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殺了他
蘇林晚腳步不由的放慢,異常艱難的走到房間門口,她不知自己該不該推開眼前的這扇門。
屋裏的如果是顧言絕,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也不知道會不會大開殺戒。
一雙手顫抖着伸向木製的房門,耳邊那對男女的喘息聲音越來越大,像要刺破耳膜,一下一下的轟在她的心上。
蘇林晚眼球直顫,腦子亂做一團,如果屋裏的是顧言絕,如果屋裏的是顧言絕,那她,她……她就殺了他。
打定主意,一鼓作氣打算推開屋子。
不料房門自己從裏面打開,露出了顧言絕顛倒眾生又冷若冰霜的臉。
一把給她拉進門,黑着臉將她拉低逼在門框。
四目相對,顧言絕將手虛掐在蘇林晚的喉嚨,兇狠的問:“你方才是想殺了本王?”
蘇林晚一進院子他便發現了,可是中了毒的原因,他沒判斷出來人是誰。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門外的殺意越來越盛,他差點以為是刺客來取自己的性命。
開門的那一瞬,顧言絕幾乎是暴怒。
他相信蘇林晚一定知道屋裏的人是自己。這種情況還要殺人,那定是要殺自己。
他顧言絕,終究還是逃不出被身邊人暗害的命運么。
男人的眼裏此時都是血絲,掐着蘇林晚的手雖然沒有用力,也是因為在極力剋制,隨時能捏碎她的喉嚨。
奇怪,她一點兒也不想反抗,而是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誠實的回答:“若行苟且之事的是你,一定殺了你。”
顧言絕呼吸一滯,拉起她的衣領將人拽在自己眼前,溫熱的呼吸噴在對方的臉上:“為何?”
為何?蘇林晚怔怔的面對顧言絕,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
眼神漸漸從迷茫變成清明,一字一句的答:
“能避而不避,能忍卻不忍,痴心錯付,傷我至深。”
“本王此生所願唯你爾。”
說完將她粗暴的拉近,直到把蘇林晚胸腔都空氣都抽干,才意猶未盡的鬆開了唇。
“顧言絕,此生不可負我。”
男人在蘇林晚臉上小啄一下,用她從未聽過的溫柔語氣回答:“若負你,天誅地滅。”
蘇林晚有些害羞,避開了顧言絕灼熱的目光繞到他身後。
這一看倒來了興緻。
痛苦喘息的人,竟然是白琉瑜和墨風。
“這……”
“女的我不清楚,墨風是中了毒。”
白琉瑜從昏迷中醒來,見眼前的是墨風,朝着他爬過去。
墨風則坐在原地調息,也是滿臉通紅。
“我懂了,”蘇林晚一拍腦袋,“一定是白琉瑜,顧禮廷讓她給我下藥,結果她把葯同時下給了自己和白琉珠。想要藉機霸佔墨風吧。”
蘇林晚說完霸佔這個詞后,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言絕摸着她的頭髮:“你有什麼解毒的辦法?”
“有什麼辦法,忍着唄。我自己都中了毒,不也好好的。”
顧言絕的臉色大變,看她行動如常,以為沒什麼事,誰知她竟然說她中了毒。
“你……”
“我也中了媚蠱,不然怎麼偏白琉珠帶我來這裏。清姬說了,只要不沾冷水,沒啥大事。”
清姬?
顧言絕歪了頭,有些不明白。
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臂彎,隨後恍然大悟。原來那條蛇叫清姬。
一條蛇而已,還取了這麼附庸風雅的名字。
“那估計墨風要守不住童子身了。”
顧言絕摸了摸下巴,事不關已一般清淡的說道:“他剛才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已經在寒風中吹了一會兒了。”
白琉瑜沒有武功,心底又惦記着墨風,一點點的媚蠱就能讓她失了心神。
此時她已經爬到了墨風身上,哼哼唧唧的就要拉扯自己胸口的衣服。
墨風緊閉雙眼,一把推開身上的女人。
蘇林晚站在門口對着他喊:“墨風,你要是能忍就趕緊去找點熱的東西。火爐,熱水,都行。要是都找不到,你只能找女人了。”
話音剛落,墨風便噌的站了起來,咬着牙根沖了出去。
“你說,他會不會去找玉竹?”
