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索命
在徐武徐功讓人押着糧草往青州運的時候，王府，朝雲來到徐守業和徐老夫人的房間。
“你們身體怎麼樣？”
“還不錯。”
徐守業低低的咳嗽着，對她笑道：“到底是老了，一路奔波勞累傷了身子骨，稍微降下溫就受不了。”
“是啊，當年我們在戰場上拼殺，風裏來雨里去的，也沒見身子骨有什麼不對，這還沒多久，就不行了。”
徐老夫人嘆了口氣，轉眼看向朝雲，輕聲問道：“朝雲師傅，若是有什麼事，你直說就是，我們倆雖然老了，但還撐得住。”
二老如此豁達，朝雲也是洒脫之人，淡然一笑。
“沒什麼，只是要去宮廷中送葯，既然二老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動身了，我若三日未回，還請二老坐鎮王府。”
話音落地，徐守業猛然蹙緊眉頭。
他的眼眸中折射出一道道冷光，似是冰冷的刀子般，直刺朝雲心底。
“朝雲師傅，你莫非是要……”
“對。”
朝雲一笑，淡然轉身離開，洒脫的朝着他們揮揮手。
她要去找夜皇勾魂索命！
看着朝雲的背影，徐老夫人咬咬牙，輕聲問道：“老頭子，咱們就看着朝雲師傅送上門去？如若有什麼不測，可如何和阿瑾交代！”
“你攔得住她嗎。”
徐守業看了看徐老夫人，垂下眼眸，輕輕的嘆了口氣。
“咱們老了，現下是他們的天下，朝雲師傅為阿瑾着想，不求回報幫她和阿煜，有這樣的江湖師傅，也算是阿瑾的福氣。”
徐老夫人一怔，沒有再說一個字。
皇宮。
夜皇沉睡下沒多久，一道纖細身影輕飄飄的落入他的寢殿，看了眼榻上酣睡的皇帝，她冷笑了聲，朝着他身邊的女人招招手。
女人小心翼翼的貓腰出來，身形靈巧沒發出一點動靜，夜皇還在夢中，她已然跟着那道身影走出寢殿。
詭異的是，守在宮門口的龍衛看到兩人，竟是沒有任何反應。
女人在黑影面前跪下，臉上帶着決絕柔韌的表情：“夜鶯參見谷主。”
“起來吧。”
纖細身影擺擺手，女人抬起臉，月光照射在她身上，赫然是夜皇最新封的宋美人。
而她面前的這道纖細身影，正是朝雲！
朝雲瞥了眼黑沉沉的寢殿，淡聲道：“我給你的葯，你可曾給老頭子用下？有何反應？”
“欲仙欲死。”
夜鶯說完，唇角浮現一抹嘲諷弧度：“他只當自己龍精虎猛，其實不過是藥物撐着呢，內里早已虛的徹底。”
“做得好。”
朝雲將一包葯遞到她手中，淡聲道：“這包你加到他的日常飲食里，多勾着他喝酒，只要喝酒了就會促進揮發藥效，這是索他命的鐵鏈。”
夜鶯握緊藥包，猛然抬起眼睛，死死地看着朝雲。
“朝雲師傅，我什麼時候能要了那狗皇帝的命？”
聽到這話，朝雲輕輕皺皺眉頭，手指點點她的額頭，聲音冷了幾度：“夜鶯，別忘了當初你答應過我什麼。”
夜鶯一愣，咬緊牙關不說話。
“我知道你想給你家人報仇，但你要記得，我救你命的時候，也曾明確告訴過你，報仇，不能連累我徒弟。”
“不過，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我給你個捷徑吧。
聽到最後這句話，夜鶯的頭猛然抬起來，眸光灼灼的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兩柄利劍，幾乎能刺入朝雲心底。
朝雲驚了一下，隨後就回給她越發迷人的笑意。
“想要那老皇帝走的越快，就勾着他喝越多的酒，這藥包里的東西，一次性給他下進去，很快你就能得償所願。”
“記住，不讓他一下子死掉，不只是保護我徒弟，也是保護你。”
朝雲說完，腳尖輕點，身形飄飄然如同仙人般踏空而去。
夜鶯看着她的背影在雲端消失不見，握緊藥包，過了很久才費儘力氣讓自己鬆開手指，向著藥包裏面看去——
那是鮮紅色的葯，被磨的細碎，看在眼底有種說不出的破碎的美感，那裏面似乎包裹着她報仇的全部希望。
夜鶯一笑，慢慢閉上眼睛。
她本來是一家翰林的女兒，受盡父親寵愛，母親更是隨和性子，哥哥也十分疼愛她，處處讓着她護着她。
如若沒有差錯意外，她該平平安安的長大，然後嫁給心上人，為他生下幾個孩子。
夫君和美，婆家門第高，娘家也幸福和樂，可為依靠，這就是她該走的路。
可夜皇一道聖旨，就將她全家送上流放之路。
起因不過是父親仗義執言，為當年的四皇子打抱不平，被當時的太子夜景辰記恨在心，安了個罪名，就讓夜皇把他打發了。
一家老小死在流放路上，她自己也差點見了閻王，若不是朝雲路過隨手施救，她怕是連隱姓埋名進宮的機會都不曾有。
“朝雲師傅，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徒弟的。”
夜鶯輕輕握緊手中的葯，凄然一笑。
這條命是藥王穀穀主救下來的，她也是藥王穀穀主送進宮的，不管怎樣，不能破壞了朝雲師傅的計劃！
“美人兒，你人呢？”
寢殿中傳來夜皇蒼老虛弱的呼喚，夜鶯抹去眼淚，嬌滴滴一笑，迴轉身來到滿頭鬢白的帝王身邊。
這一刻，她不再是藥王谷護法夜鶯，而是——宋美人！
“陛下，我在這兒呢。”
宋美人拿起一壺美酒，硃紅色的酒液傾瀉到白玉杯中，那藥包已經被她不動聲色的加到了酒杯里。
“陛下，來，我陪你喝一杯，這是臣妾方才溫好的，陛下喝了，能補身。”
“好，朕的美人讓朕喝，朕喝就是，美人啊，你得給朕再生個兒子，朕陪着他長大，讓他當皇帝。”
“陛下，臣妾只想陪着你，陛下如此康健，必然能長命百歲，護佑臣妾一輩子。”
宋美人媚笑着，躺在夜皇懷中，看着他將一杯杯美酒一口口喝下。
硃紅色的酒水順着他的唇角往下滴落，像是一道道蜿蜒的血跡。
宋美人垂下眼眸，起身將帘子拉上。
“陛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