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山
第二天，陸迷從客棧醒來，店小二告訴他林天南幫主已經給他付過房錢了，現在正在村口的牌樓下等着他。陸迷聽罷，直奔村口而去。
牌樓下，身材挺拔的幫主林天南一身紫色箭袖袍，臉上連鬢絡腮鬍須，粗眉環眼，頗有英武之氣。他正在和身穿白衣的祝恭長老以及身穿青衣的柳無念長老談着些什麼。祝恭身背一口寶劍，而柳無念則手持一桿拂塵。
陸迷上前，向三人抱拳施禮：“林幫主，二位長老，晚輩來遲，還望恕罪。”
林天南說到：“陸公子不必多禮，這次我們前往小竹葉山，為的便是尋找妖怪襲擊事件的線索，還元界大師和鄉親們一個公道。”
林天南又問：“陸迷公子，可曾習過武藝？”
陸迷答：“說來慚愧，元界大師在世時曾指點過晚輩三拳兩腳，實在算不上是武功，讓您見笑了。”
“哎，”林天南擺擺手：”倒也無妨。祝、柳二長老都是本領高強之人，我林某雖不才，這雙拳頭卻也降過幾個妖魔。陸公子只管放心，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帶件趁手兵器為好。”說完，林天南取出了一根木製短棒遞到了陸迷的手中。
“多謝林幫主！”陸迷說完接過木棒別在腰間。林天南點了點頭。
四人商議妥當，便啟程了。
“陸公子久居山上，對山下之事不甚了解。”四人邊走邊說：“碧落北鎮乃是碧葉州中的一個偏僻小鎮，鎮民安居樂業，與世無爭。可是近幾年，妖怪與賊人頻繁出沒於此，鄉民們沒有辦法，只好求助於我翠瓏幫。”林天南向陸迷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陸迷恍然大悟。
林天南又說：“我翠瓏幫的名號雖然還算響亮，但也僅限於此。我們只是一個幫派，並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眼下仍然需要得到碧落北鎮鄉民們的支持，還要儘力保衛青龍尊者。”
“青龍尊者？”陸迷問到。
“不錯。青龍尊者，是整個碧葉州的神靈，但現如今，她的神力幾近枯竭，無法壓制妖魔作祟，反而需要我等凡人出力保護，實在令人痛惜。”祝恭長老解釋道。
“青龍尊者？”陸迷喃喃地念叨了幾遍。陸迷心想，若是自己失去的記憶沒法在小竹葉山找回來，或許這個青龍尊者能夠幫助自己？
走着走着，一行人來到了小竹葉山的山腳下。抬眼望去，山上仍是一片蒼翠，微風吹過，竹林簌簌作響。
“陸公子。”林天南對陸迷說：“你就先隨在我們身邊吧，有什麼情況，你也好幫忙。”陸迷點了點頭。
四人上了小竹葉山，直奔山中慈悲院，那是陸迷前一日逃亡出來的地方。
行至半路，一股陰風讓眾人心頭一驚：“不好，有妖怪！”四人立刻警惕起來，林天南舉起雙拳，朝着左右看了看。柳無念手持拂塵，站在他身旁，一步不離。而祝恭則把陸迷護在了身後。
一陣沙沙聲，從茂密竹林的陰影中忽然走出了幾隻怪物，那些怪物臂長腿短，佝僂着身子，周身上下彷彿樹皮，還長有綠葉和青苔，面相兇惡張牙舞爪，口中發出的聲音好像木材折斷時的“嘎吱”聲。
“不要驚慌，是林妖，害蟲一般的傢伙。”林天南捏了捏指關節，舉起拳頭就朝一隻林妖撲了過去。祝恭和柳無念也紛紛出手，只幾個眨眼間的工夫，這幾隻林妖就化為了地上的碎木。
“好厲害！”陸迷不由得讚歎，同時他心裏也有一些懊悔：“殺害師父的妖怪，竟然只有這麼不堪一擊嗎？”
柳無念似乎看出了陸迷的心思，對他說：“不要放鬆警惕，陸公子，若我們先前的猜測沒錯，襲擊這裏才是妖怪的真正意圖，那麼我想，更強大的妖物已經在前面等着我們了。”
林天南聽後點了點頭，四人繼續上路。
又走了約摸五百步，前方出現了一座破敗的寺院，那便是遇襲后的慈悲院。陸迷見狀，急忙想跑進去查看情況，卻被林天南一把拉住：“不要冒進，這裏恐怕還有埋伏！”
