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起內訌相公落敗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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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吉祥來忠國公府拜望石亨時,石亨正與一個年輕人說話。
年輕人起身向曹吉祥施禮:“貂寺大人,石後有禮了!”
石亨道:“我來介紹一下,他是我家侄孫,石后,字先之,丁丑科會試,剛剛得中二甲五十三名進士。”
曹吉祥誇獎道:“好好好!少年英俊,金榜題名,前程無量啊!”
石后道:“日後還望貂寺大人多多提攜!”
“自己人,不在話下,不在話下!”曹吉祥滿口應承。
石亨道:“方才我正與我家后兒說呢,我與曹總管忙活了一通,終於將如日中天的徐六指給扳倒了。”
石后道:“美中不足的是,他只是貶謫,到廣東去當參政,聽說日前已經啟程赴任去了。”
曹吉祥道:“是啊,咱家還是挺擔心的。”
“貂寺大人擔心什麼?”石亨問。
曹吉祥道:“打虎不死,反被虎傷。他徐六指心裏非常清楚,這事是你我構陷於他。徐六指是個睚眥必報的主,看看他整于謙時有多狠,就知道了。有朝一日此人翻過身來,一定不會與你我善罷甘休。”
“我老石也是這麼想的,既然整他,就要把他往死里整!”石亨道。
“太師有啥主意嗎?”曹吉祥問。
石亨點點頭。“剛才后兒跟我說了個法子,我覺着不錯。”
“說來聽聽。”
石亨道:“寫封匿名信,遞往內閣,呼籲給徐六指翻案,順便數落一下皇帝。皇帝一定會遷怒於徐六指!”
“借刀殺人,高!實在是高!”曹吉祥連聲稱讚。
“無毒不丈夫!跟徐六指學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石亨轉向石后。“后兒!”
“孫兒在!”
“這封匿名信就由你來起草吧。徐六指在京城有個文友,叫馬士權。這封信就以他的口氣來寫。你先找些馬士權的文章來模仿模仿,信務必要寫得像馬士權的文風,字也要像馬士權的筆體。”
石后道:“叔祖父和貂寺大人儘管放心。石后一定會把此事辦得點水不漏。”
※
天順帝朱祁鎮在便殿接見新晉內閣首輔許彬。
朱祁鎮道:“愛卿來見朕,說是有要事。究竟是什麼事?”
“天大的事情!內閣收到一封匿名投書,為徐有貞喊冤,還對聖上多有不敬之語!”許彬將一封信呈上。“請陛下御覽。”
朱祁鎮看信,越看越怒:“是誰如此大膽?”
許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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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答:“臣調查了一番,證據全都指向一個人。”
“誰?”
“馬士權。”
“馬士權?他是個什麼人?”朱祁鎮問。
“京城的一個青年才俊,開館授書為業。”
“哦?可他為何要為徐有貞鳴不平呢?”
許彬奏答:“人人皆知,馬士權是徐有貞的同鄉和文友。”
“陰魂不散啊!”朱祁鎮道。“徐有貞現在何處?”
“已前往廣東赴任,正在路上。”
“着錦衣衛,將他追回,仔細調查!”
“那馬士權呢?”
“立即逮捕,嚴加審訊!”
“遵旨!”
※
錦衣衛指揮僉事門達在詔獄審訊室中提審馬士權。
門達:“姓名?”
馬士權:“馬士權。”
“知道為何請你來嗎?”
“士權愚昧,百思不得其解。”
“裝糊塗!你有沒有給內閣投過匿名書信?”
“沒有。士權從不知道什麼匿名書信。”
“還想抵賴?你有膽量在信中為徐有貞鳴冤,就沒膽量在此承認了?”
“士權從無寫過任何信,你要士權承認什麼?”馬士權坦坦蕩蕩。
“嘴硬,我們可是有證據的啊。你承不承認都不要緊,我們核對過了,這封信是你的筆體,它就是你寫的!說說吧,幕後指使者是誰?”
“士權沒寫過,指使者又從何談起呢?”
門達道:“你就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說!是不是徐有貞讓你寫的?”
“士權說了,士權明人不做暗事,從未寫過任何匿名書信!”
“看來不對你動刑,你是不肯招了!”
“隨你怎樣,士權就是一句話,沒寫過!”
“來人!”門達高呼。
兩名膀大腰圓的錦衣衛力士走進審訊室。
“給我用刑!”門達下令。
兩名力士惡狠狠地朝馬士權走去。
※
徐有貞帶着一名僕人騎馬走進德州城。
僕人道:“老爺,都走十天了,剛到德州。廣東還有多遠啊?”
“遠着呢,”徐有貞雲淡風輕地說。“着什麼急啊,咱慢慢溜達着。說不定皇帝想想就後悔了,請老爺我回去。”
“真的?”
“當然真的,”徐有貞信心滿滿,他深信皇帝離不開自己,所以此次赴任廣東他連家眷都沒帶,因為用不了多久自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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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再回京城。“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喲,到飯點兒了,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是,老爺!”
正說著,一隊錦衣衛緹騎追了上來,帶隊的是千戶逯杲。
徐有貞道:“瞅瞅,說曹操曹操到!”
街上的百姓紛紛避讓。
錦衣衛緹騎衝到跟前,將徐有貞主僕二人團團圍住。
“逯大人啊,有事嗎?”徐有貞故作鎮定。
逯杲拱拱手:“徐大人,皇上請您回京城去。”
“怎麼,皇上惦念有貞了?要有貞繼續替他打理朝政嗎?”
逯杲冷笑一聲:“徐大人自作多情了吧?皇上要我們拿徐大人歸案!”他揮揮手。“拿下!”
眾緹騎一擁上前,將徐有貞拉下馬來。
※
渾身是血的馬士權蜷在牢房的牆角。
牢房的門開了,徐有貞被獄卒推了進來。
馬士權驚呼:“徐公!”他試圖努力站起身。
“別動,別動!”徐有貞扶住他。“哎呀,公子怎地被打成了這等模樣?究竟為的什麼?”
馬士權道:“有人陷害徐公。內閣收到一封匿名信,打着為徐公鳴冤的幌子,誹謗皇帝。他們非說這封信是士權所寫,還說背後的指使者就是徐公您!”
徐有貞冷笑。“準是石曹一夥乾的!如此卑鄙的手段他們也使得出來?”轉而長嘆。“君子鬥不過無賴啊!”
馬士權道:“徐公,士權一個字都沒認。您就放心吧!”
“公子受苦了!”
“士為知己者死,士權是不會出賣徐公的!”
“謝謝你了,馬公子!”徐有貞動情地說。“你真是一位頂天立地的義士啊!”
“可別這麼說,徐公。士權從前總想跟徐公學學書法,卻一直沒得着工夫,沒想到今日你我竟關在了同一間牢房裏,這回倒是有工夫了。只可惜,這裏沒有筆墨。”
“吉人自有天相,”徐有貞道。“他們害不死我!日後出去了,我們有的是工夫在一處研習書法,探討學問。”
“但願吧!”
徐有貞心頭一熱,握住馬士權的手,深情地說:“馬公子,那回在我家,我對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徐公指的是那句話?”
“有貞說把小女許與你為妻。”
“晚生以為徐公是在說笑。”
“有貞是認真的,”徐有貞道。“有朝一日有貞出去了,公子也出去了,有貞便把璧君嫁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