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悲慘
張亮和老梁這麼說，蕭瑾和夜景煜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蕭瑾先咳嗽了聲，看了眼夜景煜那逐漸變紅的耳朵尖兒，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拉住了他的手。
“既然沒什麼危險，我們一同進去就是，不過得先說好，你在我後面，如果有事情，我先過去，你保護好自己。”
“我是太子殿下，是你夫君。”
“別。”
蕭瑾白了眼他，猛然一叉腰，渾身霸氣浮現：“跟我進去就得聽我的，不聽，就別跟，你到底聽不聽？”
夜景煜：……
他沒有回答，只是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的選擇——默默地走到蕭瑾身後，一言不發坐在馬上閉目養神。
南風還帶了兩個人，將他擋的嚴絲合縫的，至少從前方和左右兩側來的危險，都被南風護好了。
蕭瑾這才滿意的輕哼一聲，轉身看看張亮和老梁，淡聲道：“行了，你們帶路吧，我跟你們兩個並排同行。”
“若是有危險，小心防範。”
聽到這話，張亮和老梁兩人對視了眼，紛紛點頭。
他們就這樣小心翼翼的走進城門，老梁心裏還在不停的嘀咕着。
大軍之前都說太子殿下懼內，怕太子妃，現下看來倒也不是謠傳，不過懼內的人，才是真正的愛自家婆娘。
不愛她的話，掄起來拳頭一頓拳腳下去，哪個婆娘能受得住？
太子殿下和郡主的感情可見一斑，是真的好啊。
——
城內。
眾人進來后，沒受到任何襲擊，他們小心的看了看周圍，蕭瑾和夜景煜則滿臉震撼，倒吸了口冷氣。
滿目凄涼蕭條！
地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房舍也都亂糟糟的，看上去像是被什麼洗劫過一般，到處是餓死的小孩。
他們臉上身上還帶着對生的渴望，有的手裏還死死地抓着什麼，蕭瑾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是觀音土。
而他們大部分人的肚子都是大大的，一看就是觀音土吃多了，導致拉不出來，最終就活活的被漲死。
蕭瑾還注意到，他們臉上身上到處都是膿包，立刻攔住了要過去的幾人。
“別去碰他們，他們屍身都開始腐爛變化，碰了是要感染的，等下在大軍進來之前，先找幾個得過瘟疫又治療好的兵士們進來點火。”
火焰，是最好的驅散瘟疫的方式。
一把火將屍體燒的乾乾淨淨，到時候再用艾草之類的焚燒，城內才能進人，不然貿然進來，又是一輪新的瘟疫。
夜景煜微微頷首，低低的嘆了口氣。
“夜景辰和蕭嫣將青州的人給害了，他們跟着這兩個主子，最後只落得一把火，連屍體都留不住。”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蕭瑾嘆了口氣，四下看了看，隨手指了指一處房舍：“阿煜你看，能走的早都走了，他們留下來的，都是走不動的。”
這話對。
自從第一天民心散了開始，青州的民眾們都在想盡辦法離開青州城，偶爾看到個，也是拖家帶口的逃命。
只有老的走不動的，再或者是身患重病沒了活路的，才會想到在這裏等死。
而他們的下場，就是那一地的白骨。
“呯。”
一個房舍的門被推開，一隻乾枯的手伸了出來，慢慢地，更多的身體挪出來，讓蕭瑾等人看清了她的樣貌。
這是個渾身乾瘦的老婦人，頭髮散亂，像是一把雜草般蓬亂的覆蓋在頭上，渾身只剩下皮包骨。
那對凹陷的眼窩就這樣死死地盯着幾個人，她的身上是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幾乎不能稱為是衣服，而是布條。
她乾癟的唇上滿是乾裂的口子，稍微一動，就滿嘴血跡。
蕭瑾注意到，她的肚子也是鼓鼓的，四肢卻消瘦的厲害，像是幾根火柴棍死死地支撐着大大的肚子。
她……估計也活不久了。
蕭瑾轉眼看向滿臉悲涼的張亮和老梁，低聲說道：“你們身上可帶的有吃的，少少的給她丟一塊吧。”
人是不能靠近的，這老婦人臉上也滿是膿包，如果靠近，只怕會感染。
老梁沒說話，只是從懷裏拿出來個雜糧餅子，掰了一塊后遠遠地丟給老婦人，老婦人看到吃的，眼睛瞬間爆發出一陣光芒。
那是吃的，實實在在的吃的！
她費了大力氣將那塊扔過去的雜糧餅子給拿在手裏，沒了牙齒的嘴巴死勁兒的咬着，慢慢地流下一行血淚。
她不動了。
饒是蕭瑾等人見慣了死亡，可看着這條生命就這般在眼前消逝，讓他們心底都有種說不出的凄涼。
一行人格外沉默，繼續順着城牆往州長府邸走。
“我們去看看吧，看看導致青州成了人間煉獄的夜景辰和蕭嫣這兩個罪魁禍首，現下在做什麼。”
蕭瑾說完，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
蕭嫣，該死！
不是那恐怖的瘟疫，青州城的人本不該死這麼多的！
一行人來到了青州城的州長府邸。
還沒到大門，就看到一個個侍女帶着小包裹，像是無頭蒼蠅般亂竄，有的還撞到了他們的刀口上。
蕭瑾一皺眉，將她按住，神情冰冷。
“你們跑什麼？府邸內發生了什麼事？”
侍女被她嚇到了，嘴唇發白，不停的哆嗦着：“陛下瘋了，在殺人，我們，我們要逃命，請貴人饒命！”
陛下？
蕭瑾反應過來，對夜景煜點點頭：“她說的陛下，該是夜景辰，我們進去看看吧，可算找到他人了。”
夜景煜答應下來。
一行人並沒有多大的心理負擔，一路往府邸里走，根本沒人攔着他們，侍女們都在帶着包裹逃命。
等他們到了裏面，才知曉為什麼都說夜景辰瘋了。
他頭髮披散着，身上滿是血污，那一身原本該是明黃色的衣袍，如今看着被血染黑，身上有很大血腥味。
饒是如此，他的手裏還拿着一柄寶劍，在無情的屠戮着手無寸鐵的侍女們。
有幾個侍女跑的不夠快，就被他面無表情的一下刺死，她們的身體無力的倒在地上，手裏還抓着包裹。
“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