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了個越
禍不單行是個帶魔咒的成語,恰好能形容張鋼鐵此刻的處境,十二隻狼七隻禿鷲,他的肉都不夠分的,連骨頭都剩不下,人類雖然是大部分動物的天敵,但那指的是身體健康、吃飽了並且有武器的人類們,張鋼鐵手中拿的姑且算作武器,但他餓了兩天,連走路都沒勁,慣用的右手還殘廢了,現在跳出來一隻羊恐怕都能把他頂成重傷,更不用說面對一群餓狼。
張鋼鐵向兩邊掃視,狼是從山坡上下來的,形成了兩邊夾擊之勢,前後倒是沒有狼,但他也絕對跑不出去,狼天性狡詐多疑,和狗有相像之處,你若奔跑起來只會逼它提前發動,若是停下來和它對視,它反而會有所忌憚,所以此時萬萬不能跑,也不能停下來等死,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踱,尋找逃命的機會,張鋼鐵高高舉起手中的棍子,藉以告誡它們別惹我。
走出里許,兩邊的狼果然沒有發動進攻,而是由頭狼帶隊緩緩跟着,但距離卻越來越近,已經在三十米以內,再走片刻恐怕就要被它們包圍,附近沒有樹可以爬,沒有河可以蹚,只有一根根被風吹低的野草和一輪即將落山的太陽,光線漸暗,但那一團團灰色的身影卻格外奪目。
這時張鋼鐵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害怕沒有用,經歷了這麼多生死,他已經相當淡然了,他只是有些不甘心,還不知道當晚劉老六和郝帥怎麼樣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這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鬼地方來的,自己還是不能陪家人走到最後,想想全是遺憾。
想着想着又走出了里許,狼的距離已經在十米左右,果然包圍了過來,張鋼鐵忽然停住了腳步。
“來吧!”
張鋼鐵大喊了一聲,看來再走多少里都無濟於事,既然註定要葬身狼腹,那就讓它們付出代價,讓它們知道人不是好吃的。
群狼繼續逼近,轉眼把張鋼鐵包圍在了五米的圈子裏,一個一個凶相畢露,尖利的狼牙如同一把把刀子,隨便咬到哪都能撕下一塊肉來,張鋼鐵緊緊握着手中的棍子旋身掃視,哪個先撲上來就給它當頭一棒,把它的腦漿打出來。
正在這時,張鋼鐵的餘光忽然看見山坡上出現四個騎馬的人,距離僅僅二三十米。
“救命。”
張鋼鐵大喊了一聲,可那四個人卻一動不動,這情況太過兇險,他們下來恐怕也是一起送命,隨着這一聲喊,張鋼鐵身後的頭狼猛然撲了過來,張鋼鐵轉身揮棒砸去,那頭狼反應迅捷,向後一縮便躲過了棍子,其餘的狼也一起撲了上來,張鋼鐵頓時手忙腳亂,提着棍子橫掃一圈,卻無濟於事,被一隻狼從後方咬住了大腿,劇痛之下,張鋼鐵扭身去打,哪知剛轉過頭,前方一隻狼跳了起來,一百斤左右的體重撲在了張鋼鐵的胸口,張鋼鐵頓時失去重心向後倒去,要不是本能地伸臂一推,他的脖子就被咬到了。
“完了。”
倒地的一剎那,張鋼鐵心中只有這麼一個想法,腦海里閃過高文靜的笑顏,看來只能來世再見了,在這群餓狼面前,自己和一隻小雞仔沒兩樣,就在這時,忽然一枝快箭射來,不偏不倚射在頭狼的脖子上,力道之大,活生生將它釘在了地上,同時那四個人騎着馬沖了下來,左手甩着火把,右手提着刀,嘴中還大聲呼喊着。
頭狼在地上不住哀嚎,聲音越來越低,狼群有着森嚴的等級制度,頭狼倒下,如同兩軍對陣失去主帥,其餘眾狼頓時亂了陣腳,在張鋼鐵身邊亂竄,時不時踩到張鋼鐵,百餘斤的重量壓到,也是說不出的疼痛,張鋼鐵縮在地上不敢稍動。
馬奔飛快,那四人轉眼就衝到了近處,狼天生怕人,不到餓急了的地步不敢主動攻擊人類,而且對人類生的火以及刀劍棍棒畏之深切,霎時丟下頭狼向另一邊逃去。
張鋼鐵終於鬆了口氣,看向下來的四個男子,他們都是二十多歲年紀,頭頂的髮型剃成馬鬃式,兩頭扎着辮子,身上穿着長袍,張鋼鐵曾經在內蒙古的響沙灣看過蒙古馬術表演,認出這是蒙古人的打扮,頓時驚疑起來,難道這裏是內蒙古?新江距內蒙古倒是不遠,怪不得有這麼廣袤的草原,但我怎麼一夜之間挪了幾百公里?他頓時想起上中學時看過的一個節目,恍惚記得有一個男子在睡夢中被外星人搬到另一座城市,具體細節記不清了,難道我也是被外星人送來的?這個世界越來越扯淡了。
