法力都做不到，更何況逃過這重重包圍。
他在混亂中被射傷，可修鍊萬年，就這樣命喪於此，他決不甘心，便拖着一具傷軀，毅然躍下了懸崖。
萬年大妖即便已是原形，跳個懸崖還是摔不死的，只不過養回來，可能要耽誤上許多歲月，盂臻想，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你醒了，小東西真可憐。”盂臻醒來的時候，對上的便是一雙裝着晴天的眼眸，他看到了女子瞳孔里縮小的自己，第一次覺得，能在這樣一雙眼睛裏存在過，便也值了。
這女子便是剛剛成年偷偷下凡的祁瑤帝姬，她好奇這凡間眾生百味。祁瑤在天宮呆了一萬年，日日除了修鍊就是修鍊，她素來從底下的小仙家口中聽聞這凡間趣事頗多，終於逮着機會，央求着月神老兒帶她下界。
月神老兒與她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和匯合時間地點，便扔下她一人去尋老相好去了。祁瑤已在凡間混跡了兩個多月，可天界不過兩個時辰光景罷了，驚奇激動之餘，她時不時行俠仗義、快意恩仇，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誰知前幾日路過這南涼山，便遇上這崖底長箭穿身、靈力潰散的小狐狸，祁瑤雖不過黃境實力，但也是能看出這狐狸已有成仙之象，倒是不知道遭遇了什麼，淪落到這般境地。
祁瑤閱讀典籍頗多，知曉尋常靈妖可能修鍊萬年才得來成仙的契機，頓時心裏生了憐憫之心，救了它一命。
祁瑤等了幾日，肉疼地砸了幾株珍貴仙藥，才見得這小狐狸幽幽轉醒，“為了救你，我可耽擱了多少大好風光啊，還賠了我幾株從百葯園中順來的藥材。”
盂臻眨了眨狐狸眼，面前的女子正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如何糟蹋了她的時間精力，他動了動身軀，身上竟沒有半分不適，就連天雷擊打的傷勢也漸漸開始癒合。
她不是尋常人！盂臻天生聰慧，他的傷勢不是尋常的凡間藥材可以滋養修復的，除非是千萬年的天材地寶。
祁瑤看這小狐狸傻乎乎的模樣，眼睛裏滿是驚訝，摸着他柔順的毛髮笑道：“你還驚訝，這可是天界的寶貝呢，我看你修鍊不易，權當是救人一命了，你若是覺得擔待不起，日後成了仙家，再來天界尋我，還我罷。”
那時盂臻還不知她是九重天上身份尊貴的帝姬，他隨她在凡間走了幾個月，沉淪在那雙晴朗的眸子裏，甘願墮落在她的歡聲笑語中。
盂臻活了兩萬餘年，最快樂的不過就是這段時光，他有時也奇怪，為什麼就自願掉在她的陷進中，不願離去。想必，見她第一眼，便有了慾望吧。
盂臻想，還好是命運啊。
祁瑤離開的那一天，他又回到了大荒山，青丘傳遍了他的笑話，他也不惱。他有了真正在乎的東西，又怎會在乎這些。他為了那一句“來天界尋我”，硬生生堅持了近兩萬年，從泥濘中爬起，一舉渡了兩劫仙劫，成為了那令人敬畏的盂臻尚君。
他在天界再見祁瑤的時候，是在天後為招待青丘狐君的宜歡宴上，自他渡了仙劫，找了祁瑤許久，偏生尋不見這樣一雙眼眸。
當閉關幾千年的祁瑤帝姬從殿外款款進場時，只一眼，他就知曉，他找到她了，可是那雙眼睛卻蒙上了一層陰雲。
她，不是尊貴的帝姬嗎？怎麼，傷了心呢。
可兩萬年過去了，祁瑤卻不記得這一樁緣分了，神仙壽命數萬年，哪能記得那麼多，何況她經歷了一些事情，丟了一些記憶。
“祁瑤經歷了什麼？神仙還能失憶？這狗血橋段。”錢梓梓其實更在意祁瑤經歷的事情，她明明在幻境中那麼驚慌，可結界一撤，又恢復如初，不想其他人，還需要緩衝，這一點就很奇怪。
“這需要你去發掘嘛，她記憶里沒有的東西，我探測不到。”錢小小心虛地補充了一句。
“……”
“所以盂臻是在單相思，怪不得美人姐姐一副莫名其妙，怪蜀黍不要過來的反應呢。”錢梓梓繼續叨叨。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錢小小正戲精上身，上空的雷雲突然更加狂暴，全數攻擊了那下方的蓬羽將軍。
能不能晉階，就看蓬羽熬不熬得住了。
－－－－－－題外話－－－－－－
美人姐姐一定要組cp，要不然我就忍不住把她變成黑蓮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