蘇林晚看着墨風的背影,有些擔心的問顧言絕。
“那是他們的事,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你還是先想想怎麼處理白琉瑜吧。”
顧言絕皺眉,別過臉,對着蘇林晚指了指已經開始失控的女人。
“她這麼聽顧禮廷的話,要不成全她一下吧。我真是善解人意。”
原地誇讚了自己一下后,蘇林晚背起白琉瑜去了隔壁。
把白琉瑜扔到了白琉珠的床上后,蘇林晚推上顧言絕火速離開。
選了一個無人的院子,蘇林晚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隨後看到顧言絕臉色發紅,眼睛已經佈滿了血絲。
她自己也是渾身發熱。
看來這媚蠱不但不能遇冷,還不能動用內功,更不能動情。
坐在顧言絕的輪椅邊,蘇林晚微微喘息道:“忍着吧,一會兒就好了。”
胳膊處傳來一陣疼痛,隨後她便覺得燥熱的情緒好了許多。
莫非清姬可以解毒?
她趕緊擼起袖子,試圖把清姬取下。
冬日裏的衣服穿的很厚,里三層外三層的,還都是窄袖口,她若是想取出清姬,只能從領口那裏下手。
這麼想着就開始扒拉自己的領口。
“阿晚,你別激動,忍忍就過去了。等我腿好了,咱們再圓房。”
顧言絕以為蘇林晚熬不住媚蠱的藥效,想要撲倒自己。
他也中了毒,忍的很辛苦。
再看下去,他不確定還能否做個正人君子。
蘇林晚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還在一邊窸窸窣窣的脫衣服。
顧言絕打量了一下視線所及的環境,差了些,可若是阿晚想要,他也……
“嘶。”
還沒有想完,手上傳來了一陣痛意。
顧言絕回頭,見蘇林晚光着一隻肩膀,正手持一條青蛇,驅使它咬自己。
青蛇似乎並未完全清醒,身體像麵條一樣軟趴趴的。
他居然在那隻半闔的眼珠里讀出了嫌棄。這條蠢蛇,居然敢嫌棄自己。
不過,這條蛇比上次見時,大了許多。
“怎麼樣?”
蘇林晚緊張的看着他。
女子因為寒冷鼻尖發紅,裸露在空氣中的肩膀也開始泛起了緋紅。
她皮膚白皙,跟本看不出是在戰場上歷練過的人。
眼神里都是對自己的緊張,清澈見底。
這樣單純美好的女子,愛的是自己。
顧言絕看的呆了,竟傻笑起來。
“完了,清姬是不是有毒啊,把人咬傻了。”
把清姬粗魯的在手上纏了幾圈,蘇林晚趕緊過來扒顧言絕的眼皮。
中了媚蠱沒大事,中了清姬的毒可是要命的。
好歹人家也是瑤疆的聖物,毒不厲害一點兒,怎麼擔得起這樣的名頭。
是自己大意了,不該讓清姬咬他的。
蘇林晚只顧着看顧言絕的狀態,絲毫沒有留意她此時的衣着。
顧言絕按住她的手,替她攏了下衣服:“我沒事,好多了。”
隨後垂了眼,耳根紅的厲害。
蘇林晚低頭,發現她的肚兜已經全部露在外面。
轉過身,紅着臉,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
顧言絕已經二十五了,這樣害羞,該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想到這裏,蘇林晚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確定顧言絕耳朵紅的厲害,心裏更加確定這男人沒碰過女人。
外面開始吵了起來,蘇林晚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見許多下人跑來跑去。
“想必是顧禮廷安排的人開始唱戲了。對了,你是怎麼讓顧禮廷也喝下媚蠱的?”
顧言絕笑着問:“你怎麼知道顧禮廷也中毒了?”
