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銀箋
“哎”安撫完顧客的情緒,林蕤疲憊不堪的下了樓。
“咋樣?哄好了沒”。慕杺不怕死的湊過來詢問道。
“這個月工資減半”林蕤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絲毫不理會在後面大嚷大叫的慕杺,慢慢的朝前走去。
書店的一樓有一個單獨的房間,那是她平日裏的住所。
走進去一瞧,裏面早已有人在等着她。
“張小姐竟然這麼早啊”!她取下了臉上的面紗。
對於這類談心的顧客,她一向坦誠相待。
“我想找姑娘談心了”!張小姐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看向了窗外的小院子。
“你這花、開的真好”!
林蕤看了一眼她此刻的樣子,她的頭上聚集着一大片烏雲,就像從前的自己。
“這茶怎麼樣”!林蕤試着轉移她的注意力。
“姑娘不用這樣”女子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隨即將杯子又放回了桌面。
“我見過太多的心理師了,她們每個人都是這樣對我說的”。女子自嘲的笑了一聲,然後又繼續看向了窗外。
“我沒有她們那樣的能力,怕是不能為您解憂”!林蕤隨着她的視線望去,看見的只有院中大片大片的花朵。
“你能”張小姐篤定的與林蕤雙目相對。
“你能真正的感同身受我的一切;而且,我喜歡坦誠相待的人”。
“那你又怎知我不是在騙你”。林蕤不由苦笑。
“人的眼睛不會說謊,你的眼神和我現在的一模一樣”張小姐回答。
“錯了,有些人,天生便是最優秀的演員”!切換另一種模式,林蕤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剛才的她眼中還透露出一種莫名的哀傷,現在滿眼全是詭笑。
“你不應該輕易的相信任何一個人”!打開窗子,林蕤折了一朵靠窗的玫瑰。
“可銀箋的故事都是真的,不是嗎”?對方像是看透了她的偽裝。
“你能真正讀懂銀箋的故事嗎”?林蕤淡淡的出聲,此刻她的眼裏,是無盡的哀傷。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張小姐肯定的出聲。
“那麼,請在這裏,留下你的故事”?林蕤將一竹簡書卷放在了女子的面前。
將你所最珍貴,最難忘的記憶保存,這將成為清韻閣永世拚死守護的記憶。
林蕤靜靜看着眼前女子執筆落卷,在書卷上寫下來一個又一個深刻難忘的故事。
“如果可以,我想經常來看看”。將書卷交由林蕤,女子說出了自己的不舍。
“隨時可以”!這是銀箋對所有存儲記憶人的承諾;只要執筆人有此需求,他們便可回到這裏,重新喚醒內心深處的某段記憶;以及,某個人。
“我想上樓,再許一個心愿”!
“我陪您去”。
樓上的書區正中央有一塊許願井,是供世人許下心愿的地方。有時候,“銀箋”會儘力幫助一些人,實現些能夠實現的願望。
“咚”將許願牌從那個小洞裏投進去,便算是讓自己的內心都得到了一些期望。
“如果有一天可以選擇,銀箋會選擇遺忘嗎”?張小姐轉過身來問着林蕤。
“銀箋不會”林蕤微笑着回答她的問題。
“但你會”。
“因為我是林蕤”。
或許是兩人相同的經歷,讓她們內心能夠平和相契的交流溝通。
“我要走了”!張小姐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許願井。
“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林蕤依舊是標準的職業假笑,因為此刻她是林蕤,林蕤不能對這類事有太多的共鳴。
“砰砰”慕杺在樓下看到了客人的離去,立馬跑上樓來。
“老闆,剛才的許願牌要取出來嗎”?她弱弱的問了一句。
“不用了,她的願望我實現不了”。提到剛才的事,林蕤又恢復了一點銀箋的性格特徵。
“好的”慕杺看着她的變化,立馬慫了。
其實銀箋與林蕤,從來都是同一個人。
前者,性格孤僻,陰晴不定,是個十足的悲觀主義者。
後者,陽光活潑,善於表達,是個快快樂樂的普通人。
兩種性格的極端,要不是慕杺知道所有的狀況,她都要懷疑林蕤是不是精神分裂症。
“哎,現在的人吶,多幼稚”!用鑰匙打開井蓋,慕杺看着底下成堆的許願瓶感嘆道。
“若是有一天你能真正的感同身受,還會這樣認為嗎”?林蕤抬眼瞧了她一眼。
“我懂了,未知全貌,不予評論”!慕杺立刻做了個封嘴的動作。女漢子就要能屈能伸,她此刻選擇屈服。
“整理一下”林蕤習慣了她的性格,只是稍稍的囑咐了一句便轉身下了樓。
只有回到那個熟悉的房間,她才會覺得這世界有自己的一處安全之所。
這偌大城市裏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的一切從來都不適合銀箋,只適合林蕤。
可是只有銀箋,才是最真實的自己,林蕤不過是保護她的虛假外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