陸迷被林天南拉住，不敢再輕易妄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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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跟緊我，千萬不要離我太遠。”林天南囑咐道。
幾人走到慈悲院的門口，祝恭上前輕輕推了推院門。
院門發出了吱呀一聲。
“倉啷啷”祝恭手中的寶劍立刻出了鞘。陸迷左右一望，這裏果然有林妖在此埋伏，比上次的數量要多，他取出了腰間的木棒，準備加入戰鬥，卻見到林天南在右手上戴上了一個碧綠色的指虎拳套，那拳套似乎是玉石雕琢而成，四個指環一個抓手渾然一體，精美至極卻又威風凜凜。
不容多想，林妖已經向四人圍攻了過來。柳無念見一隻林妖撲至面前，立刻一抬手腕，將手中拂塵反持，拂塵桿噗的一聲點中了那隻林妖的心口，林妖慘叫一聲，便四分五裂了。
“柳兄好功夫！”祝恭不禁佩服。柳無念輕輕一笑，揮動拂塵繼續迎戰其他妖怪。
林天南見柳無念一招制敵，心中便戰意澎湃，那戴着碧玉拳套的右拳虎虎生風，化作一道道綠色的拳影，所打之處，林妖的樹皮身體盡皆粉碎。
“啊！”一隻林妖鑽了空子，衝到了陸迷的面前，卻挨了陸迷當頭一棒。隨後陸迷手持木棒，如雨點一般擊打在林妖的頭部，林妖吃痛嘶吼連連，但陸迷絲毫不肯停手，直到那林妖的腦袋被打成了碎屑，陸迷才放下木棒。
戰鬥中，祝恭長老偷眼觀瞧，見陸迷雖出手果斷直取要害，但擊打招式毫無章法，破綻百出，幸虧對手是個林妖，若與一個會武功的賊人對戰，恐怕撐不過一回合。
“陸公子，你還好吧？”祝恭見陸迷臉色有些發白，忍不住問道。“我還行，謝謝關心。”陸迷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
隨着最後一隻林妖的倒下，周圍逐漸安靜了下來。但他們四個人仍然不敢貿然進入慈悲院。
突然間，柳無念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妖氣：“小心！”
柳無念說罷，身形飛快往後退了三步。陸迷也是心領神會，趕緊躲避了開去。“嗖”的一聲，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朝柳無念的胸膛射去。陸迷見勢不妙，立刻飛身想擋開那支利箭，但利箭還是擦傷了他的胳膊，流出了血跡。仔細一看，那並非利箭，而是一根樹枝。
陸迷一驚，抬頭望去，見到一隻兩人多高的怪物站起身，撞破了慈悲院的院門向四人襲來。
“糟糕！這麼大的林妖！”陸迷驚呼道。
“這東西喚作林怪，原本連山間都罕有，但最近卻也頻繁生事。”祝恭提劍上前：“柳兄保護陸公子！妖孽看劍！”
祝恭說完，手中長劍猛地向林怪砍去，只見那長劍劃破虛空，劍光閃耀，劍刃劃過空氣，發出嗚咽的呼嘯聲。林怪雖身形高大，但反應遲鈍，以至於身體被豁了口子仍然無動於衷，繼續邁着步子襲來。
祝恭見狀，心中暗罵：“這個林怪，怎麼跟個傻瓜似的？”但他的長劍並未減緩速度，繼續向林怪斬去。
“唰！”林怪的身形突然一頓，長劍刺穿了它的胸口。
“成功啦！”陸迷見狀，喜上眉梢。但這林怪卻並沒有死，張開大口，朝着遠處的陸迷和柳無念又射出幾支樹枝箭，這次柳無念早有準備，手中拂塵揮動，製造了一股小旋風，將來襲的樹枝盡數吹散。
“幫主！”祝恭仍然緊握刺進林怪胸口的寶劍不肯放鬆，同時呼叫林天南。
此時林天南早已繞到林怪的背後，應了一聲，之後對林怪的後背揮出重拳。
林怪身體似乎是由藤蔓組成，林天南對着林怪連出幾拳，那青玉拳套發揮威力，將林怪後背上幾根最粗壯的主藤打斷。林怪此時便再也站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祝恭見此，毫不猶豫，左腳踏上林怪的肩膀，猛一發力，手中寶劍向上一抬，寒光閃過，霎時林怪的身軀被從當中一分為二，跌落兩旁。
林怪一死，祝恭等四人便順利進入了慈悲院。四人剛進院內，陸迷就直奔元界大師所在的禪房，那日元界催自己離開后，便一直呆在禪房裏。
