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似乎是在向她表示歉意
第二天一早,葉清宜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兩個小時以後的飛機。
在去機場的路上,葉清宜找到了郗婉婷的聯繫方式,給她撥去了電話。
郗婉婷在聽到她的聲音后,無疑是詫異的,而葉清宜並沒有給她多少緩衝的時間,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他的墓碑在什麼地方?”
只一句話,郗婉婷便知道,葉清宜什麼都知道了,她並沒有詢問葉清宜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此刻郗婉婷的心中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或許在私心裏,她一直都在等待着這一天。
等待着葉清宜知曉一切,等待着那人的深情有所回報,不然這份感情,是否太過不公平?
做了那麼多,怎麼可以,連死都不能在墓碑上刻上名字。
兩個小時以後,飛機起飛,李叔轉頭看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先生,葉小姐,離開了。”
唐平生頓了一下,只說了一個“好”字。
“先生,這三年……”
唐平生在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就已經截斷了他的話,“李叔,華國有句古話叫做,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言外之意,他照顧葉清宜,只是因為受了楚墨遲的囑託,並不存在什麼其餘的複雜情感。
李叔聞言,不再說什麼。
數個小時以後,當飛機在s城的上空降落,時隔三年,葉清宜再次回到了這座城市。
城區的空氣還沒有來得及呼吸,迎面便是李師師偌大的廣告牌,五年時間,她也已經走到了一線女星的行列,對於李師師的成功葉清宜並沒有多少意外。
在娛樂圈這個圈層里,從來都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李師師有豁得出去的狠心也有不計後果的手段,能出頭,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是,這其中有周赫這位大導演出了多少力氣,怕也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然而這些,葉清宜早已經……不在意了。
人這一輩子身邊來來去去的人那麼多,能計較的,不過是放在心上的那幾個罷了。
出了機場,葉清宜徑直去到了墓碑,坐落在城市偏僻一角的墓地群,數以萬計的墓碑林立着,多數墓碑上都詳細的刻着生卒年姓名等等文字,唯獨有一塊墓碑例外。
這塊墓碑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它是一塊——無字碑。
“他死前堅持要埋葬故土,卻不要刻字……他即使是死了也想要守護你,但是卻連死都不想要讓你知道……”
“葉清宜,我是真的羨慕你,這輩子能被一個男人這樣愛過……但同時我也嫉妒你,更為他,感到不值,你知道他在什麼情況下閉上的眼睛嗎?”
郗婉婷的嗓音有些喑啞,“在你婚禮那天,在你結婚視頻發過來的那天……他的身體狀況早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但是卻在苦撐,即使那些天他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嗜骨的疼,他也想要睜着眼睛……直到看到你穿上婚紗,幸福嫁人的模樣……”
“他閉上眼睛離開人世的那一刻,你幸福的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明明是嘲諷至極的畫面,他卻偏偏覺得是最好的結局,你說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他是……上輩子欠了你什麼,這輩子才要這麼償還你……”
郗婉婷的話,清晰的在腦海中回蕩着,葉清宜在看到無字碑的時候,淚水氤氳了眼前的一切,她捂着唇,哭的不能自抑。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為什麼,時隔這麼多年,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的認為你還活着?
誰又……需要你這樣的保護。風無聲的喑啞,吹起道路兩邊的樹木“沙沙”作響,好像攪動着天邊的雲朵也在晃動。
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楚墨遲給她安排的這個結局,從什麼時候起,在他的心中,她就只能是個被保護的瓷娃娃?
明明,曾經那麼的風雨,都是她自己扛過來的,不是嗎?
如果在他重病的時候,他就直白的告訴她,如果他沒有自作主張替她着想的舉辦一場假的訂婚,他們之間……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她真的很想要向他問上一句,楚墨遲,誰要你給的結局?!
盛夏怎麼也沒有想到,時隔多年以後,自己竟然會在墓碑見到葉清宜,她此刻手中捧着鮮花,站在幾十米的位置上,卻有種進退維谷的錯覺。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該進一步,還是該退一步,更不知道的是,葉清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不是應該在……旅行嗎?
葉清宜察覺到周圍有人,便睜着惺忪的淚眼看了過去,在見到盛夏的那一刻,她也是詫異的,但是在看到盛夏手中帶着的鮮花后,卻好像是……什麼都明白了。
“為什麼?”她直勾勾的盯着盛夏手中的花,然後慢慢的轉移到了盛夏的臉上。
盛夏一時啞然,想要開口解釋,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
以至於半晌過後,兩人還是保持着僵持對立的局面。
“我拿你當我最好的朋友,什麼話都對你說。”葉清宜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失望多一點,還是被人欺騙的憤怒多一點,“而你,竟然騙我!”
“清宜。”盛夏上前,想要去握住她的手,但是卻被葉清宜冷冷的甩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盛夏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她,
“……”
“所以,你從一開始什麼都知道。”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從她的沉默中,葉清宜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盛夏動了動唇角,“他希望你平安喜樂的活着,不因為他的離世而悲傷。”
不因為他的離世而悲傷?
葉清宜忽的就笑了,可是笑着笑着,眼淚就又落了下來,“……這三年,我一直以為,在背後默默幫我的人,是他。
我一直以為……他好好的活着,我一直以為,等他玩夠了躲躲藏藏的遊戲,就會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然後對我說上一句——清宜,好久不見,原來你也在這裏。”
“可是……現實是什麼?他早已經死了,而我最好的朋友,從頭到尾知道一切,卻看着我像是個傻子一樣的,被蒙在鼓裏,盛夏!”葉清宜拔高了一聲,“你對得起我的信任嗎?!”
面對好友的斥責,盛夏啞口無言,在這件事情上,她夾在中間,只能是左右為難。
“清宜,你剛回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這件事情,等你的心情好些了,我們再聊。”
盛夏看着葉清宜眼瞼下的青痕,知道她這兩天多半是沒能休息好。
葉清宜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淚花,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墓碑后,在走下階梯的時候,腳步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
盛夏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扶住她,但是卻被她揮手甩開。
盛夏看着葉清宜離開的背影,手臂還保持着伸出去的姿態,無奈的扯了扯嘴角,轉身將手中捧着的鮮花放到了楚墨遲的墓碑前。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麼脾氣,如今留下這爛攤子,我可該……怎麼收場?”輕嘆一口氣,卻並沒有什麼責怪的意思。
在她的話落瞬間,耳邊拂過一陣風,高大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似乎是在向她表示歉意。
盛夏仰頭看了看遙遠的天空,眼神有些飄遠。
等她回過神來,想要上前追上葉清宜的時候,卻發現她早已經……開車離開。
盛夏在回去的路上,給葉清宜打了兩個電話,毫無意外的沒有人接聽。
醫院加護病房。
盛夏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跟在病床上的夜澤講述了一遍,語氣有些無奈,“……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她自然是理解葉清宜陡然知道真相后的痛苦和絕望,只是,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楚墨遲面色蒼白如紙的躺在床上,訴說著他想要葉清宜平安喜樂一生的願望,她……怎麼忍心拒絕。
“我看得出,這一次,她是真的在生我的氣了,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