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我要納妾

第0001章 我要納妾

冬日,院中,一棵光禿禿的歪脖子樹迎着風雪的吹打。

“咳咳……”久卧病床,又頂風立雪良久,朱成鈞的臉色更見蒼白。

寒意襲來,朱成鈞下意識地緊了緊方才起床胡穿亂搭的‘衣服。

與其說是衣服,還不如說是幾塊布來得更貼切些。

這明顯是古代的服飾,除了熒幕也只能在博物館看到了。

一覺醒來朱成鈞發現自己連衣服都不會穿了,只好憑着自己的想像和印象亂搭一通,就眼下這裝束遮羞還是不成問題的。

朱成鈞抬起手來看了看寬大的袖口,這個時代的衣服不僅不保暖還廢布料,穿戴更是麻煩。

“你醒了?”身後傳來一個溫軟柔糯的聲音。

這把聲音雖然如輕風拂面,卻聽不出有幾分關切情意在裏頭。

朱成鈞緩緩轉過身來,入眼的是一個清麗絕俗的古典佳人。

少女年約二八,身着一襲潔白貂裘,烏雲梳蟬髻,耳墜明月珠更襯得肌膚如雪。

朱成鈞見少女對自己有點冷漠,甚至帶着淡淡的厭惡,連一句問候之語都說得那般牽強。

朱成鈞努力搜索腦海里的記憶,卻找不到絲毫關於眼前清冷佳人的信息。

冰雪佳人看到眼前之人那雙目露痴迷的眼神隨即撇開目光,眼波輕瞥間厭惡之色顯得更濃了幾分。看到冰霜美人的神色,朱成鈞心道:我就這般不招你待見?

當醒來后朱成鈞看到房內擺着一對龍鳳紅燭,房間佈置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即便再不了解古代婚俗禮制,憑想像也能猜得出是幹什麼用的。

眼前這位冷美人,定是自己老爹找來沖喜的女子無疑。

女子舉止矜持含蓄,優雅嫻淑,渾身上下透着濃濃的書卷氣。

只一眼就能輕易看出此女頗有涵養,絕對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

生在大戶人家,久經家風熏陶,長時間養成的優越感,即便落難了短時間內也很難消弭。

士農工商可不僅僅是古代的四大行,更是法律明文認可的階級鄙視鏈。

森嚴的等級,人的尊卑不僅以律法條文明確規定,歷朝統治者千年不懈執行這一政策,早已不知軟化了多少硬骨頭。

自己不過一個小地主階級,這個女子給自己擺臉色也就不難理解了。

如此美人,又豈會委身一個即將死去的小地主兒子。

朱成鈞不得不佩服那位小地主兼老書獃子父親的本事,如此手段,絕對了得,不服都不行。

“你的身體恢復得還好?”這句話在朱成鈞聽來,不過是略比對路人好了點。

“還好……敢問你是……”朱成鈞點了點頭,把聲音拖得老長。

古代的問候語雖說有所耳聞,畢竟還是第一次跟古人打招呼。好在華夏文字內涵豐富,意思是那麼個意思,即便不明言話中的意思也並不難領會。

女子憑直覺斷定這位小地主的兒子此時應該目清神醒了,這才轉過臉來。

“你……也對,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女子眼瞼微垂,淡淡的說道。

我在問你事呢,你這樣回答是幾個意思?朱成鈞心裏直呼:古人太麻煩!一點都不爽快。

“我叫朱成鈞,敢問姑娘芳名。”話剛出口,朱成鈞也感到這樣不是很含蓄,有些唐突佳人。

面對這樣的問候,女子心中暗暗鄙夷:果真是鄉野村夫,就是粗鄙無禮,沒教養……

“芮瑾萱,你的……新婚妻子。”芮瑾萱美眸微閉,極不情願的說道。

‘新婚妻子?上輩子到死都沒談過幾個像樣的女朋友,穿越后一覺醒來竟直接成婚洞房了?如此進度,算不算是上天對穿越者的福利?

聽到‘新婚妻子四個字,朱成鈞並未感到任何值得詫異的地方。

“瑾璟玲瓏瑛瑤瓊,萱草茵茵芮蔥蘢。好名字!”朱成鈞輕輕吟誦,微笑着贊道。

芮瑾萱秀眉微蹙,暗道:這個鄉野村夫還算讀過點書,不像家僕口中所說的不通文墨,不學無術。聽到文雅的讚美之語,芮瑾萱的神色間似乎對朱成鈞多了一絲好感。

見芮瑾萱目露詫異,朱成鈞心底也是無數個疑問湧來,暗道:夸人名字好聽,有錯?

