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書中自有黃金屋!
就在少年對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唐重咬牙切齒之時,已經將所有學生都送出了書院的白先生折返了回來。
一進教室就見到少年和唐重兩人在隔空較勁,白先生便奇怪的問道:“怎麼了?你倆在那邊大眼瞪小眼的是做什麼?”
“他不要臉!”少年跺着腳生氣的說道:“放學了大家都走了,就他不走!我在打掃衛生,讓他出去,他也不動!你真把書院當你自己家啦?!”
方才就只有這少年和自己在教室里,唐重表現的當然非常放肆。
現在白先生從外面進來了,唐重自然也會收斂態度,表現的跟個乖孩子似的。
聽那少年大聲斥責自己,唐重便一臉委屈的解釋道:“是先生叫我留下來,我才留下來的,別說我了,先生在這兒,就給我留點面子吧。”
一聽唐重這麼說話,少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方才分明囂張的很,一見先生來了,態度就突然轉變,這不完全是把自己給兜進去了嗎?
果不其然,聽到唐重的話,白先生便皺起眉頭道:“鹿兒,怎麼回事,你來解釋一下吧。”
此時此刻,少年真的是氣得牙根痒痒,他恨不得一拳就招呼在唐重的臉上,然後再衝上去對準他的嘴跺幾腳。
他一沒唐重那麼無恥,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顛倒黑白。二也是被氣得不輕,生怕自己一開口說出什麼失禮的話來。
於是他張了張嘴,到最後仍然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倒是白先生見微知著,他瞧見少年握着掃帚的手掌,因為用力而顯得發白。
結合他對這孩子的了解,白先生便覺得此事應該並非像是唐重說的那樣。
想了想,白先生便說道:“算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兩個也不要繼續下去了。
鹿兒,把掃帚放在一旁,為師給你們二人來補補課。”
說罷,白先生扯過一塊蒲團,自己先盤膝坐在了上面。
唐重十分聽話,也學着白先生的模樣,扯了個蒲團坐了下去。
倒是那少年咬着嘴唇,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後來還是白先生瞪着眼睛說了他一句,他這才坐在了地上。
白先生從袖子裏掏出兩本《論語》來,給了唐重和少年一人一本,緊接著說道:“這讀書的基礎,首先是要學會斷句。學會了斷句之後,便要開始讀《論語》。
唐重,斷句你還記得么?”
唐重想起自己看《莊子》的時候,看得一頭霧水,滿頭大汗,便使勁的搖了搖頭,一臉尷尬的回答道:“實不相瞞,先生,學生忘記了……現在學生不論看哪本書,就好比是在看天書一般,十分吃力啊。”
聞言少年嗤笑一聲,白先生便眉頭一皺。
見少年收斂神情,他的眉頭才舒展開來,隨後對唐重說道:“無妨,為師來教你便是。
其實有些書記在編篡之時,便已經做好了標註。
你翻開你手裏這本《論語》看一眼,在文前,文中,文後,為師都標註有一些記號,來方便你們斷句。
但依賴這種東西,總不是個長期的辦法。假如讀到沒有標註的書籍,難道就因為沒有標註,就放棄閱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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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還是要學會自己斷句。
而做到這一點,首先便是要先讀通全文,弄清大意。
正好,鹿兒,前兩天才剛教過你斷句,今日你也來複習一遍。
你去我書房取兩本書來,一本《風俗通義》,一本《申鑒》。”
少年答應一聲,起身便去往白先生書房。
不多時,他捧着兩本書快步走了回來。
白先生將《申鑒》遞給唐重,又將《風俗通義》遞給了少年,然後說道:“接下來這幾天,你們兩個人的作業就是把這兩本書靠自己讀明白。
若有實在讀不通的地方,就來詢問為師。倘若為師不在,就將內容摘抄下來,等見到為師后在詢問,明白么?”
“明白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答覆,但不一樣的是,唐重答覆的有氣無力,而少年卻幹勁十足。
白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便推推手道:“先讀吧,為師留你們二人在這兒讀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再走,以免一上來就遇到什麼不會的地方。”
於是接下來這半個時辰,唐重就捧着那本《申鑒》,吃力的讀了起來。
漢字在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中不知道進化了多少次,從最初的甲骨文到後世所使用的簡體字,有很多很多的字早就不是他原本的意思,甚至連寫法,整體的形狀都有所改變。
而如今不知道處於什麼年代的唐重,反正是沒有能讀上簡體字的好命。
他遨遊在由一大堆繁體字組成的海洋中,差點溺死。
有些字他多少能看得懂,而有些字他完全是半邊都弄不明白。
每到這時,他就只好捧着書去問白先生。
白先生耐心解答的同時,也覺得有點詭異。
這孩子貌似把什麼事都忘了個乾乾淨淨,怎麼還有的字會讀,有的字不會呢?
