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三棵樹
第二天一早,村裏的鄉親來給鐵子三人送行。昨天葯爺爺親自到大熊和猴子家裏拜訪他們的父母,將事情的緣由一說,兩人的父母一聽葯爺爺說完,顯得格外的開明,再加上聽說是陪着山君爺一起,更是十分支持這倆孩子為了靈山村的未來出去打拚。
這四人這麼開明搞的葯爺爺想了整整一夜怎麼勸他們為了孩子將來有出息需要多出去歷練等等理由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了。現在,眾人簇擁着這三個半大小子向村口走去,氣氛明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離別,更像是歡送的感覺。
葯爺爺和猴子還有大熊的雙親,一邊走一邊和他們嘮叨着,到了分手的地方,猴子媽拿手指戳在猴子的腦門上說道:“這回不多長几斤肉就別回村裡了。”大熊媽就比較粗暴,揪着大熊的耳朵:“出去一趟回來多長點兒心,啥事兒都過過腦子,別白出去一回。”弄的這倆小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家裏人告別了。鐵子趕緊招呼他倆,身後跟着哮寒、逐日和翠花,一溜煙兒的出了村子。
剛出村子不遠,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山君爺,鐵子等人剛要說話,白光一閃,參爺從旁邊的一棵樹里遁到了鐵子的肩膀上,“我和你們一起去看看。”“好,反正也沒人能抓得到你。”同行的多了一根參,山君根本不在乎。
一連走了四五天,慢慢的接近了山君說的山谷,沿途的樹、草隨着越來越接近目的地慢慢的變的稀少起來,樹枝也總有被毀損的痕迹。一路走來的地上,地面的土也由黑色逐漸向黃色轉變。又走了不到十里路,地面已經完全變成了黃色,土已經看不到了,到處都是黃沙,就連那山石也被黃色沾滿,彷彿用手一碰就會立即酥掉一般。空氣中早已沒有了水汽的滋潤,每一次呼吸都感覺火辣辣的燒灼鼻腔,萬物泛黃,水土凋零,毫無生氣,入眼分明是一片死地,可這是在靈山裡啊,靈山裏有無限的生機,充滿了生命的能量,在這樣的地方怎麼能會出現這樣的一片絕地呢?
山君一言不發地在前面帶路,鐵子他們都被眼前的枯黃所震驚,這會兒也沒有了之前笑鬧的興緻,心情漸漸的沉重起來,看來這回跟着山君爺出來,遠沒有出發之時想像的那麼輕鬆。
又走了一會兒,前面出現了三棵剛剛高過腳踝,一人合抱粗細,乾枯的樹根,樹根上遍佈嚙咬的齒印。山君走到樹根旁一屁股就坐了下來,招手示意大家一起坐下,他一邊撫摸着樹根一邊陷入了沉思,連大熊遞過來的水都沒有接,參爺喝了兩口水就遁到地下不知幹什麼去了。
“你們三個小子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事兒嗎?”山君突然開口問他們。“能啊,好多事都能記得呢,尤其是大熊尿褲子。”大熊一個爆栗就向猴子拍了過去。“山君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您老記不得了?”鐵子在一旁問道。
“能記得清楚的不多,其中就有這三棵樹。”山君輕輕拍了拍身邊光禿禿的樹根說道:“這三棵樹就是老熊我能記得最清楚的東西了。當年我只是個小小熊,還沒有化形,無意中看到了這三棵結滿了漿果的樹,我飽飽的吃了一頓,那味道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漿果啊。雖然從樹上摔下來會很疼,我還是每回都盡量爬的高一點兒,越高的樹枝結出來的漿果越甜啊。後來我長的越來越大,單靠吃漿果填不飽肚子的,我就去跟老虎搶、跟豹子搶,每天都要鬥上一兩回,打贏了我會過來吃點漿果慶祝一下;打輸了我也會過來吃點兒漿果填填肚子,吃了這甜甜的果子,感覺傷口都沒有那麼疼了。再後來我化了形,不像以前一樣要鬥上一場才能填飽肚子了,但是不管去了多遠的地方也總是要找機會再回來吃上幾口漿果。我總是想我為什麼總是忘不了吃這幾顆果子而不是記得打贏了多少虎豹呢,我覺得可能是我特別喜歡以前只是想着吃飽肚子以後甜絲絲的感覺吧。
這三棵樹是我最難忘的東西了,可是我最終沒能保住它們。是我糊塗啊,我就該想得到,就算是這靈山裡最操蛋的猩猱也不會往死里禍害自己家裏的東西的,它們還要在這靈山裡找吃的,在這靈山裏的樹上睡覺,怎麼可能會絕了自己家裏的念想。這伙蝗軍是根本沒拿靈山當自己家,是要絕了靈山的根啊。”鐵子他們剛才還沉浸在山君爺當初是個啥樣兒熊寶寶的無限遐想之中,“山君爺,但凡是禍害村裡莊稼的野獸,村裡人都不會放過它們,打不過它們我們就挖坑下藥,絕不讓它們好受了,這伙蝗軍也是一樣的禍害,您說怎麼弄咱們就按您說的辦了它們。”鐵子也是恨得直咬牙。“嗯,辦它們。”大熊和猴子也在一旁點頭。山君輕輕拍了拍鐵子的肩膀,站起身來繼續前進。
鐵子他們前進的方向有一座山,一座很奇特的山。這座山三面綠樹環繞,中間自上而下是一個圓桶狀的深谷,另外一面是一層石壁高高矗立,將深谷與外界隔絕開來。石壁之外沒有一草一樹,只有滿眼的黃沙;微風吹過沒有枝葉婆娑,只有死寂的一片空靈。被微風帶過來的靈氣與生機還沒來得及滋潤土地,就被這片乾燥與死寂分割的一絲不剩。山腳石壁的一個角落裏下的黃沙里,被挖出了一個半人高的洞口,這恐怕就是山谷與外界的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