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第五明真的要變成光！
“真正開誠佈公地談談吧。”林木這麼說道。
周我玉沉默着，似乎被打亂的思緒還沒有理順。
反倒是一直沉默的胡不歸開口了：
“我要九塊。”
話音未落，林木乾脆地一口回絕：
“不行。”
胡不歸的刀又動了動。
林木沒有後退，反而極為強硬地說道：
“你要不然就全拿走。”
周我玉攤了攤手：
“那不然大家都別拿了吧？”
沒有人接話。
言止於此，短暫的交涉又被中斷。
表面上他們都只說了簡單的一句話，但其實已經把自己的立場表達清楚。
九塊是什麼數字？
胡不歸拿了九塊，分數就將達到十五分，和林木小隊持平。
潛台詞就是，他胡不歸要和周我玉聯手。
因為他們是兩人隊，終究要和一支三人隊合力幹掉另一支三人隊才有可能獲勝，而林木目前分數最高，周我玉的分數極低，兩隊擇其一，並不難選。
所以林木說要不然全給胡不歸，因為這樣一來，林木可以和周我玉一起把胡不歸幹掉，也可以繼續和胡不歸一起把周我玉幹掉。
而周我玉的意思也很好懂：短時間內，他周我玉反而成了穩坐釣魚台的那個人，但是他也不能讓林木和胡不歸就這麼拖着，畢竟還有不久競賽就要結束，再拖下去對他最不利，所以他在示意加快節奏。
但是深究起來，誰都不拿，同樣是他與胡不歸聯手結局。
終究還是槍手博弈，表面上優勢最大的反而最不好過。
灌木叢發出簌簌的聲響，被午後的微風吹得搖搖晃晃，幾片葉子迎風而起，又隨風而去。
落葉被風捎起終究還會落下，殺心一旦漲潮可不容易再退了。
胡不歸好像不自覺地在繃緊身體。
林木確定，如果他再不能說服胡不歸或者周我玉中的其中一個人，或是拿出讓大家都滿意的方案，兩人就要準備動手了。
“我有個提議。”
林木沒有看兩人，而是盯着距離他們大概只有幾百米的距離而仍在迫近的天幕說。
“說。”周我玉終究還是有些沉不住氣。
“既然大家都不想以一敵二，那不如這樣，”林木控制着自己的語速，緩慢而清晰地說著，目光總算從天幕上移開。
“我有個想法，可以讓大家都滿意。”
“那你說啊。”周我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林木搖了搖頭，把背後的背包拉到身前，雙手伸進去掏摸了一陣，摸出來一本黑色的書和一支筆，邊說邊很自然地開始動起筆來：
“我的想法比較複雜，讓我畫個圖跟你們講講······”
周我玉點點頭，濃密的眉卻皺得更深了。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是什麼呢？他想，現在所有人都盯着林木，他還能搞什麼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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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敢率先動手的，他們的分數最高，現在又跑不到哪裏去，率先動手等於自取滅亡······
林木筆走龍蛇，周我玉幾乎能聽到筆尖急促劃過紙面的沙沙聲。
等等。
他在畫圖嗎？
周我玉的心中宛若有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短暫地帶來了一絲靈光。
他一個激靈，心中的雷聲化為警鈴大作，激昂的破陣曲也在他的耳邊奏響！
同樣是因為這破陣曲，他的語聲也變得有些過大，大到帶着一絲顫抖：
“小心！他要·····”
他扭身的動作是那麼急切，以至於險些扭傷了腳，而事實證明他並沒有小題大做：
一抹銀白色的寒光突刺至他的面前！
但他畢竟提前有所預警，正當他就要扭身堪堪躲過這一記來自第五明的攻擊時，他腳邊的一叢原本毫不起眼的野草卻突然招搖着瘋長起來，一瞬間長度就超過了他的腰間，然後像鞭子似的一甩，纏住了他！
“噗！”
這是槍尖扎紮實實地刺入人的肉體所發出的悶響。
周我玉哇地吐出一大口殷紅的鮮血，感受着胸腔中非人的劇痛，明了自己的結局。
在失去意識之前，周我玉沒有去看第五明，而是用帶着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林木，嘶啞地恨聲低吼：
“你瘋了！···你怎麼敢！······”
他想不明白林木為什麼要這麼做，這無異於自掘墳墓，將冠軍拱手讓人。
“你也···跑不了······”
眼前的畫面像老式的電視機故障時閃爍着黑色的光點，那光點越閃越大，最後佔據了整個屏幕。
周我玉最後留下了這麼一句遺言，或者說詛咒，大概他實在是不能理解不能接受，所以很不甘吧——
林木能跑到哪裏去？
從周我玉覺察到重傷瀕死，不過一兩秒過去。
林木沒有興趣，更沒有時間和周我玉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看似瘋狂魯莽的行為。
