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乘風扶搖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三娘平替
通商司中。
張牧打算暗訪一下這裏的情形，於是沒有亮出身份，而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去申請出關文牒。
司衙的一座廳堂內，兩名負責審核的築基文令，抬頭打量了一下進來的張牧，其中一名趾高氣昂的說道：“你是因為何事要前往雲陸蠻荒？”
“最近入不敷出，想出去搏上一博。”張牧亂扯道。
這名文令略鄙夷的看了張牧一眼，認為張牧是和大多數窮酸散修一樣，在御中混不下去了，想着去往雲陸蠻荒尋到一兩件天材地寶，藉此改變一下命運，當即非常敷衍的說道：“先回去等上兩日，兩日之後再過來申請！”
張牧見此人什麼記錄都沒做，連他的姓名也不問，就讓他轉身回去，佯裝不解的問道：“大人，不需要留下名諱記錄嗎？”
“不需要！”那名文令冷冷說道。
張牧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問道：“大人，能否問下，在下回去之後需要準備一些什麼？”
“什麼都不需要，快走，快走！”那名文令不耐煩的揮手說道。
張牧走出廳堂，在衙中等了一會兒，見其餘幾座負責開具通關文牒的廳堂中，大多數散修在進去之後，沒一會兒就嘆氣的走了出來，情形和他一般無二，俱是沒有開出通過文牒。
不過，一些商隊主事之人在進去之後，不到片刻就拿到了一本文牒。
張牧見此，再度走了進去。
那名文令見到張牧進來，皺了皺眉頭，不悅的說道：“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讓你等上兩日了嗎？”
“大人，我看有些商隊主事，怎麼一進來就能拿到了文牒？”張牧故意問道。
另一名文令厭惡的說道：“你一破落的鍊氣修士，還想和人家比？快走，別在這礙事，不然現在就讓卒衛把你抓進靈獄之中！”
張牧由於隱藏了身上的氣機，外人看去只有鍊氣四五重的樣子，是以，這名文令才把他當成了一名尋常的鍊氣修士。
張牧佯裝着敢怒不敢言的氣哼一聲，轉身走出了廳堂，在外面輕嘆了一聲。
以小見大，作為商埠重地的西亭府，果然如他猜測的一般，其背後充滿着數不清的利益交織。
感慨一聲，今後他與彌慕雲若想掌控此地，一定要慎之又慎。
這時，一名身材幹瘦，長相十分油滑的青年走了過來，主動搭訕道：“這位仙師，是不是出關文牒沒有辦下來？”
張牧打量了一下此人，輕笑一聲，點了點頭，說道：“你可有門路？”
“那是當然。”劉才嘿嘿一笑的說道：“在下劉才，可幫仙師馬上辦好出關文牒。”
張牧心中一笑，感情這是遇到“黃牛”了，說道：“你這邊怎麼說？”
劉才左右看了看，見這裏只有他們二人，伸出一根手指，說道：“這個數！”
“一塊靈石？”張牧淡聲說道。
劉才眉頭一皺，說道：“仙師莫要說笑，我說的是一百！”
張牧饒有興趣的看着劉才，摸着下巴說道：“是不是有些貴了？”
“一點都不貴！”劉才掰着手指頭說道：“仙師，我來給你算算，這一百靈石，不光要打點這裏的文令，還要拿出一部分孝敬通商司的副司執、主司執、衙中主簿、主簿總領等等。”
說著，往張牧身邊湊了湊了，小聲的說道：“我給你說，府執那邊也要分出去一部分。”
張牧聽罷，暗嘆這西亭府的情形比他猜測的還要複雜許多，抬頭看了看通商司的衙堂，說道：“那你現在帶我進去，看看能不能辦下來。”
劉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仙師，請隨我來。”
二人進入張牧身後的衙堂，不等裏面的文令出聲，劉才滿臉堆笑的朝一人說道：“楊大人，這位仙師是我一遠房親戚，想去雲陸蠻荒闖蕩一下，還請楊大人通融通融！”
那名姓楊的文令嗤笑一聲，說道：“此人剛剛才來過，怎麼又成了你劉才的遠房親戚？”
“楊大人，小的也是在外面剛剛認出來的。”劉才賠笑道。
楊姓文令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說道：“廢話少說，老規矩！”
劉才連連點頭，背過身，開始給張牧使眼色，示意趕快拿出一百靈石來。
張牧見這些人竟一點也不避諱，微微搖了搖頭，拿出百府巡察的令牌。
哐當一聲，扔在了桌子上，嘴角冷笑，說道：“你們看看，這個值多少靈石！”
楊姓文令拿起看了一眼，渾身嚇得一顫，頓時結巴的說道：“末，末令，見，見過...”
