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懿旨立帝
“前面講到大明朝已經有五、六天沒有正經皇帝了——正統皇帝被俘了呀!百官奏請另立新皇帝時孫太后耍了個手段,僅僅只是冊立朱祁鎮的庶長子朱見深為皇太子就沒有下文了。”
“那百官滿意了嗎?很明顯百官都不滿意。但孫太后可以躲在宮裏不見大臣們啊!就在大家都想着怎樣找孫太后聊大明朝的未來時,轉折點來了。”
“這天左順門發生了有史以來第一次文臣當場圍毆打死武將的事情,史稱左順門事件,也就是群臣打死錦衣衛指揮使馬順事件。”
“很難想像,一群文官群毆打死一員武將,可見說文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說法也不絕對,是吧?!”
“什麼?雙拳難敵四手?有道理啊!”
“也對啊!我們要說的是,馬順招誰惹誰就會被一群文臣群體攻之還被打死了呢?”
“話說那天監國郕王和往常一樣上朝議事,突然有都察院右都御史陳鎰跳出來參劾王振。要說這王振啊,雖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但從了解到的信息來看他死了的可能性極大。”
“而且你參劾王振是誰,那是皇帝朱祁鎮‘二爹’一樣的人物,身為監國的朱祁鈺敢管嗎?不敢啊!”
“但經不住陳鎰之後有一個算一個都要跳出來罵王振幾句,六科給事中和十三道監察御史都跟着發言參劾要求清算王振閹黨殘餘。”
“朱祁鈺看這架勢傷透了腦筋,管又不好管,不管又不行,只好來了個拖刀計,就說這事朝廷之後會有結論,讓大家先等着。”
“可這時候郕王府的長史儀銘和楊翥也跟着跳出來抱着朱祁鈺大腿哭泣,堅持請朱祁鈺操刀清理王振餘黨。”
“而馬順這個不長眼的就跳出來了,大罵百官。為什麼他會跳出來大罵百官?”
“因為他就是王振的黨羽啊!之前提到過,馬順干過很多違法亂紀的事情,不但沒有受到任何處罰還被升職加薪了。甚至為了替王振掃平障礙,馬順還親自帶人殺害了被冤枉下獄的經筵劉球。”
“如果要清算王振餘黨,馬順死定了,所以他跳出來要阻攔群臣勸諫監國清算王振黨羽。”
“可文臣們對馬順也是真的恨透了,就在馬順憑藉自己的氣場鎮壓全場時給事中王竑突然發難。”
“王竑一把跳起抓住馬順的長頭髮拽着使勁搖,緊接着就上口撕咬。”
“旁邊的官員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懵了,但緊接着看到馬順一個武將很快就佔據上風之後就一齊衝上去對着馬順就是拳打腳踢。”
“可憐馬順,單打獨鬥肯定不怕這些文官,但頂不住這些人不講武德搞群毆啊!就這麼活生生一員武將被一群文官拳腳相加給打死了。”
“文官打完了之後于謙一把拽住朱祁鈺,要求給個說法。這文官群毆打死了武將,你不給個說法不就是說所有文官都有罪嗎?”
