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軍甲

“你的意思是，要我幫你處理掉姚林？”於青算是聽明白了王磊的意思，合著就是找自己當保鏢。

“那姚林跟着當鏢師的舅舅學過兩三招劍法，不過我看於老弟你的拳法不比他差！”王磊笑着恭維道，算是承認了於青的說法。

“於老弟也不必過於憂慮，這一切或許都是老哥我想多了，姚林也不一定就是肖三爺派來監視我的！”王磊故作輕鬆道。

於青沉思了一會兒，說道：“若是你真有進入平陽城的路上，我可以答應護你周全，當然前提是在我的能力範圍內。”

於青的意思也很簡單，若是真遇上自己搞不定的，那就不好意思了，大難臨頭各自飛。

“你放心，若真是到了那個時候，老哥我絕不會怨你！”王磊倒是洒脫。

於青心中暗笑，若真到了那時候，只怕你王老哥也沒機會怨了！

……

這一路走了許久，不少人都開始抱怨起來。

終於，在倒下了第一個人後，隊伍被迫停了下來。

“老四，三爺究竟是要讓咱們這些人去幹什麼，都到了這時候你該死不肯對兄弟門說一句實話嗎？”王磊也是氣喘吁吁的找了塊石頭坐下，對着姚林抱怨道。

姚林乾笑了兩聲：“王老弟，三爺什麼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到了地方，大傢伙兒自然會知道的。”

這一行人，唯一無礙的便是於青了。

苦禪功一個“苦”字可謂是非常的傳神，作為佛門律宗的入門內功，修行過程之艱辛，可謂天下第一。

這一段路對於青來說算是小意思了。

不過於青也很好奇，這三爺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要他們這些人去做什麼。

王磊說過，肖三爺的手下不但有近兩千號災民，還有數十名不知來路的精銳。

這些人現在都在哪？

於青不由得看向了平陽城所在的方向，依舊是一片寂靜。

他們離平陽城還不算太遠，若是真有人在攻城，不應該沒有一點預警才是。

“各位兄弟，為了三爺的大事，咱們還是馬上啟程吧！”任憑王磊如何苦口婆心，這姚林就是不鬆口，甚至還催促起眾人趕緊出發。

“王磊，你和我在這耍無賴不要緊，若是耽誤了三爺的大事……”看着王磊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姚林的語氣頓時冷冽起來。

王磊一聽，不由得渾身一哆嗦，隨後抬頭與姚林對視了片刻，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老老實實的動身開拔了。

見王磊也動了，其餘人再無抵抗的心思，老老實實的跟上了隊伍。

直至半夜，一行人終於到了目的地。

又是一個無人的村落。

一行人進了村，找了個寬敞的房間。

待到眾人紛紛坐下歇息時，姚林終於講起了肖三爺的命令。

“三爺說了，讓咱們假裝成災民在這裏候着。”

王磊一聽，看着周圍這群烏合之眾，不由得咧嘴笑道：“咱們這些人還用假裝災民，你姚老四才吃了幾天的飽飯，就忘了之前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被王磊一句話揭了短，姚林臉色一僵：“王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到了這時候，到了這時候你姚老四還跟我們藏着掖着，我看你就是假借三爺的命令，尋我們的開心！”王磊當即跳腳叫罵道。

姚林沒想到王磊這時候和他撕破臉，他沉聲道：“這就是三爺的原話，叫我帶着兄弟們到這裏等着，至於後面的安排，我姚林不知道，也不敢問。”

“放屁，就在這等着，等什麼？”王磊也不知道是真不相信還是假不相信。

不過這架勢看起來，姚林若是不交代清楚，恐怕今日還真沒完沒了了。

不過在於青看來，姚林應該是沒有說假話。

既然姚林沒有說假話，那肖三爺讓他們在這裏候着，就是要候什麼。

或者說，是要讓他們在這裏等什麼人。

若是等到了要等的人，到時候又該怎麼做。

於青搖了搖頭，這位肖三爺行事太過於怪異，常人實在難以猜透。

姚林和王磊在這裏爭吵不休，其餘人要麼是如於青一般看熱鬧，要麼是心中的小九九開始盤算起來。

但凡兩隻眼睛不是瞎的，都能看出來這就不是一支能成事的隊伍。

這群人，老的，弱的，病的……

等等！

於青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他隱約覺得似乎是找到了關鍵的地方。

“老哥，你啥時候入的會？”

“就是昨天啊。”

“這位老……老伯，你是啥時候入得會？”