在他寫完那句話之後，他的眼中就只有天磬石！
他徑直撲向那堆石塊，悶頭開始往胸前的背包里亂塞天磬石。
可是這樣也就意味着他把整個後背都暴露給了胡不歸。
胡不歸剛從突發的事件中反應過來，驚怒交加，正好面對敵人的弱處，想也不想就拔刀砍去！
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技巧，僅憑那把刀的威勢和他的蠻力，這一刀就要林木的命！
林木沒有回頭，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寧俟清的槍。
“砰！”
槍響如約而至。
胡不歸野獸般的本能救了他一命。
在最後時刻他把刀橫在面前，當作盾牌擋下了那枚子彈，而子彈傳達過來的巨大動量也將他向後推去足足三步之遠，他的黑色長靴在地上滑出了兩道長長的土痕。
就趁着這短短的一段時間，林木連滾帶爬地帶着背包，從側面沖了出去，頭也不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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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歸冷冷地看着他遠去，卻沒有選擇追他，而是朝第五明走來。
沒有必要去追他，胡不歸不屑地想，不折不扣的蠢材——
他能跑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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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頭，第五明此刻的壓力何其之大！
自他手持長槍貫穿周我玉之時，周我玉兩名隊友的攻擊便接踵而至。
周我玉的屍體還沒有消失，仍然掛在他的槍上，這導致他不能像之前一樣輕鬆地使用這把兵刃。
本來不該發生這種事情，可是他拿到這桿槍也才不過幾天，終究不是什麼槍術大師。
而失去長槍的第五明，前有兩名敵人，後有胡不歸逼近，危在旦夕。
“喝啊！”
他白凈的臉漲得通紅，發出振聾發聵的怒喝！
只見他將周我玉的軀體抵在肩上，竟然像抵着面盾牌一樣，朝他的兩個隊友發起破釜沉舟、一往無前的衝鋒！
一道波光掠過他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四周的空氣朝他擠壓過來，卻被他狠狠突破！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吸氣，呼氣，吸氣…
有那麼一瞬間，他爆發出的與外貌截然不符的震人心魄的魄力和凶戾讓樹叢中的兩名敵人以為他能就這麼勢不可擋地衝鋒到他們面前，甚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但難說不遺憾，力有盡時，氣有短勢。
他累了。
五十米的距離，此刻顯得那麼的遙不可及。
他握着槍柄的雙手已經在不受控制地大幅度顫抖，他仍然向前邁步的雙腿也逐漸力不從心地減緩了速度。
他的槍桿上串着一個高壯的成年男性，通過長槍舉着他可比扛着他要費力數倍不止。
如果他放下槍，或許還能健步如飛。
但是心中的某種堅持讓他的雙手仍然緊握再緊握，直到把自己的手握得脹痛不已。
終於，在距離敵人咫尺的地方，隨着周我玉軀體的消失，又是一道波光精準地擦過第五明的咽喉。
他沒能避開。
他用長槍強撐着身體，卻逐漸不支。他沒有跪，而是直接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為了提防那個狙擊手而不能全速前進的胡不歸此時才走到他旁邊，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無聲地翕動。
‘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他沉默地俯視了一會兒。
很快他抬起頭，看了看手錶，帶着隊友扭頭踏上了追擊林木的路。周我玉的兩名隊友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寧俟清早在開完那一槍之後就跑了，此刻也沒有人去追她。
孰輕孰重大家都很能分得清。林木現在身上攜帶着包括之前就持有的三塊天磬石在內的十五塊天磬石，誰拿下他，誰就能獲得勝利。
時間不多了。
在他們身後，第五明的身體正在緩緩消失。
他咧着那口狼崽子似的白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