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見黑三
董悅然心裏明鏡似的,當她第一眼看到這個特派員老家表叔的時候,就覺得此人不簡單。不過,她並沒有露出黃梅娟樣的表情。她知道,她表現的越淡定,越不當回事,她就越安全,越不被注意到。
黃梅娟此刻心裏自然是樂開了花,是啊!她又離想要的生活更近了一步。她感激的看着特派員,心想,到底是本家,還是夠意思的。自從,於泰山墜崖后,她反而更輕鬆了。或者說,沒有了負罪感,即便或許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但外人的嘴裏總是會有一言半語的。所以,此刻,她心裏是既輕鬆,又痛快,甚至要感謝花掌柜帶於泰山去打獵,感謝於泰山墜崖成全了她。她在想接下來怎麼和特派員這個表叔接觸。要做到既是偶然又是必然,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過,對她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想到這裏,她心裏暗自一笑,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着。
黃梅娟的一舉一動,自然沒逃過特派員的眼睛。就在黃梅娟嘴角上揚的時候,她面色沒變,心裏卻罵了句:母狗。
趙田飛和表叔拉着閑話,沒注意到正廳座上三個女人的變化。倒是這位表叔,有意或無意的瞥一眼黃梅娟。就這一眼,讓黃梅娟更有信心。她雖然比上不特派員的丰韻,也自然比不過董悅然的清秀,但她有她的味道。這是她獨有的味道,就像一隻果子熟了,熟透了,讓人忍不住,哪怕你不餓不渴,你也想嘗一口的那種。還有一點,是特派員和董悅然不具備的,男人的一個眼神,她便能讀懂其中的奧妙。擁有了這兩項特殊的技能,這些年來,她一路走高。從鬍子婢女到夫人到黨國軍官,這一路通行無阻,這一路吃香喝辣。誰知,於泰山對她動了真情,從而抑制她許多。這對常人來說是好事,對她而言卻是絆腳石,她怎麼能心甘情願做一個小小的上尉?或者說,只做一個中校夫人?
“娟姐,咱出去幫幫花掌柜準備晚餐,怎麼樣?”董悅然走過來,推了推發獃的黃梅娟,說道。沒什麼實在的消息,她覺得坐這裏實在無趣,並找個借口離開。
黃梅娟回過神,說道,“好啊!表叔一路車馬勞頓的,該吃點好的補補。”說罷,她起身,挽住董悅然的手臂,回頭給了表叔一個意味悠長的微笑。
大雨總算消停了。西天邊露出的彩霞,像極了燒紅的炕洞,地上泥濘不堪,根本無法行走。村邊草木鬱郁青青,一個個枝頭,如出水芙蓉。空氣中洋溢着清涼可人的味道。這樣美好的景緻沒人欣賞,確實也被辜負了。
李老爹屋內。大雨下了幾日,他就憂心幾日。要知道雨水越大,誘發洪水的幾率越大,更何況,洪水的背後還有一隻看不見的推手。雖說,他們做了萬全之策,可萬一,萬一有一丁點疏忽,或者是紕漏,給他們帶來的會是萬劫不復的毀滅。到時候,受損的何止是村莊、農田,還沒千千萬萬個家庭,千千萬萬條生命。這個結果是所有人都承擔不起的。38年那年蔣家掘黃河水淹小日本,帶來的後果是幾十萬老百姓在洪水中失去生命,上百萬人無家可歸。即便是倖存者,也處於飢荒狀態。
李俊平抱着小花,看着李老爹眉頭緊鎖,不斷的吧唧吧唧抽着煙袋,寬慰說道,“爹,這天災非人力所為,你也不要太過擔心。”
李老爹磕磕煙鍋,說,“天災猶可為,人禍卻讓人不得不......唉!”