“我，今兒上午入得會，感謝三爺，讓老頭子死前還能吃上一口飽飯。”老者笑着露出了一口黃牙。

……

趁着王磊與姚林在這爭吵的功夫，於青大致問清楚了這群人的來歷。

除了姚林與王磊外，資格最老的也是三天前才加入的閻王會。

大部人和於青一樣，都是今天才加入的。

不對勁！

“災民這麼多，若是肖三爺想要招兵買馬，多的是身體強壯的災民，可是這一隊人全都是老弱病殘。”於青心中暗想道，他終於察覺出哪裏不對了。

“哎，兄弟，你有沒有感覺……”

“啥子感覺？”

“就是，總覺得渾身有點……不得勁。”

“哼，怎麼今兒的燒雞白吃了，這還沒到一天就不得勁了！”

“嘿，別說，今兒下午這一頓燒雞，那味道……嘿！”

……

於青敏銳的聽到了這群人之間的交談，他想了想，有意的與其他人拉開了一點距離，找到了一處的通風的地方。

隨後對着不遠處的一個人問道：“你們今天下午吃了啥好東西？”

“兄弟你不在？哎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兄什麼弟，這位是咱們十三當家的！”有人還是認出了於青的身份，旋即討好的笑道。

“十三爺，今兒肖三爺特意我們這群人壯行，一人一隻燒雞，哎呦，那可真叫一個香！”

“來人了，來人了！”突然有人喊道。

“什麼情況？”姚林和王磊瞬間停止了爭吵，到了窗戶旁，朝着外面看去。

於青所在的地方就有一個窗戶，他也看到了不遠處，一團團明亮的火光。

正是從平陽城那個方向過來的。

“四當家的，咱們怎麼辦！”眼看着人朝着這邊過來，底下的人瞬間慌了。

姚林也是一臉的慌張：“這……三爺只是叫我帶人在這裏等着，別的什麼都沒說啊！”

“姚老四，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藏着掖着！”王磊急的聲音都尖銳了幾分。

“四當家的，既然三爺沒有別的交代，那我們不妨靜觀其變吧！”於青看着那群火光若有所思，隨後對着姚林說道。

聽着於青這麼一說，姚林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當下連連點頭。

“對，就聽十三當家的，咱們不要輕舉妄動！”

“還有，”於青再補充道：“為了不引起別人誤會，大家手上的傢伙都扔了吧！”

“啊？”聽到要扔掉傢伙，姚林頓時猶豫了起來。

於青淡淡說道：“從火把的數量來看，來人恐怕不下百餘，咱們這點人夠幹什麼的，就憑這幾根破棍子還想與別人拚命？”

“丟，都把手裏的傢伙丟了！”還是王磊發了話，他大叫着讓眾人把手裏的傢伙都扔到了外面。

好在大家都是就地取材做成的兵器，扔到了外面也不至於引起懷疑。

唯有姚林將手裏的劍藏在了屋子裏。

“來了！”這時候，火光越來越近了，眾人耳邊都能清晰的聽見腳步聲。

對方顯然也是要在這村子落腳的，剛一進村，便發現了這一屋子的人。

“什麼人！”

“你們是什麼人？”王磊按照於青的吩咐，壯着膽子朝着外面喊道。

“唰！”利刃出鞘的聲音。

在火光的照耀下，對方手裏的鋼刀閃爍着懾人的寒光。

“大爺，大爺，有話好好說別動手，我們就是一群逃難的災民。”見對方動了兵刃，王磊馬上知道這些人不是自己能惹的。

“災民？”對面領頭喊話的冷笑一聲，隨後與身後的人小聲交流了幾句，便再度上前喊道。

“裏面的人給我聽着，一個個舉着雙雙走出來，若有不聽命令的，殺無赦！”

“呵！”話音一落，身後一隊手持鋼刀的漢子發出了一聲整齊的低吼。

屋裏的於青看的直皺眉頭。

從這架勢來看，這夥人應該是軍隊出身，而且還是軍隊中的精銳。

“好，好，好，大爺別生氣，我們這就出來！”

說著，王磊便指示着大傢伙兒按照吩咐一個個舉着手從屋裏朝外走去。

於青走在隊伍的最後邊，身前便是四當家的姚林。

他們這群人被仔細檢查了一番，便分作三群，到了一處空地上，每一群人周圍都有四五個強壯的漢子看守着。

“你，站住！”走前前面的姚林被一個大漢攔住，隨後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才放他離開。

接着便是於青了。

走到跟前，於青才發現眼前這大漢，連同周圍幾個人都是一身制式的皮甲，看來是軍隊的人無誤了。

於青身上沒有兵刃，檢查一番后便順利的走到了王磊所在的地方。

“是官兵！”王磊小聲說道。

於青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

“不是平陽城的官兵，是越州的官兵！”王磊再度咬牙道。

越州！

於青不由得一怔，越州不就是他們的故鄉嗎！

原主的記憶不多，只知道他們從越州老家一路逃荒至這裏，甚至連發生了災都不太清楚。

“你怎麼知道？”於青掃了一眼周圍的壯漢，發現他們並沒有異動后，便小聲的問道。

“我有個遠房親戚便是越州軍中，這一身軍甲我再熟悉不過了！”王磊十分肯定。

於青不由得看向了火光最盛處，那裏被一群軍士團團圍住，似乎有着極為重要的人。

突然，從那群軍士中走出了一個人常服打扮的人，他徑直朝着於青他們過來了。

還未走兩步，便有一個全身着甲的高大漢子追了上來。

“公子，別過去！”