“朱祁鈺硬着頭皮同意免罪就想走,又被文官攔住。”
“朱祁鈺就問了,你們這是要幹嘛呢,是吧?人你們打死了,我還答應不追究你們責任了,難不成你們還要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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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們說了,這事不算完,我們先說了要王振餘黨,立馬給我們交出來,否則這事沒完。”
“朱祁鈺就讓金英、興安兩個去宮裏面去找孫太后報信要人。”
“孫太后聽說百官打死馬順並且索要王振其餘黨羽了,也嚇壞了,於是就吩咐交人。就這樣又捆了幾個之前跟在王振後面作威作福的宦官交了出去。而這些人無一例外又被守在外面的百官活生生給打死了。”
“王振黨羽被打死了幾個,百官撒氣了嗎?氣順了,情緒也高漲了,當場就喊着要立刻擁立新帝,讓孫太后立刻給個說法。”
“於是朱祁鈺和幾位重臣被孫太后召進宮裏問話,
“其中據史料記載啊,朱祁鈺見到孫太后就長跪不起,堅持推說這監國就不是人乾的事情,請太後下旨禮部為皇太子朱見深行登基大典。”
“朱祁鈺提出按照正統朝的樣子,找幾個輔政大臣輔佐朱見深,自己該去就藩了,不能落下口舌。說直接點就是朱祁鈺要撂挑子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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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孫太后錯愕的時候,胡濙、王直、焦敬為首的幾位重臣提出反對,要求孫太后立即頒旨立朱祁鈺為新皇帝。“
“其中於謙提出來說朱祁鈺留守這段時間表現非常出色——‘王自理事,夙夜秪勤,中外敬服’,更是直接點明說朱祁鈺有‘人君之象’!”
“其他人一聽於謙這麼說都紛紛贊同,要求太后立刻下詔立朱祁鈺為新君。”
“反觀這時候的朱祁鈺,據史料記載是‘堅辭不受’,並且指出於謙等人慾致自己於死地——‘公等致祁鈺何地焉?’”
“為什麼這麼說呢?朱祁鈺後面的話直接做出了解釋‘若鈺斗膽窺探大寶,大兄皇帝歸或不歸,鈺皆休矣!’”
“朱祁鈺當場就痛哭流涕,堅持說自己不願意繼承皇帝寶座。”
“而另一邊,胡濙、王直等老臣也跪着哭求孫太后抓緊拿主意,大明朝廷想要延續就拖不起了。”
“很明顯朱祁鈺的擔心非常有道理,如果朱祁鈺稱帝后瓦剌破邊圍困京城,無論結果怎麼樣朱祁鈺都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為什麼?各位想想為什麼?”
“其實到這個時候任誰都會認為明軍不太可能勝,對吧?”
“五十萬精銳丟在了土木堡,二十萬在浙閩平亂還沒回,廣東又在鬧叛亂隨時需要調兵遣將平亂,明朝的百萬大軍基本上都在這了,哪裏還能快速調遣大量軍隊保衛京城?”
“就算調到軍隊保衛京城了,軍隊又能打得贏嗎?人家是騎兵,機動性強。遼、金、蒙古打南宋的時候不都是佔着騎兵嗎?”
“何況大明當時軍隊無論士氣、戰力甚至裝備上都沒有優勢。”
“你朱祁鈺稱帝,只要沒有打贏瓦剌就是輸了,那麼不是像宋朝一樣也會是個喪權辱國的皇帝嗎?到時候你個私生子出身的玩意兒,威信全無還能有活路嗎?”
“很明顯朱祁鈺清楚這些問題,所以堅決不肯當這個皇帝。”
“朱祁鈺清楚,這些朝臣老於世故更清楚了。”
……
“就在這個時候,孫太後身邊的大太監李永昌悄悄在孫太後身旁耳語了幾句。終於,孫太后沉吟了片刻後下定決心讓朱祁鈺繼皇帝位!”
“為此孫太后還斥責朱祁鈺在國家危難關頭想置身事外,是不負責的行為。命令禮部立刻着手準備登基大典。”
“就這樣,朱祁鈺才不情不願的同意當這個皇帝了。”
“朱祁同意登基稱帝了,那他登基過程順利嗎?不順利。”
“因為在登基詔書中,朱祁鈺指出裏面有句‘大兄皇帝恐禍連宗社,不得已親征’必須要改。否則就不敢奉太后詔登基繼皇帝位。”
“為什麼?因為在冊立朱見深為皇太子的詔書中有‘皇帝恐禍連宗社,不得已躬率六師,往正其罪。不意被留虜庭’的句子。”
“而在太后授意的登基詔書里又出現同樣的話,就是表達一個意思——皇帝朱祁鎮沒有任何過錯!”
