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要還他
林間的金光一次又一次被岑裕躲閃，躲避不及的便在他的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實在太多了，護着的這位就像是個香餑餑，天人聞着味就能過來。
三五個岑裕還能仗着五成神魂對抗，十三五個那就只能跑了。
偏偏懷裏這個悠閑得不像是逃命。
“誒呀，你就這種水平啊，還是五成呢。”
岑裕塵世之身逼出來的力量自然與無究截然不同，他已經靠經驗盡全力，還被“小崽子”嘲笑。
他都想扔了這個小崽子。
要知道最初岑裕和葉楚憐約定好他只來救助傷員，結果活人沒見幾個，倒是一直在追殺。
岑裕都沒想清楚到底哪裏沒有守約，思及葉楚憐的時候，他看見金光處歸雲劍的劍光。
“師尊……”
“誒呀呀，姮沅回來了。”
岑裕不熟悉姮沅的力量，誅天鎮也不認得歸雲劍的劍光，但他們通過不同的依據，認出了各自眼中的身份。
“五成，那劍光就是姮沅回來了，她回來就好了。”誅天鎮樂得拍拍手，“不過那也是塵世的劍，和你腳底下這柄有點相似。”
所謂相似並非一樣，畢竟歸雲劍和清元劍都是量身打造，不過因為都是葉楚憐操手鍛造，自然是師出同源。
“因為那是我師尊。”岑裕又補充了一句，“也是我道侶。”
所以，葉楚憐就是那個“無究的漂亮媳婦”？
準確說是姮沅的轉世。
“竟然如此？”誅天鎮也是沒想到，“如此有緣，如此……”
他的話頓住，岑裕應付追殺一時沒顧得上詢問，而等他有時間聽故事的時候，誅天鎮也恢復了。
“五成的小崽子，你分一分神聽我說幾句。”童聲中難得帶着認真，“我教你兩個本事。”
理論上並不應該這時候教學的，岑裕的心思全都用來對付天人和趕路上，可如果這時候不教，之後就沒時間了。
“我教你兩個法陣，你得給我記住。”
誅天鎮抬手，竟然在半空中以靈力直接示範給岑裕看。
“這個法陣是如何聚攏那缺德崽子自願散了給你的魂，還有口訣。”誅天鎮教着，“還有這個，是如何將那魂還回去。”
他教，岑裕就分了心思去看去學，就算用不到學會總是不虧的。
但為何非要在這個時候教？
當時岑裕不明白，但無究一劍刺穿誅天鎮重傷天道后，他便知道了。
因為誅天鎮知道他出現便是“死亡”，所以在此之前將選擇的權利交給岑裕，免得太過被動。
他已經猜到了，在放棄了姮沅之後，無究恐怕也不願意獨活，尤其姮沅與那五成都回來了。
姮沅不再，如果他甘願將神魂交給岑裕融合，也算是變向成全了無究與姮沅的姻緣。
但無究和岑裕各佔五成，做決定也得是雙方的。而所謂選擇的權利是，讓岑裕選擇接受無究心甘情願交付融合的神魂，還是不要這樣破玩意給他扔回去。
岑裕選擇後者。
“這破爛雲端，我們不要。”
他蹲着在衣料上畫著誅天鎮教給他的法陣，無究散過來的魂帶着記憶“切割”着他的靈脈，帶來疼痛且煎熬的感覺。
岑裕的臉色在經歷過受傷失血后，因此變得蒼白，但他繪製法陣的手並沒有顫抖半絲，更沒有停下來。
“岑裕！”
無究自然認得，可他根本沒有力氣去阻止了。
“無究，你記住，你是你，我是我，姮沅是姮沅，師尊是師尊。”岑裕舒出一口氣，“是我跟師尊欠你的，但掌門師伯還在塵世等我們回家。”
紛繁的記憶拉扯着岑裕的精神，在葉楚憐一劍了解天道的同一時刻，他手中的法陣繪製成功，無究散開的神魂盡數聚攏在自己體內，而眼前人已經失去意識，身體則是快速失去活力，很快便要灰飛煙滅了。
岑裕將鮮紅的法陣放在無究身上，然後站起身，看向不遠處的葉楚憐。
“師尊。”
“我知道。”
葉楚憐沒有等岑裕說下去，剛剛誅天鎮的話她也聽到了，而不需要過多交流，她也明白岑裕的想法。
“我們都要還他，然後回家。”她笑着走近，“我要把姮沅還他。”
天道已死，這一戰雲端必勝，葉楚憐也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將姮沅還給無究了。
“開始吧。”
岑裕準備再撕一塊衣服——地上的法陣太大了，然而他的衣服竟然找不到一點可以用的地方，而葉楚憐的衣服是絕對不能撕的。
於是岑裕趁着無究什麼都不知道，徑直扯開他深色的衣袍，從裏面的白色上撕下一塊。
這個時候岑裕便認了他和無究是一個人：自己撕自己的衣服並不過分。
反正無究現在也不能反抗也不能罵人。
岑裕仗着沒人阻止，扯下無究的衣服開始繪製第二個法陣，等到法陣繪製完成，他體內剛剛聚攏的五成神魂直接脫離身體，然後再次匯聚在無究體內。
這五成因為第一個法陣沒有和岑裕進行融合，所以脫離的時候並沒有那麼痛苦。
但葉楚憐不同，姮沅剩下的三成已經同她融合，想還回去需要硬生生扯開后再去養神魂的傷。
可不管怎樣，她現在都必須給無究，哪怕神魂被岑裕還回去，他身上的傷也太重了，而姮沅的神魂給他，正好能幫他療傷。
岑裕和葉楚憐只是來幫忙的，結束雲端和天道的戰爭還是要靠雲端尊主這個勝者。
她深吸一口氣，手腕被一旁的岑裕握住。
我在。
沒有太多的話，甚至沒有說出口的表達，岑裕無聲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葉楚憐對他笑，然後揚劍在自己靈脈上毫不留情的刺了一下。
血湧出，帶着靈力的同時帶走葉楚憐的臉色。
撕裂神魂，然後還回三成，像是輪迴一般，她也是要受一回的。
劇烈的疼遍佈神魂，葉楚憐疼得有些站不穩，岑裕將她穩穩的扶住又抱在懷裏，面對她的痛苦也沒有阻止。
因為太過明白她的想法，便知道她是想做什麼。
一來是為了還姮沅的魂，二來是這個神魂分成兩半都為她受過碎魂的感覺，而在姮沅已經不在的情況下，這是她理所應當還上的。
葉楚憐不喜歡欠別人的，她所求自始至終便是岑裕和劍仙門安穩，然後過波瀾無驚的日子。
神魂撕裂，葉楚憐一口血盡數嘔在岑裕身上，然後揚手送出那三成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