“有周將軍在此，難道這些災民還能害了我不成。再說，這些也都是我們越州的百姓。”那名常服打扮的人聲音輕柔，不過能聽出來是一名男子。

說罷，便再度朝着於青他們過來。

“你們都是從越州來的？”

“是，是，是……”眾人點頭如蒜，紛紛稱“是”。

於青這時候才看清了此人的身份，竟是一位二十齣頭的年輕男子，面容俊秀。

再看着年輕男子身邊的壯漢，和其他軍士不同，一聲漆黑的盔甲，竟然在火光照耀之下，一絲反光都無，可見其材質特殊。

“公子，身體要緊，還是先回去吧！”那壯漢軍頭上前一步，不屑的掃了一眼於青一行，隨後對着年輕男子勸說道。

“周將軍，可否將糧草分一些給他們？”年輕男子面露憐憫，對周將軍懇求道。

“這……”周將軍眉頭緊皺，顯然是不願的。

“周霽，你既然不是越州人，此次回去之後我便讓你回老家任職吧！”年輕男子臉色微慍，對着周將軍便直呼其名。

周將軍也就是周霽，聞言一震，便苦笑着應了下來：“既然公子開口，末將豈有不遵的道理。”

說著便吩咐幾個手下：“來人，給他們送點吃的過來。”

見此，年輕公子才露出了滿意之色，旋即又說道：“順便去請趙姑娘，讓他們過來為這些人診治一番。”

“可是趙姑娘他們……”

“無妨，回春堂的趙大夫一向樂善好施，我看趙姑娘他們不會拒絕的。”

“末將這就親自去請趙姑娘，還望公子能以身體為重！”

“嗯！”見周將軍如此安排，年輕公子便放下心，離開了。

不久之後，幾個軍士抬着兩筐乾糧過來。

“吃吧，得虧我們公子心善！”

“謝謝軍爺！”

“謝謝公子！”

……

這一群人趕了大半夜的路，早就饑寒交迫，紛紛如餓狗一般，抓着就往嘴裏送。

“於老弟，給！”王磊從擁擠的人群中出來，自己嘴裏叼着半個饅頭，同時遞給於青一個饅頭。

“多謝！”於青也不拒絕，接過了饅頭。

這時候，又有一行人朝着於青他們這邊走來。

於青眼睛微微一眯，為首的那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趙姑娘，公子說這些人用藥的銀錢都記在他的賬上，還望各位大夫能夠用心診治。”

“好呀，這下咱們終於不用賠錢了！”有人開心的歡呼道。

這道聲音落在於青的耳中，也是十分的熟悉。

“廖師兄，咱們開始為他們診治吧！”

“走，走，師弟們，咱們幹活了！”

於青眼睛一亮，看着那位領頭的大夫朝着自己走來。

他大大方方的站起來，對着那人抱拳道：“趙姑娘，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你是……是你！”趙玉瑩看着於青的臉微微一愣，隨後也想起來了。

……

“沒想到你的腿恢復的不錯，本來託了師兄給你帶兩副化血散，沒想到縣令突然下令封了城。”為於青檢查完傷勢，趙玉瑩玉唇輕啟，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趙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是牢記在心的！”於青微微一笑，隨後又不禁問道：

“趙姑娘，你們怎麼出現在這裏，是不是平陽城出了什麼事？”

趙玉瑩搖搖頭：“我也不知，是爹爹吩咐我們跟着這位公子一起出城，要我務必沿途照顧好這位公子！”

“這位公子什麼來頭？”

趙玉瑩還是搖頭：“爹爹不肯多說，只說讓我們一路護送這位公子到了江州，便可以回來了。”

於青見趙玉瑩不像是有所隱瞞，便沉思起來。

肖三爺的目標十有八九就是這位神秘的公子。

可是這位公子現在在這裏，肖三爺的人呢？

似乎是為了印證於青的推測，突然間前方一陣嘈雜聲，隨後不遠處出現了大量的火光朝着於青他們所在的地方逼近。

不多會兒，一個軍士滿臉凝重的走過來對着趙玉瑩說道。

“周將軍有令，讓趙姑娘和諸位大夫回到軍陣之中。”

“發生了什麼，那些人是……”

“是追上來的流民，我們的探子已經和對方交手了。”軍士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