“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從頭到尾朱祁鎮是一位有功勞的皇帝,是因為‘不幸’而無法履行皇帝職責,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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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出於朝廷穩定的因素才讓朱祁鈺繼承皇帝位的。”
“換個角度來講,今天因為朱祁鎮不在位置上所以讓你代理,明天朱祁鎮回來了我隨時可以讓你朱祁鈺滾蛋。”
“朱祁鈺能答應嗎?不能啊!所以朱祁鈺堅持必須改了這一句話的意思,沒得商量。”
“也就是要說必須明確朱祁鎮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經孫太后‘敬告天地、稟明祖宗’后廢掉皇位的。孫太后能答應嗎?也不能啊!”
“於是登基大典就僵持上了,朱祁鈺堅持不肯登基,孫太后堅持不肯改詔書。”
“這時候怎麼辦呢?大臣們先是再三請求朱祁鈺以大局為重被朱祁鈺直接拒絕了。”
“眼看着瓦剌數萬騎兵隨時南下襲擾京城,搞不好就是宋朝翻版,我都來背這個鍋了你們還來勸我要求我必須按照你們規定的姿勢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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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們沒辦法了就只好和幾個大太監商量着去找太后改詔書,就這樣兩邊來回拉扯,所以登基大典最後錯過了吉時。整個大明朝,所有皇帝的登基典禮只有朱祁鈺是錯過了吉時登基的。”
“那有人要問了,朱祁鈺憑什麼有這麼大的底氣敢跟孫太后硬剛呢?”
“他還真有這個底氣!”
“因為正統帝被俘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大明,就在當天朝廷已經收到多地督、撫、鎮守太監甚至藩王的奏請,紛紛表示願意擁立朱祁鈺為新皇帝。”
“除了有心術不正的奏請說要‘募兵勤王’之外,更多的上書指出‘聞王監國,竊以為名位不正…….豈利於國乎?請王正位,以御中外。’。”
“也就是說當時整個大明朝廷上上下下雖然有各種心思,但大家都一致認可最符合大明朝廷長治久安利益的辦法就是朱祁鈺繼承大統。”
“但即使如此孫太后還是寸步不讓,對於來勸她改詔書的大臣孫太后還高聲斥責。”
“就在認為雙方陷入僵局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轉機就出現了,朱祁鈺對大臣們說了一句話打破了平衡。”
“朱祁鈺說了什麼話就能打破平衡呢?”
“就是那句被現在熟知的‘眾卿待祁鈺一脈何其不公乎?今日從龍之功,皆來日滅族之禍矣。眾卿欲求上免乎?’。”
“為什麼朱祁鈺會這麼說呢?”
“如果朱祁鎮回不來,是不是他朱祁鈺會留下罵名啊?會吧?而且皇太子是誰?皇太子是朱祁鎮的兒子,朱祁鈺的侄子呀!”
“那朱祁鎮回來了呢?還不如不回呢!你們讓我這個做弟弟的當皇帝,那皇帝哥哥回來了怎麼算?咋整?”
“聽到朱祁鈺講這句話,再沒有人勸朱祁鈺了,所有大臣和幾個大太監達成一致意見,全部矛頭對準孫太后。”
“因為大家都知道眼下的局面無論正統帝朱祁鎮將來能不能回來,結果都會對朱祁鈺不好,而且很有可能會影響到朱祁鈺這一脈的所有人!”
“現在大家推舉朱祁鈺當這個皇帝聽起來是他佔了便宜,但仔細想想這就是個大坑。”
“宋朝舊事並不遠啊!當時的大明朝廷南方叛亂正如火如荼打得難分難解,北方強敵又要挾大勝強勢圍城,這皇帝能當多久誰心裏都沒個數。”
“就這種情況,你還讓人不能安心當這個皇帝,這換誰,誰願意?沒想到也就算了,人家想到了你還想要忽悠人家嗎?”
