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疤
中午的時候她回來了,我正躺在床上出神的望着天花板,“諾,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豬腳飯。”她把飯盒遞到了我的面前,我接了過來,對她說了一聲謝謝,就大口的吃了起來,畢竟沒吃早餐,確實有些餓了,她就坐在床邊,手放在小桌子上,托着下巴歪着頭看着我大快朵頤,吃完后我抬頭看着她,無意間瞥到她的耳朵,“誒,你的耳墜呢?怎麼不見了?”
“啊,是嗎?”她聽了我的話,愣了一下,摸了一下耳朵,臉上神色有些不自然,“應該是昨天你被打的時候掉了吧。”
“那你還不去找?那個耳墜不便宜啊。”
“不去了,一去那邊我就想起你被打的樣子,心疼死我了。”她委屈巴巴的看着我,
“行行行,那不去了,到時候再給你買個一樣的。”
“不要,買個一樣的看到了又想起丟掉的那個,我也會傷心。”她搖了搖頭“到時候再去挑一個新的吧。”
“好。”
就在我們說話時,門被打開了,進來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高定,戴着一塊理查德米勒的經典款,看起來氣勢十足。
“你是?”其實我問他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了隱隱約約的猜測,
“是林小友吧,我叫韓懿,你喊我韓叔就好了,說來實在丟臉,韓琦韓久正是犬子。”他微微向我欠了欠身,我心想,果然還是來了。
“那韓叔過來是想?”
“沒別的意思,就是過來看望一下林小友,替犬子過來賠個不是,早上的時候我已經把他們倆的手都打斷了,還有這是叔的一點小心意,拿去買點補氣血的,還希望林小友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犬子。”說話間,他給我遞來了一張銀行卡。
我笑着看着他“韓叔你這就見外了,您親自過來看望我,這些東西就沒必要了。”在他手上推了推。
“一點小意思,託大讓小友喊了我韓叔,就當見面禮了吧。”他直接將卡塞進了我的衣服右邊的口袋,我右手受傷,不方便拿,很是尷尬。
這時,一直一言不發的她說話了“這事沒這麼簡單就算了的。”韓懿聽了她的話,眯起了眼睛,“這位是?”我連忙拉住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說話了“哈哈哈,這是我女朋友,實在心疼我,所以衝撞了韓叔,還請韓叔別見怪。”
“沒事沒事,年輕人嘛,正常,你們感情倒是不錯。”
“韓叔,我等會喊我女朋友去買點補品,您有事就先去忙吧。”
“行,對了,要不要我幫你找幾個護工?我在這邊還是挺熟的。”
“不用了,紅塵有我照顧就夠了”她冷若冰霜的向韓懿說。
“哈哈哈,行,不打擾你們小倆口了,之後在這邊有啥事報我名字就行。”
韓懿出去后,她靜靜的看着我“這事就這麼算了?”
“你不知道,我的後背已經濕透了”我拍拍胸口,心有餘悸的說“這人是個瘋子,我們還要在這邊呆挺久,沒必要和個瘋子去犟”
“是嗎?其實你不用怕的,我……”
“就是因為你我才怕啊,要是只有我自己,肯定硬剛到底,可是你在這邊,我怕牽連到你,到時候你出啥事我還不得心疼死。”
“可是你已經出事了,我也心疼你。”她抹了抹眼角,
“我沒事的,這不正愁沒錢給你買耳墜,有人雪中送炭我高興着呢。”一想起她的耳墜是那個叫程恆麟的男人送的,我心裏就很不舒服,想着給她再買一對耳墜肯定不能比原來的差,但是身上又沒錢,正鬱悶着,韓懿就給了我這張卡,想來裏面錢也不少,心裏氣其實也消了大半。
“如果你用那張卡里的錢買耳墜給我,我絕對不會要的”她神色複雜的看着我。
“咋了,不用白不用。”
“說了不準就是不準。”
“行了行了,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了,等會陪我下去走一走唄,我躺在這裏無聊得都快發霉了。”
“過幾天吧,這幾天你好好養傷,我在這陪着你聊聊天你也不無聊了。”她拉住了我的手,
“想聊什麼?”我也不再堅持要下去走走了,因為我確實很想多了解了解她,
“聊聊你身上的傷疤吧,之前看你換藥的時候,才知道你身上這麼多傷。”
“這有啥好聊的,太無趣了。”
“我想聽”她把頭靠在了我的腿上
“好吧,從哪說起呢?我啊,出生在一個物質條件還算不錯的家庭。”
“可是我卻很少感受到親情,我好像只是一個工具。”
“小時候,爸媽都很忙,他們又和我爺爺奶奶關係不算好,所以請了保姆照顧我。”
“保姆為了讓我快點入睡,就把剛吃完飯的我放在腿上抖動。”
“那個時候我才四個月大,腸粘膜沒有發育完全,結果腸子就打結了。”
“所以才有肚子上這條疤。”我撩起衣服,輕輕撫摸着肚子上那條長長的傷疤,
“後來啊,我的腸胃就一直不好,十歲的時候,又得了闌尾炎。”
“本來是一個小手術,打個微創孔就好了。”
“可是我之前做過手術,那個時候太小了,手術后沒法運動”
“所以有後遺症腸粘連,醫生根本找不到我的闌尾。”
“就只能開了一個大口子,原來兩個小時的手術延長到了四個小時。”
“最後縫合的時候我的麻藥都快醒了,我一針一針的數着,還真讓我數對了。”
她溫柔的在我的傷疤上撫摸着“那個時候很痛吧。”
“肉體的疼痛不算什麼,最讓我痛的是家裏人的態度。”
“怎麼了?”
“我手術后一個禮拜他們就給我辦了出院,說不能落下課程哈哈哈哈。”
她沉默的看着我大笑起來,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溫柔的撫摸着,好像這樣就能撫平我的傷痛。
“手上這幾處傷疤,是我高中的時候救一個女生被人砍的。”
“嗯?是你前女友?”聽到這裏,她又發揮了女人的直覺,
“不是,只是朋友,現在甚至只是陌生人了。”
“你們之間發生了啥”她立馬打起精神,坐起來化身好奇寶寶。
“沒啥,因為三觀不和吵了一架。”
“切,我才不信,不過你現在是我的,過去那些事也沒必要知道了。”她又躺回了我的腿上。我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髮,我從來沒和別人說過這些傷疤的來歷,今天卻和她聊了這麼多,她好像有種魔力,面對她的時候,我總是感覺很輕鬆,很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