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末世預言 章四：占星術士

天元大陸人族的格局是以光明教廷為核心。紫風帝國、東皇帝國、格美帝國三大帝國為頂樑柱，眾多小國以及大小宗教共列大陸之林。在這異常龐大，紛亂的世界裏，情報就顯得尤為重要。

天蛛，紫風帝國的情報組織。天蛛散佈在帝國的各個角落。酒館，客棧，傭兵，管家，明的，暗的。可能是一個賣菜的老嫗，也可能是一個掃地的僧人。無孔不入。好比在大陸鋪設了一張網，網羅全部的信息，篩選匯總到各個節點，最終匯總到帝都。

“城主大人，這是全部匪徒的資料，性別年齡，外貌體征。”朱老三將手裏的情報，小心翼翼遞給身邊的僕從，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絕無遺漏。”

“我相信朱大人的能力，”貴婦人語氣中透着散漫，她慵懶地接過僕從遞過來的資料，沒有絲毫的興趣。直接丟在桌子上，“所以皇長孫到了緋紅羅薩城，朱大人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是，”朱老三冷汗直冒。皇長孫還沒進城，得到消息的他就悄悄去迎接了。

作為帝國的情報組織，天蛛是帝都直接任命。朱老三也不例外。天蛛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他們各個負責人身處各城，名義上自然歸從城主管轄，但從來都是帝都的那位大人才能調遣。作為緋紅羅薩城的天蛛負責人，哪怕就在前一天，他朱老三還負責統籌緋紅羅薩城情報，監顧緋紅羅薩城全局，甚至他還肩負着監視城主有無二心的大權，可以說城主也要敬畏他三分。可是今天！！在自己天蛛負責的範圍內。皇長孫死了！！！這事要怪下來，自己本來沒什麼事情。偏偏自己還幫着皇長孫隱瞞他的到來。原來想巴結討好皇長孫，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帳都要算他頭上了。

“所以我還真要感謝朱大人呢，”城主李喬安聲音中透漏着玩味。

“小人糊塗，城主大人救我，”朱老三心理防線早就崩了，雙膝下跪。這次就真的只有城主能救他了，紫風帝國，是屹立大陸千年的老牌帝國。紫風帝國的城鎮劃分，十村歸一鎮，十鎮作一城。紫風帝國的大陸版圖，也不過百城。城主的分量可想而知。如果李喬安願意替他扛，不會有事。如果他扛，即便是帝王余怒，都夠他九死無生，“只要城主能救我這次，小的願意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什麼的，朱大人言重了。這事我擔了。起來吧。”李喬安瞥了一眼踧踖不安的朱老三，很滿意這個效果。見這個朱老三沒有一丁點兒起身的意思，李喬安緩緩的補充，“起來吧。難不成還要我扶你起來？”

“不敢不敢”，聽到這，朱老三這才立馬唯唯諾諾的起身，口中哆嗦的，都是感謝城主大人之類的話。

“朱大人還和往常一樣，負責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李喬安補充道，“下去吧，既然我扛了。我就得考慮考慮怎麼彙報給陛下了。”

“謝城主大人，”自此之後，他能不能和往常一樣，只有朱老三自己心裏明白了。

待朱老三退下了。也沒見李喬安去翻閱資料，這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的女子，如果真有人認為三十來歲能坐擁一座城池，那就大錯特錯了。她保養得極好，若不是細細去打量，根本不會發現，歲月也不過在她的眼角留下了一點點痕迹。她慵懶地托着下巴不知道想什麼。

“貪生怕死，一個孬種。”是她身邊的僕人開口說的話。能在她身邊做事，並且這般俏皮地自抒已見，自然是城主的心腹親信。

李喬安搖搖頭，“孬種才好，不怕死的才麻煩。”

能被封為一城之主。還是帝國唯一的女城主。她自然有她的手段和本事。

紫風帝都

老皇帝忙完朝政，正在用膳。從未修鍊，依賴靈丹妙藥，達到了辟穀的境界的老皇帝，早已可以不食五穀雜糧。可是，作為皇帝如果不享受。那和尋常人有什麼區別？所以老皇帝一直都用膳的習慣，自然，皇帝的午膳，豐盛奢侈。

“陛下，國師求見。”

“傳！”老皇帝聲音低沉而厚重有力。如今已經年歲過百，但達到了辟穀境界，養尊處優並且有着天才地寶調養的他，仍然老當益壯。

“恩師來的正好，來人賜坐，一起用膳。”國師是幾朝元老，更是老皇帝的老師。所以私下，老皇帝都會稱呼恩師。顯得更親切一些。今天宣威心情不錯。他心情似乎一直不錯。勵精圖治的他，讓帝國風調雨順。不同於其他幾個連年戰亂的國家，紫風帝國現在如日中天，隱隱有成為大陸第一帝國的勢頭，銜領的小國也大多依附臣服，相安無事。

