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兩線平行
這是萊星第一次到王瑤家來,一般就算有什麼事情,也是在公司都處理完,王瑤工作和生活分的挺開。
再三核對自己沒有找錯之後,她按了門鈴,好大一會兒沒有反應,正當她要打電話給王瑤確認位置,號碼還沒撥出去,門開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不敢相信這個人是王瑤。
“失戀了?”她看着王瑤腫的厲害的雙眼,咬了咬嘴唇,思慮再三試探地問。
“嗯。”這個字,好像用盡了王瑤所有的力氣。
她又頹廢地重新躺在沙發上。
萊星沒再說什麼,關了門,隨後也跟過去。
客廳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戰爭,能碎的全碎了,花瓶,水杯,擺件,還有一堆不知道是什麼的文件紙,總之幾乎沒有完整的東西。
萊星勉強找了幾個能落腳的地方,艱難地走到她所在的沙發。
“你來找我不會是要幫你清理垃圾的吧?這事我可不幹!”
“不是,陪我說會兒話吧。”王瑤躺在沙發上,像是要即將離世的老人,聲音嘶啞,每發出一次聲音就像是用盡了身上的所有力氣。
“隨便說點什麼都行,我一個人待着真的好煎熬,腦子像要炸開了一樣,不停地重複播放那些讓我崩潰窒息的畫面......”她的眼淚已經流不出淚了,又澀又疼。
她不想再讓林源太擔心她,所以假裝自己很堅強,可是她真的撐不下去了,只能讓麻煩萊星萊幫她。
“呃......“萊星對於王瑤並沒有說很了解這種地步,如果說這個時候突然要安慰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從哪裏開始,更何況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都還不知道。
“那我跟你說說,我今天都幹了些什麼吧,早上,是我到公司上來有史以來,最早的一次,我還特意去公司附近吃了早餐。”
“那家早餐店雖然不怎麼大,但是味道很可以,我還在哪裏遇到了我哥的朋友,原來他就住在那附近,你說是不是還挺巧的,我們還多聊了幾句,我就說我在雜誌社上班,他說他知道,看來我們公司在這一片還是很有名氣的嘛。”
“你想吃嗎?明天我帶你去,而且明天的天氣應該會比今天好很多,我們早點去,選個靠門口的位置,還能看到一群小朋友去上學呢,排着隊叫老闆和老闆娘,叔叔,阿姨。”
“一個一個看着那麼小,都會自己買早餐了。”
“明天多好啊,一覺醒來就是新的一天,那種感覺太好了,好像一切都來得及重新開始。”萊星就這麼說著,沒注意到一邊的王瑤聽的很仔細。
“明天......“她所有若有所思地想着。
“萊星,你信不信命啊?”
萊星望着她開始仔細思考這個問題,要說信,就能解釋她為什麼出現在這裏,要說不是,她偏要按照自己想的來。
“只能說生命中有一些是我們可以掌控的,但是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不能的,所以我偶爾信,偶爾不信。”
“看心情咯,實在是完成不了的事情的話,我就認命了,很難完成的事情,我卻非要把它完成的話,那我就是不認命的。”
“如果你發現你努力了很久之後還是沒有完成呢?”
她知道王瑤的問題問得很刻意,一定是在暗指什麼,她沒有看到題目,自然只能盲答。
“那一般這個時候,我就會選擇認命嘍!”
“不管什麼事,都有很多個選項,不是除了a就是b,也許還有c和d呢,不用只局限於一個答案,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沒有人能預料到,倒不如順氣自然,過於執着,未必是件好事。”
她這句話說完,王瑤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她已經認命了,自己喜歡了張庭玉那麼久,他一開始就不喜歡自己,那麼就算再有兩個三年,五年,十年,他也依然不會改變。
就像他喜歡洛霏霏,只要三天,五天,十天,他就能確定自己的心意,不管未來的三年,五年,十年,他都恨不得每天跟她在一起。
愛很簡單,不愛也很簡單。
是她過於執着了。
模糊中,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因為被野貓嚇到,着急跑出家門口的時候摔了一腳,無助的時候,有一雙手把扶了起來,正值青春的張庭玉穿着簡單的校服,懷裏抱着幾本書,她還能清晰地看到書名——《時間簡史》。
光線穿過樹蔭,溫柔地灑落在他的臉上,有種獨有的治癒的力量。
“同學,你沒事吧?”他的唇角勾起來,眼角彎彎的往上翹。
她這才發現自己也是剛放學回來,還穿着校服呢。
“我沒事,我叫王瑤,姓王的王,瓊瑤的瑤,你呢?”
“我叫張庭玉,弓長的張,庭院的庭,玉米的玉。”
她只會獃獃地笑着在心裏說著:“真好。”
一聲叫喊打破這場安靜,張媽叫他快點回家吃飯。少年應了,笑着揮手跟她說再見。
那一抹笑容被永遠地封存在王瑤的心中,好好地留存着。
她站在原地,看着少年越來越遠,直到拐角處消失不見,她才發覺自己膝蓋擦破了皮,已經開始滲血。
她蹲下查看傷口的情況,天氣突然下起來了,天一下暗了下來。
這個時候她看到,張庭玉從拐角處向她走來。
她站起來,對着他笑。
此時的張庭玉西裝革履,早已沒有了少年的稚嫩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應有成熟,他撐着傘從她身邊插肩而過,王瑤衝過去想要抱住他,發現自己無能為力,自己的身體是透明的,只會穿透他的身體,她也無法真的觸碰到他的溫度。
張庭玉繼續向前走了一段路,王瑤追過去。
周圍的場景變了又變,天氣很快放晴了。
張庭玉收起了傘,停下來腳步,眉眼含笑地望着街口的人,比她見到他的哪天要溫柔的多。
女孩也朝他笑着,他們牽起了手,一起繼續往前走,如同前幾次一樣,從她的視線中消失。
她懂得了這個道理,兩線平行,應當永不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