轉念一想,也對,古人的表達較為含蓄,自己這般誇一個女子,略有輕佻之嫌。

簡單的幾句寒暄后二人四目相對,院中的氣氛不知不覺間多了幾分尷尬。

“你讀過書?”芮瑾萱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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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異,有些不可置信。

聽了眼前這個便宜妻子的問話,朱成鈞不禁直翻白眼。

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九年義務教育普及率高達九成以上,讀過的書都是古人的好幾十倍,當然了,讀書再多從中吸取的智慧不見得比古人多出多少。書讀多了,再加上見識和眼界,只要是個正常人看起來就比古人‘聰明許多。

朱成鈞暗道:哥們好歹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是個有文憑的人,如今居然被一個只讀過幾本經書詩集的古代女子誤以為成了大字不識的文盲。

朱成鈞此刻心裏有一股要抓狂的衝動,咱可是獲得國家認證的文憑證書,你有?

話雖如此,畢竟兩人的受教育背景,讀的書都不一樣,朱成鈞可不會自戀到自己有資格跟她大談詩經。

“幼承庭訓,耳濡目染罷了。”朱成鈞訕笑道。

芮瑾萱見朱成鈞的言辭有那麼幾分滑稽的文雅,談吐還算過得去。

芮瑾萱暗地裏長舒一口氣,心道:看來這個地主家的兒子並不像僕人口中所傳的那般不堪。

彼此間所知甚淺,聊不上幾句接着就回冷場半晌,場面一度又陷入尷尬。

“忘了問你,你……怎會委身……下嫁於我。”朱成鈞認為用‘委身於我不太恰當,連忙改口成‘下嫁這一謙辭。

拋開別的不論,宋朝可是文化極為昌盛的朝代,某國學大師曾言,華夏民族之文化,曆數朝之演進,造極於趙宋。當然兩宋對人文倫理的約束也是到了嚴苛到變態的地步,一個書香門第的官宦家小姐‘下嫁小地主階級為妻,若非其家道中落顯然絕無可能。

“這……等你身體好些了,再說。”芮瑾萱目露哀戚,美眸噙着淚水。

理解萬歲,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明珠仙露般的佳人。朱成鈞點了點頭,這才留意到芮瑾萱如雲秀髮上佩戴着一朵潔白的梨花狀珠花,像極了古代大孝在身的孝花。

留意到這一點,朱成鈞瞬間恍然大悟。

當下是南宋末年,正值亂世,每天都有大量的官宦之家奔潰,除非被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朱成鈞可不敢認為自己會有取官家小姐為妻的無上艷福。

‘賣身葬父?朱成鈞腦海中突然浮現這個詞彙。

“外面風大,你……先回房吧。”芮瑾萱支支吾吾,一雙素手不自覺地揉搓衣袖,一雙蓮足像長了根一般,邁不出攙扶一把的步子。

“咳咳……好。”朱成鈞輕咳幾聲,大病初醒,這具身體仍顯虛弱。

在風雪中站久了朱成鈞感到雙腿有些酸麻,腳下更是虛浮無力連挪動幾步都甚感吃力。

走,走不動,這個‘便宜妻子又不願攙扶,朱成鈞只好等血液順暢后恢復些力氣再回房。

芮瑾萱冷冷淡淡地撇過臉去,一副漠不關心的臉色。

看到‘妻子的反應和冷漠,朱成鈞心道:到底似有多不滿意這樁婚事,好歹也有夫妻之名上前攙扶一把都不願意?放眼前世若看到路人跌倒不去攙扶都被人說成冷漠,果然挂名的‘妻子還不如路人來得更親切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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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寒風驟起,院中二人卻猶如面對面的稻草人一般。

這時,院中走來一位書生裝扮的中年男子。

“兒呀……你可算醒了……擔心死為父了……”

朱父快步踉踉蹌蹌地小跑過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激動得語無倫次。

朱翰墨約四十齣頭,中等身材,看起來平平無奇,身上酸腐書生的氣息卻分外明顯。

“父……親……”朱成鈞感受到久違的親情溫暖,喉嚨不禁感到有些熱堵。

“好!好……”朱翰墨攥着愛子的手,頓時老淚縱橫。

王朝末年,世道黑暗,盜匪猖獗,出個門都不太平。

去年年二九,朱成鈞閑來無事上街小小休閑一下,不料遭遇強人橫行作惡,在混亂中被衝撞踩踏,險些喪命。

臨近年關,唯一的兒子卻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朱翰墨根本沒有心思過年。

遍體鱗傷,腦部更受到重擊,出診大夫當面明確表示無能為力只丟下一句聽天由命的話。

這句話對朱翰墨而言不亞於晴天霹靂,唯一的兒子就這樣沒了?

