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狗
昏暗的房間中湛藍色壽衣格外扎眼。
看到壽衣的瞬間我腦袋一陣眩暈,心臟就好像劇烈收縮一般,呼吸都變得異常急促。
昨天晚上我明明記得把盒子扔到了樓下的垃圾桶里,如今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在我的家裏,難不成有人來過了?
如果說有人偷偷潛入我的房間肯定是為了盜取東西才對,可現在我家裏不僅沒丟東西反倒是多了一件壽衣。
這他媽也太詭異了,誰會閑着沒事把別人扔了的東西再送回去,況且還是一件壽衣!
不知道是不是我昨晚沒睡好的緣故,此刻我腦袋裏面滿是漿糊,就好像被棍棒攪亂一般。
我擔心是自己昨晚做了一場夢,於是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老太太,問她凌晨經過垃圾樓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往垃圾桶裏面扔垃圾。
我在碰見老太太的時候她正好剛上二樓,根據時間向前推算我站在垃圾樓前的時候她應該剛準備進樓棟。
垃圾樓就在居民樓前十幾米開外的地方,樓下四周都有路燈,按道理說她應該能夠看到我。
只要她確定看到我就說明我已經把這衣服給扔了,也就證明我昨晚並不是在做夢。
老太太估計是年紀大了,腦袋不太好使,回想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說昨晚的確看見我站在垃圾樓前,不過當時我好像並沒有在扔垃圾,而是拿着一件黑乎乎的東西往盒子裏面裝。
老太太的話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我下樓后根本就沒有打開過盒子,更別說往盒子裏面裝東西了,難不成這老太太老眼昏花看錯了?
“大娘,你是不是因為天黑看花了眼,我沒往盒子裏裝東西啊?”我一臉不解的看着老太太問道。
“你要說我上了年紀腦袋不靈光我不跟你犟,可你要說我眼有問題那根本不可能,別看我年紀不小,大晚上我還敢走夜路,我這一雙眼就跟那狼的招子似的,絕對不會看錯……”
老太太話還未說完突然停頓數秒,期間朝着卧室看了一眼,過了片刻她猛然瞪大眼睛,抬手往我卧室方向一指:“我想起來了!你站在垃圾樓前的時候就是穿着這件壽衣!”
老太太的話讓我頓時感覺后脊梁骨一陣發涼,就好像不斷有人往裏面吹冷氣似的。
昨天晚上我只不過是打開了那個盒子看了一眼壽衣,我連動都沒動,怎麼可能會穿在身上。
況且當年我爹給我講的那個故事我記得清清楚楚,他說穿上來路不明的壽衣說不定會引來災禍,還有可能會因此喪命,我怎麼可能違背我爹的意思!
“大娘,你再好好想想,我昨晚穿的是一件斑馬紋的睡衣,可不是這件壽衣,你是不是記錯了?”我看着老太太繼續追問道。
老太太剛想開口,這時旁邊的孕婦大姐又往我卧室方向瞟了一眼,隨即眼神中顯露出驚恐神情,顫巍道:“凌晨我和你大哥燒紙的時候雖說火光有些昏暗,但我記得你的確穿的不是斑馬紋睡衣,好像……好像就是一件暗藍色的衣服……”
懷孕大姐說完我頭皮都麻了,要說一個人看錯或許是眼花,總不能兩個人同時看錯。
如果她們兩個沒有說謊,那我是什麼時候穿上的睡衣,難不成我根本就是穿着壽衣下的樓,只把盒子給扔了!
想到此處我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剛想繼續詢問,老太太卻急匆匆拽着懷孕大姐朝着樓下走去。
下樓的時候兩個人還瞟了我幾眼,那驚恐慌亂的神情就好像是見到了鬼!
隨着樓下關門聲響起,我頓時覺得自己的房間裏面陰森森的,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窺視着我,我的一舉一動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站在門前許久我才回過神來,不管怎麼說這件壽衣肯定有問題,我必須先把這件壽衣處理掉才行。
回房后我找了一個黑色的膠袋,將壽衣裝進膠袋后便趕緊朝着樓下走去,這壽衣鬧得我心神不定,只有扔掉才能徹底解決根源問題!