李俊平一時語塞,爹說得沒錯。天災人力不可抗,人禍呢?他當然知道是什麼。
“對了,俊平,張教授那邊有消息了嗎?”李老爹突然想到。
“嗯!正想我和你說這事,昨晚回來太晚,雨又大,就沒打攪你。”
“咋樣?快說說。”李老爹對這話題比較急迫。
李俊平拍拍已經沉睡的小花,說:“這次哈市行,張教授帶我去見了哈市相關領導,還去了軍區。我把這邊情況和大力反饋來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做了彙報。軍區領導很重視,說和他們掌握的情況偏差不大,讓我回來繼續保持警惕姿態,發動能發動的群眾,和他們一起保衛我們自己的家園。我追問領導什麼時候行動,軍區領導笑而不語,只是讓我先休息休息。後來,聽張教授說,他們在入夏后就開始有規模的行動了。哎!是我虛驚一場,看來政府這張大網早就給這幫殘匪準備好了。”
李老爹聽完,眉頭一松,臉上也露出微笑,說:“是啊!我們早該想到這點,人民的政府什麼時候讓人民失望過!不過,俊平,就這樣我們也不能鬆懈,不但不能鬆懈,而且還要更加提高警惕的去配合政府的行動。”
李俊平點頭應聲,說:“爹,你放心好了,我在哈市把我們的想法和領導彙報后,領導連說好,不僅說好,還說要給我們派來一個經驗豐富的戰士協助我們的工作。”
“這樣好呀!這位同志什麼時候來啊?”李老爹聽完徹底放心了。
“我從哈市回來時,領導說了這位同志和我前後腳的距離,說不準還比我先到三角村。按時間算,就在這當會。可還沒見到人吶!”
“哦!別急,既然政府安排了,准沒錯。”李老爹說罷又點燃一鍋煙絲。
濃煙從李老爹鼻孔中不斷的冒出,很快就充斥着整個屋子。李俊平懷中的沉睡的小花,一陣咳嗽。李老爹意識到連忙要滅了煙絲。李俊平起身說要出去走走,順道去看看燕雲。
雨後,村裡道路像水泡發了一般,腳踩上去,如同在行進在淤泥里。俊平抱着小花,小心翼翼的往燕雲家走去。
推開燕雲家的門,李俊平一臉苦笑的看着她。燕雲看到李俊平雙腳像穿着一對巨大泥鞋。她既心疼又開心,連忙接過俊平懷裏的小花,放到炕上安置好,又過來俯身低腰幫他弄鞋。
李俊平心頭一熱,抱起她,如饑似渴的擁吻着。燕雲雙目緊閉,任由李俊平擺弄......
一陣激情后,李俊平看着懷裏的燕雲,只見她面若桃花白裏透紅,情不自禁的說:“燕雲,你真美!”
燕雲髮絲如雲面帶嬌羞,喃喃回道:“是嘛!比棉花嫂子還美嗎?俊平哥。”
李俊平聽了,手不自覺的鬆開了燕雲。燕雲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俊平哥,我不是有意的,你別往心裏去啊!我,我這一糊塗,頭腦就......真該死!”說話,燕雲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李俊平見到燕雲哭了,連忙哄她,說:“事情都過那麼久了,也談不上傷心,你也別太認真。現在是你我加上小花,我們一家三口要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對她來說,應該就是最好的安慰。”
燕雲流着眼淚,鑽在李俊平懷裏,拚命的點頭。
有了李俊平的一番話,李老爹心裏痛快多了。俊平離開后,他忍不住也想出門溜達溜達。大雨下了三天,他也悶在屋裏三天,可憋壞了。他想出門去找黃阿水拉拉話。要說村裡同齡老人也不算少,真正拉上話的,數不上幾個,黃阿水算得上一個。想到這裏,他下了炕,找出一雙膠鞋套在腳上。
就在這會,他聽到屋外有噠噠噠走路的聲音,李老爹呵呵一笑,想着俊平八成又要拿什麼東西給燕雲遞過去。燕雲這孩子,要單說為人做事,還真沒得說。比起棉花媳婦也不分遜色。俊平不在家的這些日子,還多虧了她。早來做飯帶孩子,晚飯前還要給他收拾屋子,小花在她身邊也被照顧的妥妥的。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便李老爹以往多少是有些顧慮,但現在也逐漸的放了下來。棉花走了一年多,人死不能復生,俊平不能就這麼單着。即便俊平願意單着,小花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李老爹知道就是為了小花,他也對燕雲和俊平的結合是贊成的。一個家庭,每個女人根本算不上一個家,哪怕男人在能幹,也彌補不了家裏溫情的缺失。
屋外的腳步上越來越近。李老爹喊道:“俊平,村裡道難走不?你這麼快回來,是不是又落下什麼東西了?”
門外沒有傳來俊平的聲音,反而是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青叔,是我。我來看你來了!”
李老爹連忙開門,看到門外站着一個黝黑的青年漢子。不過,他比以往更加的精神了。
“黑三,我就知道是你。俊平回來說后,我猜了就是你。你看,果然沒錯!好樣子,小子。”
黑三進了屋子,笑道:“姜還是老的辣啊!什麼事情也逃不過青叔您這雙慧眼啊!要不,組織上怎麼說到這裏有什麼不懂的,要多向您請教。這下面的工作,還望青叔您老多多賜教,多多賜教!”說罷,他一個抱拳於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