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兄弟
次日清晨。
長安城內的街道上，早已是門庭若市，一派生機勃勃之景，完全沒有因夜晚的熱火朝天而顯有絲毫疲憊。
自街道一頭，行來一隊府兵官差，只是這府兵不同往日懶散模樣，現在看去是各個目光犀利，神情肅然，手持黑色長槍，步伐整齊劃一，慷鏘有力。
即便行人過客知道是府兵巡街，還是有不少人因這氣勢不由得駐足觀摩。
領隊之人是一剛毅面孔，身着鎖甲將服，腰掛玄鐵雙刀，身軀偉岸高大，威風八面！
此人正是只舟都尉。
待行至有福客棧樓前時，只舟抬頭看了眼高掛的牌匾上，正刻寫着“有福客棧”后，便下令兵役止步，自己則一人上前察看。
因時辰尚早，客棧內除了一個打着哈欠的店小二外空空蕩蕩。
“夥計！”
只舟大喊一聲，
“你且過來，有事找你問話！”
店小二正慵懶的擦拭桌凳，聽有人喊話回頭看去，是一官差將爺，忙丟了抹布跑上前去，畢恭畢敬鞠了一躬后才道：
“將爺有何吩咐？”
只舟拿出畫像，嚴肅問道：
“你且看看，畫像之人你可認識？”
店小二揉揉惺忪雙眼，對着畫像認真看去，立馬確定道：
“回將爺的話，這人小的見過！”
只舟聞言面色一喜，忙問道：
“你可與他相識？”
店小二搖頭苦笑，解釋道：
“小的並非與他相識，是前天這位郎君和另一人來過咱們這兒，找一個好像是叫折什麼的書生。”
“你且說的具體點！”
店小二回想片刻，這才肯定道：
“噢！那書生名叫折香，當夜他們還發生過爭鬥，嚇的小的忙躲進後堂，直到前廳沒了動靜才敢出來。”
“那折香還在這裏嗎？”
“在，在，他是考生，會試開始前一直在咱們這兒居住。”
“好！”
只舟不等店小二反應，一抬腿就大踏步進入客棧，道，
“你快去把他請來，現在有一樁案件需要他協助處理。”
“好的，將爺稍坐，小的這就去幫您把人找來。”
房間內，折香雙眸充滿血色，又是一夜未眠，苦讀聖賢之書。
“砰、砰、砰！”
店小二在門外急急敲門，道：
“折香公子，樓下有將爺來找！”
折香聽后一愣，整個人雲裏霧裏，將軍找自己會有何事？雖十分不解，但還是趕忙開門，跟着店小二匆匆下樓。
“你就是折香？”
只舟原以為兇手生的孔武有力，凶神惡煞之相，不想眼前這人是一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深感意外。
“小生便是。”
確認后，只舟也不多想，拿出畫像遞給折香道：
“畫像之人你可認識？”
折香雙手接過畫像，見畫像之人後秀眉微顰，以為是空山道長傷人後被官差前來捉拿，便緊張回道：
“小生認得此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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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深夜還專門找過小生，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見折香回答的如此爽快，只舟也不再啰嗦，直言道：
“畫像之人牽扯到一卷刑部案件，公子可否願意隨我一同前往指證？”
聽聞將軍所言，折香以為瘦臉大漢當晚離開客棧后再次犯事兒，確定將軍並非因空山道長而來，不禁眉眼舒展鬆了口氣，笑吟吟說道：
“原來如此，此人的確是那兇惡之徒，小生能為將軍分憂，深感榮幸，請將軍帶路罷。”
京城西坊的一處豆花鋪前。
空山道長悠閑的吃着甜豆花，忽聽一旁剛剛坐下的食客與幾人閑聊道：
“我剛從有福客棧那條街過來，好像看見只將軍了！”
“哎？你說的是禁軍御統都尉那個只將軍？”
“是啊，這京城還能有幾個只將軍。”
“不能啊，這又沒發生什麼驚天大案，只將軍又怎會在坊市出現，我說你是不是看錯了啊？”
來人又細細回想了下，繼續道：
“可能吧，畢竟跟隨他的兵役都是巡街府兵，也未曾見到禁軍人馬，興許真是我看錯了。”
“你說你，講話真是大喘氣，我以為還能有熱鬧可看了。”
“得了，你這人就唯恐天下不亂，哈哈哈！”
“夥計！我的咸豆花快點兒啊！”
“…”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道長吃完最後一口豆花，將銅錢擲在桌上后便拂袖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后。