他反覆詢問唐重有沒有逞強,不懂裝懂,甚至還要求唐重給他念上一段,直到確認了之後,他才安下心來。
《申鑒》這本書,開篇就基本上確定了書的內容。
‘五典以經之,群籍以緯之,詠之歌之,弦之舞之,前鑒既明,后復申之。’
唐重雖然沒什麼文化底蘊,但至少這句話還是能夠看明白的。
這說明《申鑒》這本書,和《賈子》一樣,也都是通過總結前人的歷史教訓,作為借鑒整理出來的政論書籍。
比起這種書來,唐重倒是更想看看《風俗通義》。畢竟那聽上去就記載了許多新奇有趣且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了。
唐重懷揣着《申鑒》起身告辭,白先生出門將唐重送出書院,直到看着唐重上了唐府的馬車,這才返回書院裏面。
唐重心中奇怪,那少年怎麼還不出來?自己還想與他緩和關係,看看他家有沒有馬車接送,好順路帶他一程的。
叫馬夫在門前稍等片刻,他仍是未見那少年出來書院。
思前想後,唐重一拍腦門,莫不是那少年與白先生沾親帶故,就寄宿在書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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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白先生喚他時,都十分親昵的叫他‘鹿兒’,唐重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緊接着唐重一陣後悔啊,要這麼說的話,整個書院裏最不該得罪的人就是他了,可自己偏偏是把他得罪的最厲害。
哎呀!
唐重後悔的是捶胸頓足啊。
車夫聽到車廂裏頭的動靜,把腦袋探進來問道:“怎麼了大少爺,您沒事吧?身體不舒服么?”
“沒事沒事。”
唐重唉聲嘆氣的回答道:“算了算了,回家吧。”
車夫答應一聲,駕起馬車就朝縣城的方向行去。
這一路無話,到了家中,回到屋內吃過了晚飯,洗漱一番后,唐重就讓阿秋把燈點上,他要挑燈夜讀。
這個時候睡覺太早,又沒什麼娛樂節目,讀書就成了打發時間的好東西。
更何況,剛帶回來的《申鑒》還是白先生佈置的作業,唐重便更要看上一看了。
阿秋見大少爺今天回來的行為舉止沒有前幾天那麼輕佻,心情也十分不錯。
不但幫唐重佈置好了一切,甚至還切了點水果,就坐在唐重身邊喂他吃。
主僕二人就這樣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直到阿秋呵欠連天,已經伏在桌上睡著了的時候,唐重才感受到了些許的困意。
打了個呵欠,唐重推了兩把阿秋,但阿秋睡得有些死,唐重兩次都沒喚醒她,無奈之下,唐重只好攬住阿秋的腿彎將她抱起來,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唐重的身體,現在真是虛弱的很厲害。
光是做了這些事,唐重就已經累的滿頭是汗。
阿秋明明也不重,但唐重卻好像搬了個鐵秤砣似的,喘粗氣不說,兩條胳膊都顫個不停。
看來自己是有必要加強鍛煉了。
想到此,唐重一邊躺到另一側的小床上,一邊閉上眼在腦海中演練着訓練計劃。
作為唐家大少爺,尤其是身體狀況令人憂心的一位,唐重的房間裏除了他自己的床之外,在另一側還擺放着一張小床。
這本是怕唐重病情危機之時,發生情況來不及反應而給僕役們設置的,為的就是讓他們既能休息,也能看着點唐重。
沒想到唐重今天倒是自己睡了上去。
當然,唐重也並不在意這些東西。
他雖然打定主意這輩子要為所欲為,但上輩子老實人的習慣,一時間也是很難改變。
想着想着,唐重睡著了,這一夜無話。
接下來的數日,唐重的生活相當的規律。
早起吃完早飯後,便乘車前往書院。經過一天的學習,再在放學之後留下來,掏出白先生交給他的《申鑒》,詢問昨晚閱讀時不理解的部分。
偶爾白先生不在,唐重就留下來繼續讀《申鑒》。和那個娘娘腔美少年雖然同處一間教室,但交集卻不是很多。
可臉皮厚如城牆一般的唐重又豈是這點問題就能攔住的?他打着問字的名號,主動湊了過去。
那少年也是抹不開臉,一次兩次下來,對唐重的態度,也漸漸緩和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