國師鄧啟。布衣布靴，這樣樸素的一個老人，要是走在大街上，恐怕沒人認得出來。誰又會想到這樣樸素的人居然是紫風帝國的國師，聖階占星術士，占星術士的第一人。

聖階占星術士。如果僅說聖階實力，放眼大陸不在少數的話。那麼聖階的占星術士，普天之下，唯此一人。而傳聞在聖階占星術士的眼裏，這個世界是透明的。

鄧啟今天有點憔悴，他還不知道怎麼開口。老皇帝顯然沒有察覺到國師的異樣，他正忙着用膳。

“恩師，朕小的時候，在朕的眼中，您是一個七八十歲的糟老頭。現在一百年過去了，您看着比朕還年輕。”老皇帝打趣道，“有時候真羨慕你們修鍊之人。要說朕專心潛修。朕的境界至少也能再精進一二吧。”

“修行講究的是天資和機緣，很多人終其一生，也不過坐忘境界而已。”鄧啟應承了一下，鄧老夫子沒動筷子，或者說，他早就忘記怎麼用筷子了。

“朕哪有什麼天資機緣，都是靠丹藥強行提升的境界。要真比試，怕是連知命境界的都打不過，”老皇帝說得倒是實話，說笑間見國師沒有動筷子。“學生糊塗，恩師早已不食人間煙火。”這是習慣，想到習慣，他突然反應過來，老師一直以來，也有正午入定的習慣。這才注意國師的神色凝重，開門見山，“還有什麼事情，能讓老師您遷延觀望呢？”老皇帝繼續享受午膳，他認為，還不至於出現，如今的他掌控不了的存在。

“宣秉坤殿下，”這事對老皇帝的的打擊可能有點大，鄧啟頓了頓卻沒有遲疑，無論怎麼拐往磨腳。事實都不可改變，“星隕了。”在占星術士的觀念中，死不說死，而稱之為：星隕。

老皇帝的筷子停頓了一下，就那麼一下。老皇帝沒說話，國師也沒再表態。老皇帝用膳的動作很文雅，只有筷子，湯勺偶爾摩碰發出的丁點兒細微的聲音。老皇帝彷彿沒聽到國師剛才說的話，他還在繼續用膳。可是饒是如此，連周邊服侍的侍女僕從，都能感受到，空氣中，似乎連風都停止了流動。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半刻鐘過去，老皇帝才用完午膳。接過餐巾擦拭。“恩師，剛才朕好像經歷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考慮了一個世紀般長遠的事情，”沒有預料中的雷霆震怒，老皇帝自言自語道，“朕先想，怎麼可能！這個事情是真的嗎。接着朕想，究竟秉坤發生了什麼。然後想到，朕要怎麼迸發憤怒。有那麼一瞬間，”老皇帝輕描淡寫的說道，“朕想是不是先把桌子掀了。後來朕想到，這個帝國的未來怎麼辦？想到這個之後。現在，朕的腦海就剩最後的這麼一個問題。”

老皇帝宣威，有四個兒子，大皇子夭折，二皇子三皇子醉心修鍊，不涉朝政。剩下一個老四，順理成章，就成了皇太子。偏偏這個老四喜歡意氣用事。用老皇帝的話說，若為國君，必定亡國。好在老四的長子宣秉坤，深明大義，深仁厚澤。也深得老皇帝重視，因為老四是太子，宣秉坤自然成了皇長孫。按老皇帝的打算，是準備將來直接越過皇太子。將皇權交到這個孫子手上。也是為什麼，老皇帝遲遲不退位，一直親自執掌朝政，“學生想請教恩師一個問題。”

皇帝沒震怒，出乎了鄧老夫子的意料，“陛下請講。”

宣威起身，鞠躬叩拜鄧啟，憂心忡忡地問道，“學生想請教恩師，這個帝國，未來該交到誰手上？”一個年近百歲的老人。一個大陸權力巔峰的存在之一。就是祭祀神明的時候，也不過行鞠躬之禮。可是這會，他竟行叩拜之禮。嚇得旁邊的侍衛婢女們趕忙跪伏在地。

“陛下使不得！”宣威的跪拜讓鄧啟措手不及。作為國師，皇權的更替，不是鄧啟該干涉的事情。他可以很官方的說幾句客套話迴避這個問題。可是作為老師，面對這樣一個憂國憂民的還是自己帶出來的帝王學生，他不忍心去迴避。趕緊上前扶起，鄧啟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罷了，“容臣擇日，再啟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