“古人還是講潛規則的,覺得這事自己辦得不地道,對朱祁鈺不好,所以還是向著朱祁鈺想要補償他點。不像現在很多人啊,都說人心不古,世太炎涼就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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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後的結果是在京所有大臣被發動叩闕逼宮!”
“宮外上百大臣帶着眾多‘不明真相群眾’長跪不起;宮裏面幾個大太監帶着宦官、宮女也跪在太后寢宮前‘求旨’。”
“好傢夥,那個架勢就像是跟孫太后說,你丫今天同意就算了,敢不同意我們就換個太後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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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我們都知道有可能換太子、太孫,沒可能換太后的。”
“這個時候孫太后的老爹親自進宮來找孫太后了,跟她說‘以王監國,非為久計。當令早繼大統,以正其名,則中外咸服。’”
“甚至有未經大明朝官方承認的記載,說會昌伯還厲聲斥責孫太后‘欲效武氏乎’?”
“要知道這個話是非常嚴重的問題了!有多嚴重?我問各位,誰是武氏?”
“大周武曌皇帝,華夏數千年封建王朝以來唯一的女皇帝,也就是的唐朝曾經的皇后武則天。”
“這句話雖然沒有得到正史記載,但我相信是有可信程度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有史料記載這句話當時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師。”
“據記載當時京師百姓叩闕的原因是這個孫太后想當女皇帝!都說孫太后在營救正統帝朱祁鎮失敗后本來是想自己稱帝的,但迫於大臣壓力才讓郕王朱祁鈺監國走個過場。”
“原本通過傀儡監國操縱大明帝國,但是突然發現朱祁鈺表現出來的治國能力遠在孫太后之上,所以她慌了,覺得朱祁鈺能力太強肯定不會被她控制,於是在眾臣擁立朱祁鈺繼位時才會堅決不同意。”
“為了能夠長久把持大明朝政,孫太后這才立了正統帝庶長子朱見深為太子,這是又盤算着等瓦剌退軍后立朱見深為皇帝,從而達到自己挨近朝局甚至稱女帝的邪惡野心。”
“有同學可能就問了,那朱祁鈺領導下的留守朝廷沒能打退瓦剌呢?正好被孫太后推出去頂鍋!然後她還是可以立年幼太子登基,又是一個沖齡天子。”
“所以這個野史邏輯思維沒毛病對吧?也有一定的旁證可以讓人們相信這個情況。”
“具體是不是這麼回事呢,我們無法得知。但是孫太后確實是聽了自己老爹的一番話之後同意了修改詔書。”
“不僅如此,孫太后還按照孫老國丈的建議,親書手詔‘廢皇帝位’,表示朱祁鎮因為被權閹脅迫北征,結果被瓦剌俘虜無法履行皇帝職責,而在京師所在大臣的擁護下決定立宣德皇帝次子朱祁鈺為皇帝。”
“就這樣,朱祁鈺才同意宣告登基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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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統十四年,八月二十日,夜,郕王府
“稟王爺,口舌已然佈滿京師,來日京師必然群情激憤。”
“學勇,汝為郕王府辦差可有五年?”
“回王爺,仆入王府聽差已是六年有餘。”
“竟已六年有餘。可曾有悔?”
“王爺哪裏話,仆得入王府,乃三生有幸。若非如此,仆便已是隨父母鄉親葬身野犬腹久矣。今仆與弟妹得活,娶妻生子,全賴王爺恩典。”
“汝事於王府,可曾有外人知曉?”
“王爺……仆緊記王爺吩咐,便是妻子兄弟,亦不知情。”
“如此,我安心矣……平身……旦飲此茶,權為解渴。”
“王爺……”被朱祁鈺叫做學勇的漢子,竟是更咽流淚道:“好叫王爺知曉,吾雖賤命,亦知恩圖報。今王爺吩咐,某不敢不死,唯求王爺照拂家小。”
“某初入王府,便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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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便告人,一應事務皆未敢與人知。今日一別,來生願為牛馬,再拜王爺活我家小之恩情!”
