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誰
“裴玖?大半夜的,你不是出任務了嗎?怎麼來了?”沈知星走近,把門打開。
裴玖看了看少女背後的結他,微微皺眉:“小知星,你又去酒吧了?”
沈知星倒是不以為意:“我一周去幾次,開學要用錢的地方多。”
裴玖默了默,跟着她進了客廳,說道:“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你還是少去點,別總是凌晨三四點了,都不回家。”
沈知星隨口答道:“我知道了。”
裴玖坐在坐墊上,沉默了片刻,開口:“小知星,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局裏最近摸到那件案子……的蹤跡,是不是和你有關係?”裴玖問道,“你怎麼會這麼巧就碰上了那些人?”
裴玖也看到了少女臉上貼着的白色葯貼。
沈知星經常受傷,次數跟她這個當警察的還多,裴玖在她家裏最常見的不是藥瓶就是各種繃帶和醫用棉。
“只是一個意外,我晚上回家時碰巧撞到了一群人,裏面剛好有一個是我認識的。”沈知星盤腿坐下,拿起桌上的葡萄糖水仰頭喝了一口,“跟了他們一段后被發現了,雖然受了點傷,但也把他們引到了你們值班的警察那邊,都進去了。”
話音落下,客廳里陡然陷入了一陣寂靜。
裴玖不說話,沈知星也沒興趣繼續說下去,自顧自地喝着剩餘的半瓶糖水。
過了好一會兒。
裴玖才說道:“這件事就到這裏,剩下的交給我們來做,你好好上學,好好準備明年的高考。”
“不要再插手,明白了嗎?”
沈知星笑了笑,說:“嗯。”
裴玖:“……我是認真的。”
沈知星:“我也是認真的。”
裴玖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可一時又看不出來,只能將話題轉開:“還有一件事,明天周末我帶你去喻醫生那兒檢查一下身體,這是你之前就答應我的,喻醫生那邊已經說好了會空出半天時間給我。”
“喻醫生?”
沈知星聽着有點耳熟。
裴玖:“很有名的醫生,正好有熟人認識,我就約了他。”
沈知星哦了一聲:“隨便吧。”
“你…”裴玖恨鐵不成鋼,但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陡然下降了好幾個度,“自己的身體你自己要清楚,不要總是想方設法地糟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會受傷,但我心裏也明白,你有很多事是我不清楚的。”
“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強迫你。”裴玖頓了一下,嘆息道,“……我只是怕你去犯險,做錯了事。”
裴玖輕聲道:“不是在懷疑你,我知道小知星是好孩子。”
我只是怕你會再做傻事。
裴玖的視線不着痕迹地掠過少女過分削瘦的手腕,上面什麼痕迹也沒有,光潔無暇,就像從來沒有被血染紅過。
在警局裏說一不二的裴副大隊長此時顯得格外的婆媽又小心翼翼:“總之,到時候我來接你去檢查身體,這次不可以再放我鴿子知道嗎?”
沈知星沒說話,略顯病態的面容上一片淡然。
裴玖反倒是鬆了口氣,她知道少女這是默應了。
“你快去睡吧,還能躺一兩小時。”裴玖起身,“我先回一趟警局。”
這次沈知星應了:“嗯。”
等到裴玖走了之後,諾大的客廳也隨着關門聲沉沉地陷入了死寂。
客廳是真的大,尤其是沒有幾件傢具的客廳,空蕩蕩得不像人住的地方。
沈朝付的工資其實並不多,但他就是硬攢了十幾年的錢,把這套面積是他們原本住的出租房屋的兩倍有餘的房子給買了下來。
說要給沈知星當嫁妝。
不知過了多久,一縷明亮穿過天邊層層疊疊的雲,如浴火重生般照在了漸漸喧鬧起來的大地上。
沈知星還坐在軟墊上,低頭盯着隨意搭在膝蓋上的手腕。
她知道裴玖說那些話的時候,眼睛在看着什麼。
沈知星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身體往後一倒,躺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刀鋒滑過皮膚的痛感猶在昨日。
可也幸好,那把刀不夠鋒利。
幸好……她選了一把不夠鋒利的刀。
身體滾燙異常的溫度也漸漸將地板的冰涼覆蓋住了,但沈知星的臉依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一點都不像是發著燒的人。
良久。
“裴玖…”少女低聲呢喃道,“你們是在救很多人,可我是在救我自己。”
我現在比以前的每一刻都更要在乎自己,也比任何一刻更渴望活着。
不需要誰可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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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