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牛

如果說之前鐵子對參爺說過的話還是半信半疑，那麼在這洞乳進入參爺肚子裏之後，他完全相信了。這一刻他只是站在一旁，就感覺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快樂，他感覺到全身都發出了歡呼，歡呼中飽含着生機，飽含着成長的渴望，到了這時鐵子什麼也不想了，腦子一片空白，就沉浸在了這全身心的歡快之中。

參爺幹了這一瓶之後就坐到了地上，他的身體向外一層一層地蕩漾着紅光，鐵子就是在這片紅光之中感受到了靈魂的快樂，而參爺卻沒有什麼表情，閉着眼睛，整個身體由白嫩變淺紅變粉紅變深紅，紅光終於慢慢收斂，鐵子也終於緩過神來，看着坐在地上的參爺，心中暗暗嘀咕：“唉我，這酒勁兒可真大。”參爺身上的膚色由下向上慢慢變淡，最後全部消失在髮辮上的三顆紅豆中。緊接着一股氤氳的草木香氣瞬間從參爺身上瀰漫開來，鐵子聞到之後竟然有種捨不得呼氣的想法，貪婪地吸着空氣，想要把所有的香氣都吸光來表達對這種氣味的喜愛。

又過了片刻，參爺終於睜開了眼睛，鐵子感覺他又圓了一圈，鬍子又濃厚了幾分。“參爺這是啥水啊？”鐵子感覺這水很是神奇。“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喝了這水肯定對我有好處，而且你看這洞裏只有這裏單獨有個盛水的地方，肯定是那白鬍子老頭留下來的，說不定他也喝這個呢。”參爺看看鐵子說道“你也整點兒？”“勁兒挺大吧？”“嗯，你別一下喝太多。”鐵子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也灌了一瓶洞乳，先小心地抿了一點點，停下來感覺了一下，又喝了一小口，停下來又感覺了一下，一揚脖這一瓶就倒進去了，然後定定地站在那裏。“有什麼感覺沒？”過了一小會兒參爺看鐵子好像沒什麼反應，伸手捅捅他，開口問道。“熱了一下。”“然後呢？”“又涼了一下。”“完了？”“完了。”參爺沉默了半晌，“你是不是虛不受補啊？”“不會吧，爺爺總說我像山豹子一樣。”“你認識字嗎？”參爺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再多考慮了，問起鐵子另外的事情。“認識。”鐵子的回答很肯定。“來，這邊應該是那老頭兒留下來的，你看看寫的是啥，興許就知道這大個子和這山洞是咋回事了。”參爺帶着鐵子向有字的地方走去。“就這個了。”鐵子停住身子向參爺指的洞壁看去，只見面較為平整的洞壁上有着如行雲流水，若仙氣四逸的一段文字，在暗紅色的光線下，彷彿是漂浮在石壁表面一閃一漾。參爺見鐵子看了半晌也不出聲，問道：“上面寫的啥？”“牛”沉默了一會兒。“寫這老多就是一個字兒？”“我就認識這一個字兒。”“你說你認識字。”“我是認識啊，可這寫的七扭八扭的，我認不出來啊。”鐵子有點兒心虛的回嘴。“那這個書本之類的東西也沒用了？”只見石壁之下有個小石台，上面隨意擺放着一本書，鐵子上前拿起來，只見封面上寫着三個大字，他認真的看了看，發現自己確實一個也不認識，就隨手翻了幾頁書，就見這書里又是畫了一堆手，又是一堆字不像字，畫不像畫的東西，看着頭昏，於是徹底放棄了。“拿回去給猴子，他肯定都認識。”鐵子覺得自己找到了解決自己尷尬的好辦法，把這本書小心地貼身放好。

“鐵子，這裏還有件好東西。”參爺走到一邊，望着那巨大的骨架說道。“參爺，我可扛不動啊，燉骨頭湯村裡也沒有夠大的鍋呀！”鐵子以為參爺說的是這副骨架。“就算你扛得動，你也進不去。”參爺頭都沒回，就那麼看着骨架說道。“進不去？”鐵子不明白參爺說的是什麼意思，他舉步向骨架走去，終於在離骨架大約十步遠的距離發現了問題。原來是有一個巨大透明的光罩罩住了地火範圍和之上的一切空間，難怪這洞裏感覺不到地火的灼熱，都被光罩給隔開了。“別動。”鐵子剛想摸一下光罩就被參爺制止了。“你要是想讓手變成跟它一樣你就摸。”參爺輕撫長髯慢慢走了過來。“這罩子裏面可不是熱，簡直是燙啊，活物進去一下子就能變熟。”“竟然是一個這麼大的烤爐，可惜我沒帶啥能烤的東西啊。”鐵子總是能第一時間聯想到吃。“你看它的大腿骨頭後面。”鐵子順着參爺指點的位置看去，果然，那無比粗大的大腿骨後面有一條比小指略細的筋，顏色近乎透明，若不是地火翻滾，光線明暗變化，還真不容易發現。“好一條牛蹄筋。”鐵子暗暗稱讚。“血肉都消失了，只有它還留在骨頭上，這一定是件好寶貝。”參爺在一旁闡述着他的觀點。“就是把它取出來有些難辦。”鐵子掏出彈弓，抬手就是一粒泥丸向那腿筋射去，泥丸打在腿骨上碎了。鐵子又接着打了幾彈，即使是打中了腿筋也沒有什麼效果。鐵子又圍着光罩轉了好幾圈，看着那條筋，琢磨怎麼把它弄出光罩。想了片刻，他伸手從懷裏掏里兩個圓形鐵木片。這靈山什麼都有，唯獨鐵器是十分稀罕的玩意兒，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做為靈山村的第一個孩子，給他取小名鐵子。這鐵木片中間厚兩邊薄，四周都是不規則的鋸齒，一看就是費了很大工夫手工打磨出來的。鐵子將其中一個夾進彈弓，左手持柄右手夾彈，在胸腹間將彈弓拉成圓弧，“嗡”彈片飛快旋轉，劃出一道弧線飛進了光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