話還未說完，另一名文令打斷了他，厲聲向張牧說道：“這枚令牌哪來的？”
楊姓文令見狀，趕忙攔住，說道：“催文令，你怎麼敢對百府巡察大人無禮？”
崔姓文令眉頭一緊，起身說道：“百府巡察最少也要是聚靈期修為，他一鍊氣修士怎可能是百府巡察，我看這令牌八成是假的！”
楊姓文令聞言，立即一拍桌子，惱怒的說道：“好啊，你這個小小的鍊氣修士竟然敢戲耍我們，看我現在不把你拿下送入靈獄之中！”
劉才見到這一幕，直嚇得瑟瑟發抖，一點也不敢吱聲，心中不住的暗道倒霉，怎麼會碰到這麼一個狂徒，這不是害了他嗎！
張牧看了看二人，心中一動，浮起了一個計劃，暫時讓三娘平替他的身份。
一怕煉妖壺，寶光一閃，讓三娘從壺中現身出來，又隨即在瞬息之間傳音交代兩句。
而後，只見三娘向二人冷聲說道：“他不是百府巡察，那我能不能是百府巡察？”
話落，登時顯露出聚靈之境的氣機。
二人大驚，立刻來到桌前跪了下來，磕頭說道：“小，小的該死，不，不知百府巡察大人到此，還請大人恕罪！”
劉才也跟着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同時口中害怕是說道：“小的只是一介凡夫，還，還請大人饒命！”
百府巡察的職責是查驗各府，通常情況下，一御之中除了御守，以及寥寥幾個高位要職外，幾乎沒有人知道百府巡察會是什麼人，為的是防止各府認出之後應付查驗。
是以，二人感受到三娘聚靈之境的氣機后，並未對三娘產生任何懷疑。
張牧看着幾人的反應，冷哼一聲，說道：“你們二人勾結市井，公然的以權謀私，按照皇庭律令該如何處置？”
楊姓文令與崔姓文令聽到張牧的質問，連連向三娘求饒道：“百府巡察大人饒命啊，我們下回不敢了！”
三娘按照張牧傳音的指示，冷冷說道：“先拿一份出關文牒給他！”
楊姓文令立刻眼疾手快的從桌案上扒出一本出關文牒，遞給張牧，說道：“這，這位大人，文牒之上已經蓋好印信，拿出即可出關！”
崔姓文令此時繼續向三娘求饒道：“百府巡察大人，我們已經給了這位大人文牒，可不可以不要上報此事，放，放我們一馬？”
三娘不理求饒，指尖彈出兩道靈風，封住二人修為，厭惡的說道：“哼，你們二人現在自去府衙中領罪，若是敢耽擱，莫怪我手下無情！”
二人清楚，百府巡察在必要時之時，對他們這些文令是有一定的生殺大權，是以不敢違逆，面如死灰的說道：“是，是，是大人！”
三娘指向劉才，說道：“帶上他一起去！”
二人彼此絕望的互看一眼，架起劉才，顫顫巍巍的走出了衙堂。
隨後，張牧重新把三娘收回到煉妖壺中，不再理會此事後續，帶着出關文牒前往了界關。
...
西亭府衙中。
二人向府執劉恭講完經過，崔姓文令向一旁的通商司司執崔守仁哭訴道：“叔父大人，小侄這次只是初犯，你一定要救救小侄啊，小侄今後保證，絕不敢再有半點徇私舞弊的情形！”
崔守仁看着一屋子的人，暗道一聲蠢貨，轉身向府執劉恭說道：“府執大人，這位百府巡察如此行事，怕是來者不善！”
劉恭身後，西亭府的主簿總領曹壑，眼中轉動了幾下，接話道：“府執大人，我西亭府商事發達，又無郡守節制，這位百府巡察又不聲不響的過來，我看八成是上面那位新來的主坐不住了，想要直管我府！”
界關司司執刑阜，看了看眾人，跟着說道：“府執大人，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理？”
其餘司執，還有衛令總領畢猿，齊齊的望向了劉恭。
劉恭環視了一圈，看着心思各異的眾人，肅聲說道：“我府情形大家都心知肚明，特別是這幾年沒有了郡守節制后，大家做的那些事根本經不起上面的查驗！”
“此番上面派來百府巡察，恐怕真如崔執所說，來者不善！”
“那我們現在該怎辦？”衛令總領畢猿問道。
劉恭靜靜思索了片刻，眼中冰冷的看向楊姓文令與崔姓文令，說道：“先把這兩人押進靈獄，看管起來！”
接着指了指劉才，說道：“此人也一併打入靈獄！”
靈獄司司執雷汴應聲道：“是，府執大人！”
劉恭處置完三人，命令道：“刑執，你現在派人去往界關，看這位百府巡察拿到關文牒，是不是真的要前往雲陸蠻荒。”
“是，府執大人！”刑阜應聲道。
“畢猿，去找兩名築基散修，若是百府巡察真的出關，讓他們悄悄跟上，看看她是要做什麼！”
“是，府執大人。”畢猿應聲。
“至於你們，最近暫時把手腳放乾淨點，不要真的讓百府巡察抓到了什麼把柄，不然，到時候我可保不下你們！”劉恭訓誡道。
眾人齊齊應聲。
劉恭揮了揮手，說道：“都散了吧！”
待眾人退去后，劉恭看着眾人的背影，眼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目光。