張鋼鐵掙扎着想起身,但他根本沒有力氣了,身上的劇痛也不允許他這麼做,剛才倒地時身上又被狼咬了好幾口,胳膊上清晰可見一排排牙印,還有撕裂的口子,都在汩汩冒血。
這時其中一個蒙古人對着張鋼鐵說了一句話,但張鋼鐵完全聽不懂,那人見狀,跟另外三人交流了幾句,俯身抱起張鋼鐵橫擔在馬背上,另外三人挖了個坑把死掉的頭狼埋了,草原頭狼值得敬畏,不能讓它被禿鷲吃掉,之後五人騎馬翻過山坡,很快就看見十餘個蒙古包,原來他們的住處不遠,想必也是被天上盤旋的禿鷲吸引來的。
張鋼鐵被交給了一個老阿媽,那老阿媽看着張鋼鐵身上的傷頗為心疼,給張鋼鐵上了葯,張鋼鐵的斷指處已經感染化膿,老阿媽不得不將結痂摳掉用烈酒給他消毒,劇痛之下,張鋼鐵當即昏死過去。
張鋼鐵醒來時蒙古包里只有他一個人,他首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斷指處已經包紮好了,雖然還是疼痛不禁,但明顯換了一種疼法,不似以前像火燒一般,天可憐見,自己總算沒有被狼吃掉,還碰到了好心的蒙古牧民,雖然他們一開始在瞧熱鬧,但終究沒有袖手旁觀。
張鋼鐵強忍着身上劇痛坐起來,發現旁邊桌上放着些奶製品和肉乾,連忙三腳並用爬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來就往嘴裏塞,幾口下肚滿足極了,感覺這是他人生中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外面老阿媽聽到動靜,開門走了進來,同樣用蒙語說了一句什麼,張鋼鐵聽不懂,只能搖了搖頭,老阿媽退了出去,過了片刻,帶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蒙古漢子。
“你是何人?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他的漢語很生硬,但至少能聽懂了。
“我叫張鋼鐵,我要回新江。”
“新江?”
他抬頭想了想,從沒聽說過。
“這是在哪兒?”
張鋼鐵見他一臉迷茫,乾脆由他來問。
“興旺平原。”
他的回答張鋼鐵聽得也迷茫了,沒聽說有這麼一個平原,不過中國的地名千千萬萬,當年他去的達旗好像就屬於一個什麼平原。
“屬於哪個省?”
“中書省。”
“啥?”
中書省好像是古代的名稱,張鋼鐵以前不喜歡學歷史,哪朝哪代他說不上來,但現代的省名他還是知道的。
“你別逗我了。”
張鋼鐵咧嘴笑了,但他瞬間又收起了笑意,因為那個蒙古人臉色鐵青。
“新江在何處?”
他又問道。
“在遠東省,平川以南,張貢江邊。”
張鋼鐵只好自報家門,這回夠清楚了吧?
“遠東省是哪個省?”
那人看了看老阿媽,用蒙語問了一句,隨後兩人都搖頭。
“你們有地圖嗎?或者手機?”
張鋼鐵決定給他們上一課,讓他們對地理有一個重新的認識,誰知二人又同時搖了搖頭,似乎連手機是何物也不知道。
現在還有這麼落後的地方?張鋼鐵觀察屋內,沒有見到任何電器,來時也沒見外面有電線杆鋪來,他頓時對人類的科技發展有了一個重新的認識,發達地區是無比發達,落後地區卻又無比落後。
“離這裏最近最大的城市是哪兒?”
只能以此來判斷位置了。
“大都。”
那人淡淡地答道。
“啥?”
張鋼鐵的一對鋼珠瞪了起來,險些從眼眶裏擠出來,他的歷史雖然不好,但他是個武俠迷,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他全部看過,大都他當然知道,趙敏囚禁六大派高手的萬安寺就在大都的西城,他之所以喜歡古靈精怪的姑娘,就是拜趙敏和黃蓉所賜。
“現…現在是哪年?”
張鋼鐵貌似問了個很弱智的問題,但那人的回答卻讓他瞬間覺得自己是個弱智,那人同樣也覺得他是弱智,不然怎麼能不知道年份?
“至正六年。”
現代沒有這樣說年份的,雖然張鋼鐵對這個至正皇帝一點都不了解,但他能確定是在元朝,因為大都是元朝獨有的地名。
“我…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