只舟帶領眾人來到京城郊外一偏僻地方，這裏修建一圓形封閉式的高大建築，通體以黑色為主，牆腳更是插滿了各類尖樁。
走到建築近處，折香看清鐵門上懸挂黑牌，上面赫然寫着三個猩紅大字“刑部獄”。
折香晃神之際，突有一府兵大喊道：
“開！門！”
牆中探出一腦袋，看清來人後迅速收回。不一會兒，厚重的鐵門“吱吖吖”便被數人拉開。
“折香公子，請吧？”
只舟見折香惶惶不安，額上更是滲出不少冷汗，便單手向前一伸，玩味道，
“怎麼，需要兄弟搭把手嗎？”
話音剛落，站在折香身後之人猛地一推，折香猝不及防，一個踉蹌就歪了進去。
從鐵門灑進獄內的光亮有限，裏面黑暗，只能模糊看到有一眾人影在輕微晃動。
不知是誰高喊一聲：
“點火！”
獄牆上的火台瞬間點亮，燈火通明。
折香眨巴雙眼，待適應光線后才看到中間地上擺放着一張草席，上面躺的正是瘦臉大漢。
這大漢散發出難聞氣味，蚊蠅叮咬，渾身刀傷深可見骨，粗略計算也有一百多道口子，用千刀萬剮去形容也不為過，真是殘忍至極！
折香控制不住，跑向一旁直接嘔吐起來。
就連殺敵無數，手刃敵兵的只舟將軍見狀，也是面露厭惡之色，內心憤怒，不由對兇手更是痛恨幾分。
“只舟兄辛苦了！剩下之事交由本官處置，你且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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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紹明帶着折青承突然走來，朝着只舟拜手作揖，客氣道。
只舟粗眉緊皺，也不願再多逗留，朝着馬紹明抱拳回禮后，看了一眼還未平復的折香，便帶眾人離開了刑部監獄。
待監獄鐵門緩緩關閉上，馬紹明端坐在公案桌前，手拿驚堂木重重拍下，陰冷喊道：
“還不快快將犯人押下！”
話音剛落，立馬從兩旁衝來二人，強行將折香跪押在公案桌下。
“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要如此待我？！”
折香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竟被嚇出哭腔，滿是恐慌之色。
折青承站在一旁，看見折香模樣如此狼狽，不禁笑出聲道：
“折香兄，你說你又何必多問呢？”
“是你？！”
折香這才注意到折青承也在，不可置信道，
“折青承！好歹你我兄弟一場，你這是為何？！”
“哈哈哈！你我兄弟不假，可惜咯，那是你自認為的！來人！給本公子狠狠的掌嘴！”
折青承目露凶光，譏笑如狗，一派小人得勢的模樣叫囂着。
“青承！你…”
不等折香說完，就被一粗壯兵役重重一巴掌打在臉上！
折香本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書生，又怎會受的住如此摧殘，瞬間口鼻便飆出一股熱血。
“不夠！繼續！”
“啪！”
“啪！”
“啪！”
“…！”
“公子，賊人，賊人好像暈過去了。”
“端盆冷水過來，澆醒他。”
“嘩…”
“咳！咳！”
折香跪躺在地，被當頭冷水嗆出聲來，平緩片刻后突然虛弱笑道，
“呵…咳…呵呵，你，你還有什麼手，手段，儘管用來罷…”
折青承本以為會讓折香屈服，聞言后甚是惱怒，衝著已經奄奄一息的折香怒道：
“我讓你嘴硬！來人！上仗刑！”
“慢着！”
馬紹明眼看折香已到窮途，再繼續就會失了性命，大聲喝道：
“青承，夠了！”
“哼！”
見舅舅出言制止，折青承只得壓下心中怒火。
看着桌下跪躺的折香，馬紹明攆着鬍鬚，悠悠說道：
“折香啊折香，本官本想定你一個小小罪名，避開會試即可，怎奈何你現在卻成了殺人兇手，這可讓本官為難啊。
但是呢，你只要供出同黨，死罪就免了，如何？”
折香聞言，知道自己終將不能善了，掙扎幾下欲要直起身來，卻發現都是徒勞，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氣道：
“殺，殺人償命，我沒，沒有同黨…”
馬紹明原本還想套出折香背後的高手出來，見折香如此決絕，朝兵役冷冷吩咐道：
“暫且拖下去關入水牢，明日午時即可問斬！”
兩個兵役領命，走至折香前後剛要將他抬起，突聽一道空靈之聲傳來：
“嘿嘿嘿！你們！全都得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