說罷,學勇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學勇啊……此乃貢茶,如此牛飲,便是王府供養亦是不足矣。”朱祁鈺看着學勇表了忠心后將茶水一飲而盡,調笑道。
“王爺……”學勇被這麼一調笑,一時愣住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了。
“明日朝廷便會告示天下,因眾臣擁立,太后命我繼皇帝位。”
“……仆拜見皇帝陛下!”學勇稍一愣神,立刻拜下磕頭。
“往日無人知曉汝為王府辦差,日後亦不必知曉。汝可持否?”
“仆必當用心辦差,便是身死,亦不敢與外人道哉。”
“如此,甚好。王府諸多營生,皆交外人打理。此乃可用之人,當命諸人散佈消息,毋使京師百姓盡知矣!”說完,朱祁鈺遞過去一張紙片。
展開紙片一看,幾個地址、人名和門頭招牌和聯繫的暗語切口。
“此乃王府數年經營,養士千日,用在一時。此等攤販,交際無數,人多嘴雜,正合散佈消息。”
“一傳十,十傳百,無源可尋。”
“來日朝廷詔告天下,吾登大寶,便是尋到源頭又待如何?”朱祁鈺輕聲吩咐,學勇趴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
“交待諸事,關係重大。已盡知曉否?”
“回陛下,仆知矣。所行諸事,皆與陛下無干。明日晨時,仆便往京師各處散佈消息。止一兩日,京師上下必然盡知朝廷應對瓦剌失當!”
“不妥。言事當半推半就,半藏半露方可使人盡信。且京畿重地,錦衣衛、五城兵馬司、順天府,或明訪或暗探,汝於市井妄言,如何使得?”
“回陛下,仆嘗行走於市井,各色人等多有交集。番子、衙門老爺,皆熟識也。便是拿住,仆不過市井無賴爾,何足道哉?”
朱祁鈺說道這一步,學勇怎麼可能還不知道怎麼說話呢?
“便是拷問,仆皆一力承擔。久無所得,衙門便也罷了。”
“……若是拷問,吃打不過,便認瓦剌間也。”聽完學勇表忠心,朱祁鈺說道。
“瓦剌……間?……仆領命!”
被官府抓到自己散佈謠言說是吹牛打屁可能就是挨打,真遭了罪也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扛而已,為什麼要認了是間諜呢?雖然不理解,但是對於明日皇帝的交待,學勇也不敢表示異議。
“若為刁民,唯死爾。若為敵間,或可一用。此乃險中求活!若為間,可相機活汝性命。如若不然,豈有謠言惑國而不罪之理?”
“諾!必不負陛下使命。”
“此間事了,世間便無學勇矣。”話說完,被叫做學勇的臉又一垮,又馬上恢復後頭狠狠一磕。
“諾,願為陛下效死。”
“非要汝性命,實為另有差遣。江南連年叛亂,便以汝官軍因功得賞,入浙為吏。若有盤查,便稱暗探尋錦衣衛所庇護。”
“官軍……錦衣衛?……”
“或兩三日,或五七日,必有公文至。北征數十萬官軍盡沒,便尋一無親故者,便由爾頂籍。如遇舊識,以錦衣暗探視之,更無礙矣。”
“仆謹遵陛下旨意,必不負陛下所望。”
“如此甚好。夜深矣,明日尚有差使,便去歇息。汝妻子兄弟,勿憂。汝子弟當養之成人,延聘名師教導,使其脫離民籍。”
“仆再拜,陛下萬歲!仆告退!”說罷,學勇倒退幾步走出書房。
“呼——”眼見學勇了出去,腳步聲漸遠,朱祁鈺呼出一口濁氣。
“臨門一腳,就差一步了。”
“王爺,可曾歇下?”聲到,人也到了。
“見濟已安寢?”
