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記憶(二)

“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看着手中的病例，林蕤自我安慰着。

起碼同四年前相比，癥狀確實都緩解了不少。

想着自己還約了客人，林蕤快速的取了葯后打車趕了回去。

還沒下車，她就看到了正在門外徘徊等待的慕杺。

“怎麼樣”？下車之後，慕杺趕緊迎了上去。

“還可以”！林蕤將病例單遞給了她。

慕杺立馬接過來認認真真的看了好幾遍。

“睡眠障礙、記憶障礙、焦慮，抑鬱”。慕杺心裏越看越難受。

“行啦，醫生說我的癥狀相比之前緩解了不少，別擔心哈”！林蕤像是哄小孩一樣的摸了摸她的頭。

“哦，客人還等着呢”！兩人在店門口互相安慰了半天，林蕤才想起正事，然後從慕杺手裏拿回了病例，拉着她點手走進店中。

“去忙吧，我們各自加油”！朝慕杺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林蕤便進入了她的小房間。

“您好”屋內早已有人等候多時。

照舊取下面紗，林蕤坐到了那人對面。

備器，潔具，投茶……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你的臉、是那次意外受傷的嗎”？對方是個稚嫩的小姑娘，性子也是比較直爽。

“並非意外”！林蕤望着她笑。當年的那場火，並非意外。

“你這裏、當真留得住所有人的記憶嗎”？女孩問道。

“您心裏應該有了答案”！林蕤沒有多說，多說無益，信與不信，全都在人一念之間。

“他們都說，你是為了救一個人的記憶而受傷的；可你卻說，那並非意外”。淺淺的抿了一口茶，女孩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裏又添了一些傷。

“何為意外”？有些事情，從來都不是意外。

“算了，我自認無法從你這裏得到答案”！

“請幫我拿份竹卷，謝謝”！女孩碰了壁，也不再繼續追問了。

林蕤為其尋了份空卷，卻遲遲沒有見其落筆。

“需要我迴避一下嗎”？她輕聲詢問。

“啪嗒、啪嗒”女孩的眼淚滴落在竹卷上，不一會兒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他明明說過不會丟下我的”！理智的弦徹底崩斷，這一刻淚如泉湧。

“姑娘，這世間除了自己，萬不可輕易相信他人”！

清韻閣保存記憶至今，林蕤看多了太多同樣的可憐人，連她自己都是其中之一。

“他不會騙我”！女孩似乎還在堅信她所愛之人。

林蕤見此，也是於心不忍。可執念愈深，反而成了見死不救。

“你不是他，又怎能輕易替其妄下定論”！腦中響起熟悉的一番話，林蕤忍着疼痛將其念了出來。

“是了，從來他只是我的執念而已”！

“可是為什麼，他都已經那樣對我了，我還是對其那麼貪念”！紅腫的雙目表露出來了撕心裂肺的痛。

林蕤換了杯茶，重新遞至她面前道“摸不着的月亮，是看不厭的”。

“因為我從未得到過他的真心嗎”？

“因為愛而不得是人間常態”！林蕤輕聲提醒。

“我明白了”女孩點點頭，摸了把眼淚后落下了筆。

屋內，茶香四溢。林蕤靜靜看着眼前的女孩，彷彿看見了四年前的自己。

相似的年齡，相似的經歷，可她除了幫其保留存儲記憶之外，根本無能為力。

“失去不愛自己的人並不可惜，失去了原本的自己才最為可惜”謹以此句，送給同樣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