推開房門，眼前的景象讓陸迷目瞪口呆。只見禪房的竹席上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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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一件元界大師的僧衣，僧衣當中只有一些灰燼和塵土。
“師父啊，您就這麼走了……”陸迷見此情況，不由得跪倒在地，淚流滿面。元界大師在他心中是一個很偉岸的存在，突然間逝去，實在是太過悲涼。
正當陸迷傷心欲絕時，林天南和二位長老也走進了禪房。他們對着元界大師的遺物齊齊鞠了躬，便把陸迷拉了起來。
林天南對陸迷說：“陸公子，我們雖已尋得元界大師的遺物，但妖魔襲擊的線索仍需探查。還是待一切料理完備，再將大師的衣冠帶回鎮子，好生安葬吧。”
陸迷擦乾眼淚，點點頭。
林天南見陸迷情緒穩定了些，便接著說：“正廳和偏房均未發現妖魔的氣息，看來這些妖魔的目標只有元界大師，毫無疑問，這是有預謀的行刺。”
祝恭接著說：“昨天陸公子所言，元界大師在妖魔到來前就叫他下了山，或許妖魔真正的目標是陸公子才對？”
陸迷聞言就是一驚：“難道說，前日碧落北鎮遇襲，其實是妖怪認為我會藏身於那裏？”
“不排除這個可能。”
“那豈不是，我害死了鄉親們！”陸迷心中懊悔不已，柳無念連忙勸道：“陸公子休要自責，剛剛祝長老所言不過是推測，況且死去的鄉親們都已入土為安，就不必為此介懷了。現在需要的，是查清妖魔作亂的背後原因。”
祝恭答道：“正是，或許妖魔料到了你們師徒二人會下山逃往碧落北鎮，但沒有想到元界大師會讓你孤身下山，一計不成，便將這眾多林妖林怪埋伏在山上，等候陸公子回山。如此便似乎說得通了。”
林天南聽後點點頭：“這些妖怪做事倒是相當利落，我看不如調查一下元界大師的死因，也許會有線索。”
陸迷趕忙說：“是啊，師父為何化為了飛灰呢？是被法術所殺嗎？”
祝恭嘿嘿笑了一聲：“調查此事可是柳兄的專長，柳兄，這時就不要吝惜法力了吧。”
柳無念點點頭：“也好。”隨後在面前豎起兩指，緊閉雙眼，掐訣念咒。片刻工夫，柳長老雙目圓睜，爍爍放光，瞳孔拉成了一道豎線，在元界留下的僧衣周圍仔細觀察。
“怎麼樣？”祝恭見狀，急切地問道。
“果然有些古怪。”柳無念回答。
“什麼古怪？”陸迷和林天南同時問道。
“元界大師，並非被妖魔法術所殺，”柳無念回答道，“而是自散功力，強行升天，所以才崩為塵土。”
“可……可師父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陸迷心中不解。
祝恭則皺起了眉頭：“這個問題恐怕只有元界大師本人知曉了，陸公子，我們再看看他還有沒有留下別的遺物吧。”
林天南收斂起了元界大師的僧衣，翻開下面破舊的竹席，卻發現底下放着一張硃砂寫成的符紙。他將符紙拿起，放在手心裏摩挲着。符紙上只寫着一個字，林天南看不懂，但看到字跡卻是一臉驚奇，隨後將符紙遞給了祝恭，祝恭看過符紙上的內容之後也露出了震驚之色。
“柳兄，剛剛你用青蛇眼，可曾看到過這張符紙？”祝恭問柳無念。
“看到了，”柳無念答道：“但青蛇眼觀察不到這張符紙上的法力，也許只是一張無效符紙。”
“那這上面的字呢？”林天南問：“我和祝長老都看不懂，柳長老有何高見？”
柳無念接過符紙仔細端詳：“怪哉！此乃千年前的古體字，符上所寫，乃是一個‘冥’字！”
“冥字？”陸迷驚訝地問：“冥字？難道是冥界之冥嗎？”
“陸公子可曾想起些什麼？”
“柳長老，請讓我看看那符紙！”陸迷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柳無念便將符紙遞給了他。
陸迷拿着符紙左右細看，正莫名其妙之際，手指碰到了符紙上的硃砂，剎那間，符紙便燃燒了起來！
“不好，快放手！”林天南大喝一聲。
但陸迷已經來不及放手，他連驚呼都沒能喊出來，就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