“這還不簡單,我剛才往隔壁送白琉瑜時,你都沒攔着我。若是顧禮廷好好的,一定不會跳進這個陷阱。絕對是也中了毒。”
蘇林晚邊看着外面邊理所當然的說。
“哪還用得着我,他如果不中毒,那被捉姦時只能說是蓄謀,或是二人心意相通。可他想算計的是你,大梁誰不知道你和他不對付。因此他只能也故意中毒,最後也當個受害者。”
蘇林晚點頭同意,絲毫沒有留意到顧言絕此時眼裏的嗜血殺意。
“啊……”
那邊穿來集體的尖叫。
蘇林晚笑着走來:“快,咱們也去看看熱鬧。去晚了,別散場了。”
等蘇林晚趕到時,房間的門口已經堵滿了來參加宴會的賓客。
房門虛掩,遮住了大部分的風光。從那個縫隙中蘇林晚還是能看到一個緋紅色的身影。
記得今日葉陽穿的就是這樣顏色的衣服。
沈江聞訊趕來,正趕上葉陽在屋裏頭罵人:“你這賤人……都是你……姐妹……”
“啊……王爺救我……”
沈江臉色難看到極點,卻還不得不強笑着對門口的人抱拳:“各位,各位,抱歉了。家裏一點私事,請各位回席。希望各位莫要聲張,老夫感激不盡。”
隔着人群,沈江看向姍姍來遲的蘇林晚。
這裏一鬧,他也大概猜出了齊王的用意。想不到蘇林晚運氣這麼好,逃出升天不說,還把白家姐妹算計進去了。
二人對視,一個怒火滔天,一個鄙視挑釁。
人群中有人發問:“白大人呢,怎麼不見白大人來此。”
那人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清楚。
沈江怒氣沖沖的看向說話的人,原來是肅王府的侍衛墨酒。
賓客們顧着沈家和大長公主的面子,都漸漸散去,嘴裏不閑着,紛紛議論:“沒想到白家的兩個姐妹挺膽大,敢在這裏和齊王廝混。”
“嘖嘖,還是姐妹一同上陣,白季安的家教都喂狗了。”
“他有什麼家教,一門心思的巴結慧妃,舒妃不就是他親手送進去的?”
“葉陽這下可是騎虎難下了,還沒大婚,就遇上這檔子事。”
“我看那齊王也不是個好的,我剛才來的早,裏面還在那個呢,可大的聲音了。”
……
蘇林晚推着顧言絕,在人群的議論中慢慢離去。
白氏姐妹名聲盡毀,再也別想進肅王府。
她雖然來的遲,也知道發現這件事的一定是下人。
下人們議論起主子來那可是勁頭十足,一男御二女,還是在葉陽縣主的送嫁婚宴上。
倒是便宜了白琉珠,嫁給了心心念念的顧禮廷。
上揚的嘴角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
眼下她需要找到墨風和玉竹,兩個人不要出事才好。
顧禮廷中毒較輕,自己心裏清楚,卻有些控制不住。
此時他已經完全清醒,光着上身,黑着臉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白琉珠白琉瑜兩個人未着寸縷,分別縮在兩個床角。和白琉珠相比,白琉瑜更加獃滯和痛苦。
葉陽雙目通紅,目眥欲裂,若不是沈夫人攔着,她絕對會上來殺了白氏姐妹。
“娘,你別攔我,我今日一定要殺了這兩個賤人。我的臉面,沈家的臉面都讓他們丟盡了。”
葉陽哭的嗓子都快啞了,還是要往上沖。
顧禮廷冷着聲音呵斥:“要不要連本王也一起殺了?”
在場的人一愣,沒人想到他會這樣明顯的包庇。
顧禮廷說完自己也有些後悔,他實在被葉陽吵的頭疼:“葉陽,你先出去,讓本王把衣服穿好,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說說今日的事情。這其中一定有陰謀。”
“好,”葉陽強忍着淚水,“我就在門外等。今日你們不給我一個解釋,明天咱們就朝廷上見。皇上總會給我一個說法。”
說完,甩開沈夫人的手出了門。
房門關好,葉陽的哭聲再也不受壓抑,嚎啕之音傳入顧禮廷的耳中。
床上三人也顧不上羞恥,趕緊各自穿衣。
可白琉珠找了半天也沒辦法,她的衣服都被蘇林晚割破,根本穿不上。
白琉珠將衣服抱在胸口,可憐兮兮的看着顧禮廷。他若是不開口替自己要衣服,那她連這個門都走不出去。
顧禮廷看了她一眼,將自己的外袍留下,替她穿好。
索性他的衣服大,能將白琉珠嚴嚴實實的罩起來。
白琉瑜在一邊看着,顧禮廷動作輕柔,沒有一絲被人算計的怒火。衣服穿好后,還不忘替白琉珠擦乾眼淚,小聲安慰:“放心,有本王在,一會兒你見機行事。”
此時她才明白,原來今日的計劃,都是齊王一手設計的,自己的這個大姐姐,不過也是齊王的傀儡。
而她,偷雞不成反把自己折了進去。
墨風也中了毒,她馬上就要成功了。都是肅王夫妻兩個壞她的事,到了嘴邊的男人竟飛走了。
白琉瑜的餘光感受到齊王不懷好意的視線,她心頭一跳,墨風的事稍後再說,眼下能在這幾人的圍剿下活着離開,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