中年喪子,人生大不幸之一。

為了兒子朱翰墨四處奔走尋醫問葯無果,求神拜佛也不見顯靈,在鄉里鄰居的勸說下不得不接受了成婚沖喜這一荒唐做法。

封建社會千餘年,成婚沖喜,公雞拜堂…………之類的民間陋習數不勝數,也層出不窮。

朱翰墨的家境雖說尚可,女方家若非走投無路,又有幾家願意將女兒嫁給一個將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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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門即守寡,是個正常女子都無法接受和忍受。

無計可施,束手無策之下朱翰墨只好聯絡牙行以期給兒子弄個合適的女子當沖喜之用。

那天路過集市恰巧看到孝女賣身葬父的芮瑾萱,朱翰墨當即咬牙當了一回好人。

“你大病初癒……先好生歇着……等你康復后……隨我去祠堂拜謝老祖宗。”老半晌過去,朱翰墨才抹去涕淚。

“你還愣着幹什麼!你是怎麼做人妻子的!”朱翰墨見兒媳婦不為所動,登時怒火中燒。

“無妨……我還走得動。”朱成鈞擺了擺手勸阻道。

豈料,朱翰墨怒氣更盛。

“天字出頭夫做主!虧你曾經還是書香門第的小姐,這點人倫綱常都不懂。”朱翰墨當即搬出人倫綱常,上綱上線。

芮瑾萱打心眼底就抵觸這門親事,然而受人大恩卻不得不妥協。

“父親,我突然感到頭疼得厲害。”朱成鈞雙眉驟凝,裝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啊……為父……這就給你請大夫……複診……”朱翰墨飽受折磨,兒子好不容易才醒來,生怕再出半分差池。

“還不過來搭把手!”朱翰墨怒聲斥責。

看了一眼木然呆訥的芮瑾萱,朱成鈞想道:對付孤芳自賞的清高文藝少女,還得多讀書吶。

芮瑾萱低着頭碎步上來,伸出纖弱柔軟的小手攙扶朱成鈞向房中走去。

“好了,你鬆手吧。”朱成鈞略略一抖擻精神,人家不樂意照顧,咱也不好勉強不是。

“你……沒事了?”芮瑾萱彷彿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一般。

“我不裝一下,你得被父親數落到多難堪的境地。”朱成鈞見自己的‘便宜妻子竟這般麻木不仁,剛才就不該動憐香惜玉的念頭。

別看朱翰墨考了半輩子都沒能混上個功名,真要訓起人來聖人之言那可是張嘴就來,引經據典幾乎能誇張到黃河泛濫的地步。

“謝謝……”事後一想覺得確實是那麼一回事,芮瑾萱略感歉疚地垂下螓首。

唱戲的一登台就得唱完,甭管台下有沒有人聽,這是規矩。

夜幕初降,稀稀落落的幾盞燈火亮起。

稀微燈火在沉沉夜色下顯得是那般孤寂與清冷,當然黑暗中的一縷光也甚是顯眼。

古代窮人可沒有那麼多夜生活,窮苦人家甚至為了省些燈油火蠟錢早早的就鑽被窩去了。

浪費可恥啊,為了‘節約朱成鈞點燃了新婚之夜還未燃盡的龍鳳對燭。

“你……去書房睡……”芮瑾萱眼眸閃過一縷警惕之色說道。

新房起紅燭,昏黃的亮光中依稀夾着幾縷殷紅,看起來確實有那麼幾分曖昧的氣氛。

“我睡了,你請自便。”當知道這個便宜妻子的為人,朱成鈞認為她有些欠收拾。

人得有幾分自知之明,自己眼下是個什麼處境得有個數。

“你!”芮瑾萱看了倒頭就睡的‘田舍夫心裏瞬間窩了一團怒氣,吐都吐不出來的那種。

初春深夜,然而冰未融雪未消的天氣依舊不下隆冬。

炭火本就不便宜,消費不起的人家哪家子不是窩在一張炕上擠擠取暖。

芮瑾萱將腰帶打了幾個死結,將衣服裹得緊緊的,怎奈仍敵不過寒意。

倔強良久最終還是屈服了,小心翼翼地卧在榻上,一雙藕臂兀自抱着自己的身子,除了天氣冷的原因,更多的是一種自我保護。

“啊……你要幹什麼!”芮瑾萱一個骨碌地坐了起來,滿眼警惕地盯着自家‘夫君。

朱成鈞沒好氣的把最厚最好的被子丟給她,自己則拉過備用的薄被蜷縮成一團。

芮瑾萱知道自己又誤會他了,當即有樣學樣用被子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兩人各懷心事地平躺在榻上,芮瑾萱幾乎全部心思都用在警惕防備上。

抬頭看着床頂,朱成鈞的臉色不見得有多好。

看來古代的女子並不見得都是三從四德,留意到身旁始終懷着戒心的便宜‘妻子,朱成鈞心裏不禁有一種妻不如妾的感慨。

朱成鈞暗暗發誓:妻若如此,我要納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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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主:覆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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