走出樓棟我剛準備去垃圾站扔壽衣,這時突然聽到一陣凄慘的痛哭聲從垃圾站方向傳來。
抬頭一看,此時垃圾站前竟然圍聚了數十名過路的群眾,哭喊聲正是從人群中傳出來的。
“哪個天殺的畜生把我的老伴兒給弄死了啊,老伴兒陪了我快二十年了,它死了我可怎麼活啊……”
凄厲沙啞的哭喊聲不斷從人群中響起,令人聽的渾身汗毛直立。
我提着裝有壽衣的膠袋擠進人群,朝着哭聲方向看去,只見一名身穿黑衣頭髮花白的老婆子癱坐在垃圾桶前。
老婆子看上去年紀大概有六七十歲,哭的淚眼婆娑上氣不接下氣。
聽到老婆子不斷喊着老伴兒,我心想是發生了人命,於是立即朝着四下看去,可周圍除了垃圾桶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東西,這又是怎麼回事?
周圍看熱鬧的路人估計是擔心老婆子哭的斷過氣去,所以站在一旁不住勸說,老婆子卻始終充耳不聞,雙手環抱胸前,似乎懷中抱着什麼東西。
由於老婆子上衣比較寬鬆,黑袖將懷中之物遮擋,於是我便行至另外一側打算看個清楚。
來到老婆子身旁后我往她懷中一瞟,身形陡然一震,在她懷裏竟然抱着那個裝壽衣的盒子!
此時盒子周圍佈滿暗紅色的血跡,我壯着膽子探前一步,當我看清楚盒子裏面的東西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盒子裏面裝着的竟然是我昨晚在垃圾樓中見到的那條黑狗!
跟昨晚不同的是此刻黑狗已經斷了氣,四肢斷裂散落在盒子中,腹部被豁開,腸子臟器滿盒子都是。
不過最讓我感覺到恐怖的還是黑狗的那顆腦袋,它的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生生撕扯下來一樣,斷裂位置極其不平整。
更詭異的是這隻黑狗雙眼圓睜,臉上的表情竟然跟當時看到我的神情一模一樣!
“我非要親手弄死這個天殺的畜生,老伴兒就是我的命啊,我老婆子就算是豁上這條命也要查出到底是誰殺了我的老伴兒……”
老婆子一邊抱着懷中的黑狗一邊喊着老伴兒,讓人聽上去一陣毛骨悚然。
這黑狗身死雖說跟我沒什麼關係,但我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先前在樓上的時候老太太說凌晨看到我站在垃圾樓前往盒子裏面裝黑乎乎的東西,難不成那黑乎乎的東西就是這條黑狗!,
在我印象里我的確見過這條黑狗,可我卻與它沒有半點接觸,既然如此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正沉思之際眼神不經意間一瞟,突然看到那個老婆子正用陰狠詭異的眼神盯着我,數秒之後她才冷聲問道:“你昨晚見到我的老伴兒了嗎,你知不知道是誰害了它?”
沙啞的聲音加上老婆子陰狠詭異的眼神讓我渾身一抖,我連忙搖搖頭走出了人群,隨後便將手中的黑色膠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扔完壽衣后我並未回家,直接前往附近早餐店吃了些早點。
常言道肚中有糧心中不慌,或許是吃飽喝足的緣故我原本慌亂的心神稍微平復了一些。
靜下心來之後我就開始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一切詭異的源頭好像就是從這件壽衣開始的。
在拿到這件壽衣之前我的生活一直過得很平靜,除了白天在街上閑逛之外就是晚上在家裏開直播跟遊客聊天,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詭異的事情。
這件壽衣是那個名叫常伴你左右的遊客給我的,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我很想把他揪出來問個清楚,可打開手機直播軟件后發現他依舊是賬號註銷狀態。
在沒有任何聯繫方式的情況下我根本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弄清楚,如今唯一的祈求就是希望這件壽衣徹底在我生活中消失,讓我的生活歸於平靜,就當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吃過飯後我剛準備起身離開找個地方散散心,這時突然一道黑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抬頭看了一眼,眼前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上身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唐裝,下身穿一條黑色休閑褲,臉上戴着一副墨鏡,手中還端着一碗豆腐腦。
“小夥子,這裏沒人坐吧?”墨鏡男坐下之後抬頭問道。
“沒人,我也正好吃完了,給您騰個空。”
說著我端起桌上的空碗便準備去還給攤販,就在我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墨鏡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來一把摺扇,啪的一聲就摁住了我的手掌。
從表面看這墨鏡男沒用多大力氣,可我這手就是提不起來,無奈之下我看着墨鏡男沒好氣道:“大哥,你到底有什麼事啊,咱倆萍水相逢你摁住不讓我走是幾個意思,我這兩天心情可是不好,你最好別往槍口上撞。”
墨鏡男聞言不怒反笑,將手中摺扇往下一扯,嘖嘖兩聲道:“你小子不是短命之相,怎麼壽命只剩這麼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