“王爺唯知見濟,不知有奴焉?”杭氏端着一碗茶遞了過來。
“參茶?”朱祁鈺接過打開碗蓋聞到一股人蔘的味道。
“王爺日理萬機,奴遂…….”
“不用。”朱祁鈺直接打斷杭氏:“吾不過二十,便飲參茶。便知天命當若何?”
二十歲喝參茶,怕是不噴鼻血晚上也睡不着覺了。
“王爺……爺可是惱了奴家……奴……”杭氏拈着手絹點了點眼角,歪着身子斜眼偷偷打量朱祁鈺的態度,模樣楚楚可憐。
杭氏這一招,屢試不爽。但是大戰在即,朱祁鈺完全沒有心思搭理。
“平日無事,當親近見濟,勿使乳母常侍。今日夜已深,乏了。明日若是無事,當同用晚膳。”
“王爺……”
見朱祁鈺沒有繼續交談下去的意思,杭氏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往門口走了兩步又轉回來說道:“原本來給爺道喜,未想竟是惱了爺。奴恭祝爺千秋萬歲!“
“尚未可言,退下吧!“朱祁鈺沒有繼續糾纏。已經聽到門外又有人來了。
“王爺,此間欲何為……”汪氏人未到,聲先到。看到杭氏也在書房,門口居然沒留侍從,眼神有些瘮人。
杭氏連忙向汪氏見禮后,退出了書房。
“王爺既如此日理萬機。”
聽着汪氏陰陽怪氣似的話,朱祁鈺只是示意讓汪氏坐下,便坐到裏面榻前拉下了呼喚侍從的繩子。
隔了兩三間房的鈴鐺聲響起,不一會兒有當值的丫鬟、宦官匆匆小跑過來躬身行禮“王爺,奴/仆聽候吩咐。”
“夜深了,為我備水洗漱。”
“諾!”侍從答應着往外走,交換着眼神似乎在詢問對方:“王妃這是要一起嗎?”
郕王爺娶了王妃、側妃后,倒是有過跟杭氏在各種地方胡鬧,但是王妃……
“王爺,近日諸多生人進府,可是府里要做新物件?”
“非也。”
“便是府中新營生。”
“非也。”
“如此,王爺欲貪天幸乎?”難怪汪氏會擔心朱祁鈺想奪位,只怕吳賢妃知道朱祁鈺這些天見的人也會有這種想法吧!
吳賢妃吃過大虧,如果不是自己貌美被精蟲上腦的宣德帝看上,只怕是自己也要陪着漢王朱高煦一般倒了大霉了。
“非貪天之幸矣,太后明日敬告天地並祖宗,廢大兄皇帝位,爾後詔告天下命吾繼承大統。”
“王爺怎敢?”汪氏聽完后大驚失色:“母親曾言……”
“北順門百官毆死馬順,叩闕求見。太后遣人捆內官毛貴、王長隨出,皆為百官捶死。”
聽到朱祁鈺打斷自己的話,汪氏嚇了一跳。一群官員在北順門打死馬順,又逼宮太后,再捶死兩名內官太監,這是什麼操作啊?
這群大臣是要反嗎?
“戶部、禮部尚書,大學士、兵部、刑部、吏部、工部侍郎率百官請旨,言廢立事。”
“吾雖不願,奈何太后之命,眾臣之請,雖萬難亦往之。”
“江山社稷之重,祖宗陵寢所在,豈敢懈怠乎?”
“來日當有旨意至,汝當掌府事,依禮接旨。今日乏了,且各自歸置。”
看着侍從伺候朱祁鈺洗漱完畢直接在書房裏睡下,汪氏行禮退了出去。
“幸虧杭氏搶先一步,否則汪氏直接進來一定追問這幾天進出的人為什麼都鬼鬼崇崇的。還好,已經闖到禁區面對空門了……明天……射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