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夕廟會
午休過後，唐子泠一個人悄悄地起來去他的小屋子讀書，到那裏時見房門開着，還以為是有賊人進去了，便躲在門后悄悄往裏面看。
統共一間屋子，裏面還算寬敞，也沒什麼傢具，藏不了人，所以一眼就能看到全貌。
屋子裏沒有人，他進去看了看，自己的文章書籍一樣沒少。
正在他納悶時，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他那妹妹唐可清。
她正挑着兩桶水搖搖晃晃地往這裏走。
唐子泠真怕她摔了，趕緊跑過去扶着她肩上擔子讓她放下來：“你怎麼自己跑來挑水了？”
“我睡不着，就來幫你先挑着。”
她哪裏是睡不着，從小母親就給她養成了午休的習慣，一日不睡母親都要嘮叨幾句，所以現在她每日都午休。
今日突然不休息，不過是想幫他多挑一點水，這樣他就能多一些時間讀書。
唐子泠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無奈地接過擔子放在肩上：“你是女兒家，做不得這樣的重活，若是被母親知道了，她又該心疼了。”
“只要你不說，母親不會知道的。”
“可我也心疼啊！”唐子泠挑着水輕鬆地走在前面，他雖是讀書人，卻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家中的體力活也都是他做的。
“可我也心疼哥哥啊！”唐可清沉聲道，“你為了準備科舉日日苦讀，還總是不用我們幫忙，若不是我自己發現，你是不是又要一個人換水了？”
唐子泠側臉看着自己的妹妹，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我自己也可以的。”
“我也可以的。”唐可清又學着唐子泠的話。
唐子泠拿她這個倔強的妹妹是沒有辦法的，只要她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說服她改變，所以，他只能又拿了一根扁擔跟她一起去挑水。
兩兄妹拿着擔子出門，又碰到了剛剛過來的李明儒，李明儒見唐可清拿着扁擔，趕緊過來問：“你們要去挑水？”
“嗯，洗筆水該換了。”唐子泠道。
“可清姐……也去？”他盯着唐可清的裙子問。
唐可清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裙角都濕了，還沾了些泥，還有一些黑乎乎的小水點，應該是剛剛換水時弄上的，她來得急，都忘了帶上圍裙了。
“我幫哥哥挑一些，能快一點。”唐可清應道。
“我……我幫你挑吧。”
李明儒上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拿唐可清手裏的扁擔卻又不敢，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不用了，你快進去讀書吧！”唐可清笑着道。
“我……我不急，可清姐……”
他突然鼓起勇氣一把抓着扁擔往自己跟前扯了扯，“還是讓我來吧！”
唐可清愣了一下，李明儒又輕輕扯了兩下，唐可清見他一副不想撒手的樣子，只得放手：“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李明儒紅着臉低下頭。
“那你就先回去吧！”唐子泠道。
“好。”唐可清應了一聲，沒看到李明儒那不舍的眼神。
……
太陽還沒露頭，村裏的大公雞就已經開始叫了，此起彼伏，聽着還挺有默契，唐可清的房門被敲響，她放下梳子去開門。
沈玉梨一如往年七夕那樣，又跑來給她梳妝打扮了。
“衣服選好了？”沈玉梨打開唐可清的柜子往裏面瞅了一眼。
“選好了，在這裏呢！”唐可清抬手指了指放在床上的衣裳。
沈玉梨拎着衣裳看了看，搖了搖頭：“不行，白色太素了。”
說著，她又跑回柜子前，把柜子裏的衣裙翻來覆去看了個遍，最後挑了一件粉色衣裙。
“這顏色……有點……”她都二十歲了，怎麼還能穿粉色衣裙，“這顏色不適合我。”
見她拒絕得如此乾脆，沈玉梨有點懷疑自己的眼光了，她拿着衣服對着唐可清的臉認真地比了一下：“嬌而不媚，跟你很相稱啊。”
她都二十了，哪裏還能比得上那些嬌俏的小姑娘，唐可清堅定地搖了搖頭：“這是前年的衣服。”
她知道她娘一定不會讓她穿着一年前的舊衣服去逛廟會，頂多是穿去年的。
“啊？”沈玉梨看了一眼手裏的衣服，“我怎麼記得這是去年娘給你新做的，你好像都沒穿幾回。”
“就是因為穿的少，所以您記錯了。”
“是嗎？”沈玉梨還有點不相信。
“是的，這確實是前年的衣裳。”唐可清給了她娘一個肯定的眼神。
“既然是前年的，那就不穿這件了，換一件。”
見沈玉梨又要去柜子裏翻衣裳，唐可清生怕她再拿出一件粉色或者紅色的來。
她搶在她娘前頭從柜子裏取出一件淺藍色裙子來：“娘，我覺得這件挺好的，這是去年新做的，你看着水藍色多清新，上面還綉着蘭花呢！”
沈玉梨看了一眼袖子上的蘭花，這個她記得，那蘭花還是唐可清親手繡的，繡的比她還好。
不過她怎麼記得這件衣服好像是跟剛剛那件粉色的一起做的，粉色裙子腰帶上的桃花是她給閨女繡的。
“娘，你說這件衣服配什麼頭飾好看？”唐可清打開自己的首飾盒，在裏面挑挑揀揀。
沈玉梨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到首飾上面，唐可清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是絕對不會穿那件粉色的衣裳去逛廟會的，那件衣裳給圓圓穿還差不多。
給圓圓穿，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這件衣服她也就是被她娘逼着試了一下，並沒有穿過，改一改尺寸給圓圓，她穿着應該很好看。
等她娘給她上上下下、反反覆復地收拾妥當，她爹和她哥都已經在外面坐了很久了。
她娘把她推到兩個男人跟前，邀功似的說：“看看，怎麼樣？”
不用她說，兩個男人的目光早就被唐可清吸引過去，她平時都穿的很普通，只有去縣裏玩的時候才會好好打扮一下，所以每次七夕大家好像都很期待看到她。
今日的她穿了一條淡雅的水藍色裙子，腰間束着一根白色綉帶，將她玲瓏有致的腰身顯露出來，頭上挽着雙螺髻，插着幾隻包銀白玉花鈿，襯得她嬌麗的臉龐更加溫婉動人。
“咱們可清這麼漂亮，不知道哪家小子能有福氣娶了回去？”唐子泠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